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设
“她是舅舅你的女朋友吗？”
林懿一小朋友天真无邪地问道。
“咳……咳咳1陆云舟拳头抵唇猛地剧烈咳了起来。
林懿一赶紧过来关问：“舅舅你怎么了？舅舅你没事吧？”
“没事。”陆云舟压下喉间的痒意，轻轻摆了摆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六岁半小孩的话呛到。
陆云舟暗中调了轮椅的速度，准备迅速离开这个非之地，结果林懿一小盆友不知何时整个身子挂在轮椅的扶手上，陆云舟怕伤到她，只好作罢。
“舅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林懿一眨着大眼睛问他。
陆云舟对林懿一同学从小就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特质有了深刻体会，知道躲不过，扶住额头，喉结轻滚，“不是。”
一句“不是”显然还不能满足林小同学的好奇心，她继续追问：“那为什么姑奶奶要特意让你去接待她呢？她是你什么人吗？”
“普通朋友。”
“噫——”林小同学嫌弃了一声，“舅舅你不行啊！阿旭舅舅和舅妈的小宝宝都快能自己走路了，你连女朋友都没有。”
陆云舟：“……”
心情复杂。
如果林懿一现在不是还是个孩子，可能会被他从二楼丢下去。
陆少爷有生之年也体会到了社会内卷。
这年头不仅职业内卷，连结婚生子也卷起来了。
“林懿一。”
“嗯？怎么了？”
陆云舟徐徐问道：“你假期作业做完了吗？”
林小学生懿一：“……”
“啊呀！舅舅你好讨厌1想起被假期作业支配的恐惧的林同学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
“我不跟你说话了，我要去找阿颢弟弟玩1林懿一跺了跺脚跑了。
成功从小学生那里扳回一局的陆少爷淡定转身，下楼。
谈家招待客人的地方在附楼宴客厅，从主楼出来穿过长廊可以到宴客厅，但那边时不时也会有客人走动，陆云舟走两栋楼之间的观景池的桥廊绕过去。
小道两侧观景池种植着睡莲，经专业员工打理，即使进了十月也依旧美艳动人，池中间的亭子设了干冰，仙气缭绕，温度适宜，而荷香阵阵扑鼻，还有莲蓬欣欣向荣。
原本池子是谈老爷子为了画莲花心血来潮让人挖的，后来觉得还不错就一直留了下来。而陆云舟每次到谈家都喜欢到池边坐一会喂锦鲤，谈老爷子大手一挥就直接建了一个横跨莲池的九曲桥廊和池中亭，到处设了无障碍通道，方便陆云舟随时能在家里行动。
陆云舟本想通过小侧门去宴客厅门口接人，避免了要穿过人多的宴厅，谁知他刚过那九曲廊，透过密密的莲叶隐约看到莲花亭的轮廓，就看到一个杏黄的身影轻倚在亭栏边朝池中投喂鱼食。
他猛地刹住，轮椅的滚轴停在距离亭子五六米的地方，半个身子还掩在转弯处的荷叶间。
然而亭中的人早就听到了轮轴压过木质廊道的声音，她手里抓着一片超大的荷叶，回眸看了过来，看到他时，宁静平淡的脸上扬起了比那睡莲还明艳的笑容。
“陆云舟，你来了。”
陆云舟呼吸微微一窒，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缩紧，又展开。
“怎么过来这里了？”陆云舟缓缓朝亭内过去，过了弯道，完全从荷叶中露出面容。
宁棠将手背到身后，偷偷藏起了刚才不小心折断的荷叶：“谈姨说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宴客厅太吵了，让我来这里等你。”
陆云舟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来到她旁边，从放置鱼食的小框里捏了一把鱼粮丢下去，水里五彩的锦鲤争相抢食。
宁棠看着他的动作欲言又止，然后慢吞吞地把鱼食挪走了。
陆云舟手抓了空，抬头，疑惑地看着她。
宁棠：“我来之前，谈姨说过莲花池里的鱼早上喂过了。”
陆云舟点头：“嗯，我知道。”
“所以不能再喂太多了。”
“哦……”
“谈姨还说，让我看着你，别让你喂。”
“？”
“因为你以前经常喂太多把鱼撑死，这批锦鲤是谈爷爷特意花了大价钱才买回来的，谈爷爷还挺喜欢的，所以不能被你嚯嚯死了。”
“……”
陆云舟：“啧。”
被亲妈在小姑娘面前揭了老底的陆云舟默默看向池中的莲蓬。
一半睡莲开得正好，一半已经结出了大大的莲蓬，莲子个个浑圆地躲在莲蓬夹里，散发着浓郁的清香。
宁棠也看着那些莲蓬，她以前在末世没接触过，毕竟以当时的环境，很难生长出这么娇贵的植物，不过她来这里之后，倒是在家里喝过几次莲子羹，味道她还挺喜欢的。
只不过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莲子生长的莲蓬。
“咦？那里是不是船？”宁棠眼尖地看到一段回廊下池水中停靠着一膄小船，掩在莲叶之间，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陆云舟看过去，也看到了小船露出荷叶间的船头一角。
“应该是游池的船，佣人有时候会撑船到里面去摘莲蓬或者荷花。”
这个莲花池占地面积不小，每年生长的莲蓬也会适时采摘用以食用，不过为了外围美观性，采摘的时候一般都会到莲花深处去。
宁棠两眼发光地看向陆云舟。
“我可以进去摘吗？”宁棠期待地问。
陆云舟：“想吃的话，让人来摘就是。”
