第2章 路见不平施援手
夜晚亥时。峨眉山腰。
因峨眉山腰上的气候、土质很适宜栽种茶树,摘下的茶清香四溢,因此山腰上有好些茶园。
如今这些茶园里大都已人去室空,只有靠西南处的一个小茶园里,还住着祖孙二人。
他二人都是外地人氏,老家被大水冲没了,来此寻亲不得,无路可走。幸得茶园主仁心收留,这才有一口饭吃,没被饿死。
因此山上虽然闹鬼,但爷爷和孙女商量,就是下山也无家可归,与其在外饿死,不如就守在山上,就是被恶鬼害死,也顾不得了。
虽然夜深了,但祖孙二人哪里睡得着。孙女忽道:“爷爷你听,那,那哭声又来了,还有脚镣声音,一定是鬼差又在押人……”
爷爷叹口气道:“是真是假,只有天知道。我们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只想吃上饭。睡吧,孩子!”
孙女“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孙女突然又道:“爷爷,咱家的门在响。”
爷爷侧耳听了听,真的在响,轻轻地响。爷爷坐起来,披上衣服,点了油灯,正准备去门前看看,突然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了。
小孙女吓得在床上缩作一团。爷爷问了声:“是谁?”
一个粗鲁的声音道:“老不死的,是我,我注意你好些天了!”
爷爷道:“我们从不招惹任何人,没结过什么怨仇。”
那粗鲁声音道:“是吗?你已经招惹我们了,我来问你,山上闹鬼,你为什么还不走?”
爷爷道:“我们实在无家可归,离开这里,就只能饿死在外面了。可怜可怜我们吧!”
那声音道:“可怜你,三爷会可怜我吗?既然鬼差都赶不走你,那我把你送走吧!”说到后面,那声音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昏暗油灯下,一个黑影一闪,脚步声到了床边,爷爷突然惨叫一声,只听他断断续续道:“放过……这孩子吧……”
那凶狠的声音道:“放什么放,三爷说了,一个不留!”边说边持剑往里走了一步,对着小姑娘刺出一剑。
突然他眼睛一花,手里的长剑忽然断为两截,手臂连一寸也递不出去。
黑衣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想当年也算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虽隐退了些年,只不过自己是为了掩人耳目,武功却丝毫未落下,因此三爷才高价请自己来办这个差事,怎么会长剑瞬间断掉,自己使不上一丝力气?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位青年美公子。
公子自然便是郭襄。她的好奇心之重,生来有之,便决意要一探究竟。然而她对山道不熟,兜兜转转一个多时辰,还在山腰下打转。
后来听到了那诡异的哭声和脚镣声,她才精神一震,循声而来,然而终归是晚到了一步。
看着床上老人临死也未瞑目,郭襄心中更是痛恨到了极点。
她可不像父亲郭靖那般沉稳,郭二小姐历来嫉恶如仇,当下剑尖一挑,就想先削掉黑衣人的两只耳朵。若不是还要留着他盘问实情,她早已一剑送他归西了。
忽然自门外飞过来一件硕大物事,显然是有人掷过暗器来,横到黑衣人面前,竟是一只铁盾。
那铁盾并不甚大,约两尺见方,却是重铁所制,黑黝黝地奇重,然而在郭襄的剑下,却被齐齐劈开,削成两截。不过有这一变故阻了一阻,黑衣人才免掉削耳之苦。
郭襄见那铁盾飞过来时,并不是攻向自己的,一时还未分是敌是友,然而铁盾如此沉重之物,此人却像掷一只盘子般轻巧稳健地飞来,知道来人武功不俗。便轻喝一声:“哪里的朋友,请过来说话!”
门外走进来两人,却都是官府差役打扮,前面一人浓眉阔口,鼻梁高挺,约有四十岁左右年纪。进门举手道:“这位公子,我是嘉州府衙捕头方大勇,这是我的同僚何七。我们俩人受上官指派,在此暗中调查山上诡异案件。正追踪到这里。此人有重大嫌疑,要将他带回府衙审讯。怕公子一时失手杀了他,情急之下出此下策,冒犯之处,还请公子谅解。”
郭襄见是官差,抱怨道:“既然你们在此暗自调查此案,怎么不早点赶来,连累这位老人家惨死呢?”
方大勇忙看床上,见到老人家横死的惨状,也不禁黯然。自责道:“我们在山腰暗中蹲守,想探查闹鬼的情形,没想到这边发生了人命案。我们是听到惨叫声,就急忙赶来的,都怪我们不好!来得晚了。”
郭襄见他已然内疚,也不便再深责。转头去看那缩在一角,泣不成声的小姑娘,她才七八岁,又成了孤儿。一时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也不由得眼圈红了。探过身子去,把小女孩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方大勇抱拳道:“公子,我们要把这凶手带回衙门,严加审讯。你和这小姑娘是案件的人证,要请你们跟我们到衙门去一趟。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郭襄看看可怜的小姑娘,又望了望床上老人的尸体,皱了皱眉道:“我叫郭阳。这里怎么办?”
方大勇道:“我的同僚留在这里处理。”
郭襄点点头,便抱着小姑娘,随方大勇押着黑衣人下山。
到了山脚下集镇,此时万籁俱寂,街道上空无一人。方大勇皱眉道:“明日一早,府衙才会有捕快来换班,届时才有马匹换乘。此处离府衙甚远,没有马匹两天也到不了。眼下只好暂住一晚,明早自可出发。”
郭襄目光闪烁,道:“方捕头,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方大勇道:“郭公子尽管说。”
郭襄道:“府衙的捕头都有腰牌的,是否方便给我看一看?”
方大勇笑了笑,从腰间摸出一块铜质腰牌,递给了郭襄。
郭襄看了看,腰牌是真的,上面有“嘉州府衙 方”的字样,便点了点头,递回给方大勇。道:“那就请方捕头安排吧。”
方大勇于是带她们到了永安客栈,打门叫开了掌柜的。
掌柜的揉着睡意惺忪的眼道:“方爷,不是听到你的声音,我都不开门。忒晚了吧!”
方大勇笑道:“老程,每次都深更半夜地麻烦你。我也是公差在身,没法子。给我开三个房间歇息。明日一早我的同僚兄弟会来换班。”看来永安客栈是捕快们常落脚的地方。
郭襄却道:“不用,方捕头。开两个就好了,不用给我开。”
方大勇奇道:“郭公子,你不歇息么?”
郭襄淡淡一笑道:“我是夜猫子。总是白天休息的。”
方大勇只好随他。开了相邻两间房。小女孩一间,自己押着嫌犯一间。
郭襄见小女孩早就哭累了,放到床上就睡着了,睡梦中还嘴角一抽一抽地哭,叹了口气,帮孩子洗了脸和脚,吹了灯,关上房门。又烦请掌柜打了盆水,净了净面,然后拿把椅子坐在了女孩的门前,隔壁就是方捕头的房间。
她哪里敢合眼,便默念着“九阳心经”,运内息,做了一个周天的功课,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忽然听得房上一声轻响,郭襄侧了侧耳,然后传来一声野猫的叫声。
郭襄峨眉一竖,轻轻纵身上了房顶,似乎并无异样。客栈后面是个长胡同,胡同转角一个黑影一闪即逝,郭襄望了望脚下,仍然纵身下来,坐到椅子上闭目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