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元夕（二）
主仆二人在街上走走逛逛，一边看着杂耍演戏，一边吃着街边小吃。
长街的尽头，摆摊卖小吃的商户变得少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几家较大的店铺，一排一排的灯笼挂在绳索之上，灯笼通红映空，一片喜气洋洋。
一家酒楼门口摆满了灯笼，上面写着灯谜，供来往的客人猜灯谜。若是猜对则可以免费进楼吃一份糕点，并且可以拿走对应的灯笼留作纪念。若是猜不出也不要紧，依然可以进楼，只是没了免费的糕点品尝了。
“少爷，少爷。那边好热闹啊，我们去看看吧。”小丫鬟看着楼前挤满了人客，一脸期盼的看着萧梓风。
“行吧，那边应该是在猜灯谜，你会猜灯谜吧？”他眯着眼看着围在楼前的人群，又转头看了看小珂。
“嗯，应当会一点吧，我也是认识字的嘛，以前被卖到萧家的时候，跟在小姐后面学过点字的……”她先是撅起了小嘴，表达了对萧梓风质疑的不满，不过立刻又变了脸，甜甜地笑着。
“哦，那你几岁进的萧家呀？”
“五岁。”小珂愣了一下，随即小声说着。
“这么小就来了呀……”
“嗯，雪儿姐姐也差不多，她六岁，和我一起进的萧家。当时小姐八岁。”她想了想说道，没有什么避讳，“后来才知道，小姐当时分居，需要几个小姑娘，就从人牙子那里买了我和雪儿姐姐……”
“分居？姐姐和谁分居？”萧梓风好奇的问道，他的记忆里母亲早就离世，姐姐应当是一个人住的才是。
“唔，当然是和少爷你啦！据说夫人在生了少爷后不久就病逝了……”说着，她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脸紧张兮兮地看着萧梓风的表情。
“嗯，然后呢？”看到她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萧梓风继续催促。
“所以少爷就由奶娘抚养，但一直和小姐住在一起。分居就是和少爷你分居啊！”她眨着眼睛说道。
“哦，那年姐姐八岁，那我岂不是才三岁！”他好像抓住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点，用手摸了摸下巴说：“那我岂不是还要喊你小珂姐？”
“啊，不行不行。”小珂听到了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说道：“少爷是主人家，我只是下人，怎么能够……”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脸也涨着通红。
“不过平日里也没见过你说起你家以前的事情呀。”
“被卖到萧家，就是萧家的人了嘛。其实小时候的事情也记得不太清楚了，那时候还小嘛，整天吃不饱饭。”说着她低着个头，抠了抠手指，“家里面还有个哥哥姐姐，以及一个弟弟。姐姐哥哥大了，也能做点事情，弟弟还小，没人要，就卖了小珂……”
“好像平日里也没见你回家过哟。”
“嗯，其实老爷他们也挺好的，想回家看看就可以请个假，以前每年年前，小姐都会让我回家一趟，每年我也会带点钱回去。”她慢慢的说了出来。
“其实回家也没什么的，毕竟从小就离开了，没什么感情……哥哥今年成亲了，娶的是村子里的一个姑娘，弟弟也能干活了，爹爹娘娘他们生活也过的去……”她说着，语气里没有多少悲伤，像是叙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在当下都是常见的，穷人家买卖儿女也不见得是一件什么多坏的事情，自己养不起，卖给大户人家当做下人，起码可以吃饱穿暖，不至于饿死。
“少爷……”小珂低着头，小声唤着。
“所以你和姐姐的关系应当很好吧。”
“昂，小姐对待我和雪儿姐姐都很好。就像……唔……姐妹。反正就是很好，比一般的下人要好，其实府里很多丫鬟都是不识字的……我们当时和小姐一起长大，先生教小姐时，我们就在一旁偷偷听，晚上小姐还会教我们……”她絮絮叨叨的讲着，脸上也重新露出笑容。
“过完年你回家看看吧。”萧梓风说道，原本小珂每年年底都会回趟家，今年自己没提，她也没说，不知不觉就耽搁了。
“嗯。”她糯糯的应了一声。
“其实我感觉少爷也变了很多。”小珂低着头小声讲。
“是吗？说说看。”萧梓风闻言笑着问道。
“以前少爷从来不管家里面的事情的，无论是布行还是读书都是小姐在管，那时候少爷有空就跑出城去学武，老爷也打骂，都是小姐帮忙护着……后来……后来那次出事后，少爷就像变了个人。会写诗，会经商……突然就变得很厉害了……”
“可能是顿悟了吧。”萧梓风随口解释道，他不可能把自己穿越而来的事情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也不一定会有人信。
其实他也挺喜欢这样子，上一世他一生都在工作，没有留下多长时间来生活，如今他没了琐事，身体空空，反而有些返璞归真之感，就连当初的稳重都消磨掉了，回到了那个年少轻狂的感觉。
“二位要不来猜个灯谜？猜对可免费进楼品尝本店的糕点，同时也可拿走对应的灯笼。”一个店铺伙计走到主仆二人面前招呼道。
“嗯，看看吧。”萧梓风说着便挤入人群中。
“少爷，你等等我……”小丫鬟体型单薄，在人群里挤不过人家，被人流带的左摇右晃。
“看来你得多吃点饭啊，要不然哪天走路都能走丢了。”萧梓风看着小珂晃悠悠的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开口调侃。
“哼。”撅了撅小嘴，没有说话。
“看看这个你会不会？一口四条边，边边有两角。”萧梓风笑着指了一个灯笼问道。
“井字吧。”小珂略微思考了一下说了出来。
“那这个呢？二形一体。四支八头。四八一八。飞泉仰流。”
“唔，想不出来。”
“这个也是井字。”旁边一位路人看着这二人，笑着说道。
“哦，原来一个字可以有不同的谜面呀。”小珂若有所思道。
“这几位客人，既然猜对了，何不去楼中一坐？”伙计摘下了那两顶灯笼，递给他们。
“灯笼暂且放在这里吧。”萧梓风对着伙计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灯谜的难度可不算高。”
“公子若想要难的，楼上亦有灯谜。楼下之所以简单，只是佳节助兴罢了。”那伙计憨憨一笑，“公子，楼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