“不是。”宁棠摇头，咬着唇小声地提出了诉求，“我想自己进去摘。”
陆云舟手指微曲，妥协道：“我让人带你进去。”
“啊？可是大家都很忙啊现在。”宁棠想到宴客厅忙碌的人，“我自己也会撑船的。”
“不行，水深。”陆云舟直接拒绝了。
“我撑船技术可好了，从来没翻过，而且我会游泳的啊，我以前还……”说到这里宁棠下意识停住了。
她以前曾在被水淹没过的城市住过一段时间，能在水里泅渡五六个小时，可是她现在这个身子根本不会游泳。
因为原主从小体弱，根本没学过游泳那些体育项目。
“以前还什么？”陆云舟问。
宁棠话音一转，因为有些慌张而无意识声音放软似撒娇：“我从很早以前就想亲自撑船到荷塘深处摘莲蓬，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实现，现在有机会了，而且还有你在看着，真出了事还能救我，就让我试试好不好？”
陆云舟脸上微微一怔，手指无意识蜷曲起来，眼睑低垂下来，过了良久，就在宁棠以为他还是不同意，失落地想将此事揭过去的时候，他声音暗哑地低“嗯”了声。
“小心些，有事……喊我。”
宁棠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有些喜出望外，张着嘴惊讶了一下，然后缓缓笑了起来：“嗯！我知道啦1
说完，她高兴地朝停泊的小船走去，蓬蓬船就绑在廊桥下面的柱子上，撑杆躺在船身里。
船和回廊之间还有一点距离，本来是需要人帮忙扶着船身的，然而她解开绳子直接一个跨步跳到船上，没有任何支撑的船身立刻不平衡地晃动起来，剧烈地左右摇摆着，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水花涟漪，而宁棠也跟着晃动。
还待在亭子里的陆云舟看到这幕呼吸猛地一窒，手指紧紧扣住扶手边，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傻到想站起来冲过去接住她。
船身只摇晃了几秒，宁棠就已经迅速调整让船和自己都平衡下来，俯身抓起了撑船的竹竿，站在莲花间回眸朝亭子里的人笑：“你看，我就说我很厉害的1
小姑娘身穿杏黄温婉的中长小礼裙，长度只到膝盖以下，样式也较为简约轻便，没有那天微信朋友圈里那套礼服的繁华琐重，所以她才还能那么轻快地完成这么大幅度的动作。
杏黄的身影误入粉白绿的藕花深处，显眼又明艳。
陆云舟握紧的手微微松开一些。
“我进去了，给你摘莲蓬吃。”宁棠撑起长长的竹竿，控制船的方向穿过莲叶，驱向莲池深处。
陆云舟注视着她的身影，直到那抹酥黄彻底被碧绿的莲叶遮挡祝
他从未如此煎熬地等待过什么，抿着唇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犹豫片刻，还是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过了一会儿才收到回馈，安装在周围各个角落能探到莲花池中心全景监控同步到他手机上。
在监控屏中，他终于看到了正撑着船缓缓驶入莲花深处的身影。
—
宁棠想要亲自撑船摘莲蓬其实也并非心血来潮，而是记起了前世。
有一次晚上，她撑船在水没城市的外围巡逻的时候，只有她能看见的陆云舟突然出现在船上，陪她一起巡视，那时候正值盛夏，她在船头撑船，他坐在船尾，陪她说话。
谈话间他无意谈起家里的莲花池，那个时候，她就无比向往长满荷叶和莲花的荷塘，幻想着有一天能带着他穿梭在接天连碧的莲叶间，去采摘那香甜的莲子……
如今也算圆了当时的半个幻想——陆云舟现在还没法上船。
宁棠没有摘很多，只采了几个大的莲蓬装进船身就原路返回。
灰色的蓬蓬船和明黄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眼前，而陆云舟早已等候在停船的地方。
所有廊桥的两侧都装了防落水的护栏，只有这一处停船的位置是一块凸出去的平台，周边没有护栏，像是钓/鱼台。
“绳子给我。”
陆云舟朝靠近的宁棠伸出手。
宁棠看了眼他旁边没有护栏的平台，有些犹豫，上岸的时候人会给船一个向后的力，到时候拉船的人肯定也会被拽一下，他又停得那么靠近水边。
陆云舟看出她在担心什么，解释道：“轮刹了。”
机械自动轮椅就相当于一辆高级代步车，不光拥有各种调控功能，它本身的安全性能也是第一考虑的要素。
轮轴刹死，轮椅本身就很重，加上他的体重，还不至于被船拽进水里。
宁棠就没再怀疑，抓着捆成一把的船绳抛向他，陆云舟伸手抓住绳端，拽着船稳稳停靠在“码头”。
宁棠又是一个跨步上岸，但因为陆云舟太靠近水边，她几乎快跟他面对面贴上。
发现靠得太近的宁棠脸不争气的红了，结果因为脚下被船摇晃时溅到的水打滑，身形不稳地后仰了一下，而陆云舟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扣，瞬间跌入怀里。
清冷的淡香和刚入莲花丛携了甜香的味道混合交织，耳边是彼此炽热的呼息。
两个身体同时僵祝
“哇哦——”
一声稚嫩的惊呼打破了僵硬，两人转头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林懿一小同学带着宁愿小朋友不知何时出现在亭子里。
宁愿捂住眼，只从指缝看着这边。
林懿一则睁着大眼，一副“舅舅你竟然说谎但是我很欣慰”的表情。
宁棠：“……”
陆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