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灯火阑珊处（四）
青玉案 元夕。
五个大字在纸上浮现了出来。站在他最近的是孟尝，看着他写词，一边读。
“东风夜放花千树……”孟尝读出了第一句词，脸上露出了几分沉重之色，闭上了眼睛，缓缓出了一口气。
第一句一出，慷慨之气扑面而来！
在座的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或是吃惊，或是深思。
但是一直坐在一边的李煜倒是一副淡然，端着酒杯看了看，自言自语道：“以后元夕词也不好写喽。”
“确实如此，这些人今天真是伸手打了自己的脸。”旁边的温知新看了一脸惆怅的李煜惨然笑道：“我大概理解你当初为什么会撕诗了……”
见到众人的反应，最为开心的是小丫鬟小珂了。之前自家少爷被人针对的时候，她心里面可是相当的生气，要不是怕失了下人的本分，给少爷留下个连下人都管不住的骂名，她都想站出来骂这些人。
她不懂诗词，但是却看得出这些人的神态变化。在这里的都是书生才子，就算差一点的，像孟林那样的人，也是进入书院学习过的学生。
他们都这么吃惊，那就证明这首词很厉害就对了。
当初前面的少爷写那些词的时候，这些人也是这样的反应。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就等着少爷好好收拾你们吧！小丫鬟心里面想着，小手用力攥着，手上提着的灯笼里火光随着她的突然用力，晃动了一下。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上阙已成，元夕之夜，满城灯火，宛若春风一度，引得千树万树花朵绽放；天空之上的烟火，如同漫天星辰掉落。这座城是灯的的海洋，烟火的世界。璀璨夺目，令人眼花缭乱。
节日的夜晚，一片狂欢，笙箫齐鸣，彩灯飞舞，尽是片热闹的景象。语言豪放浪漫，冲击感极大。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未等待他们品味好上阙，萧梓风就挥笔写出了下阕的第一句。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楼梯上的一个人，他微微抬头往那边瞥去，发现那一个人正在注视着这边，旁边靠着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要走了？看来他真的有其他同伙，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时他有些心烦意乱，挥笔写下最后几句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辞！”孟尝读完之后就只说了这两个字，因为他一时间也想不到该怎么去赞美。
这首词上阙全部写景，极尽元夕之夜的繁华，用词华丽，让这元夕的灯火之景 气氛更加传神。下阕写人，将意境脱离出来，是人生的精神的凝结和升华，是悲喜莫名的感激铭篆。
有人在细细评为，也有人暗暗叹息，此时此景，怕还是有所指啊……
“你这……”孟林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之前的一番挑衅，在这首词出来之后就成了笑柄。此时有些愤恼，不能言语。
“不知道孟兄在何处听说的代笔一事？不过也不要紧了，谣言止于智者，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我确实有事，需要先离开。”
“无妨无妨……”
楼梯口，原本在看着他的那几个人已经离开了，萧梓风走到那里，向四周看了看，已经没有了那几个人的踪迹了。
他们接头完毕，应当会回到各自的地方去了，想要再找到他们估计相当困难，若是想偷听到什么交流信息，更加不可能？
可恶！浪费我时间。萧梓风心里面暗暗骂道。
看来现在没什么事情了，还是回家睡觉吧！
“少爷……”小丫鬟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次真跟丢了，回家吧。”他叹了一口气。
“不是的，我看见楚小姐了……”小丫鬟低声说道。
“嗯？哪里？”
小丫鬟伸手指了一个方向，他目光随着看去，只见楚凌岚坐在一个窗边，向他招了招手。
巧了，正好过年这前后些天他都没有时间，没有去楚家拜访几次，也不知道年前送出去的布料怎么样了，正好现在没事，去问问情况。
想着，便转身往那个楚凌岚坐的方向走去……
“公子好风采。”待到萧梓风走到她的桌前，楚凌岚笑着倒了一杯茶，请他入座。
他摊了摊手坐了下来，“你今天是受邀来的吗？”
“不是，我自己来的。每年元夕楼外楼这里都会有表演的，我过来看表演的。至于诗会，我不太喜欢去参加。”她抿着嘴笑了笑。
“可惜你来晚了，表演已经过了大半……”
萧梓风透过窗户往外面看去，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到整个广场。
“这个位置不错，台上风景尽收眼底。不过我来的时候在外面看过了……”
“嘻。”楚凌岚捂嘴淡笑一下，缓了片刻，“不知道灯火阑珊处的人是谁呀？”
她托着脸颊，静静的看着萧梓风问道。
萧梓风看见她的模样，感觉有些有趣，他是楚家嫡女，从小就接受家族的教育，表面上是一个矜持内涵的姑娘，但是相处几次，萧梓风才发现，她还有另外一面。
就好比现在这样，问他诗词中之人，可以说是调侃，也可以说是调戏。
“等的是有缘人。”他故作深沉一番，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今晚与你有缘，等的就是你了……”
“我要是没来，岂不是等不到人了？”她捂嘴偷笑。
“所以说缘分嘛，这个很玄的，不是吗？”他也继续开玩笑。
“好了，不开玩笑了，其实我有正事要和你说的。”楚凌岚收了收脸上的笑意，正色道。
“嗯，运送布料的人回来了？”
“嗯，布料已经送到了蜀地，因为封路，现在回归的队伍滞留在湖州，过完年才能回来。”
“那便好，我这边收不到讯息，一直担心不下。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商队往战区走，难免会出问题。”他搓了搓手，说道。
“小珂姑娘，你也坐下吧。”他们二人寒暄完毕，楚凌岚看着一旁提着灯笼的小珂，笑着说道。
“那就坐下吧。”见到小珂没敢坐倒，他命令着。
“把那份一品居的糕点拿出来吧……”这个是他们猜灯谜得到的奖品，原本打算带回家的，现在碰到熟人，干脆吃了算了……
至于姐姐那边，还是比较好哄的……
……
“原来萧梓风所说的有事就是这个呀！”楼上，李煜看着萧楚以及小丫鬟在一起谈笑，感叹道：“看来她就是灯火阑珊处之人……”
“有此才华，想必楚老也是中意……羡慕……”旁边温知新发出感慨。
“肯定中意，楚老亲自开口邀请他做客……”
“唉，更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