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背景（下）
“要不我们还是先去赏荷吧。”朱武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
城南的荷花池离楚家并不远，此时天色还早，也不像往日那般毒辣，伴着阵阵微风，倒是很适合出行。
一行人也没有坐车，直接走着去了。边走边聊边赏景，倒也颇为自在惬意。
朱武自从打开了话匣子，一路喋喋不休，从天南说到地北，从国家聊到市井，从官场扯到民间，无一不谈。倒是一副很有见识的样子。
“据说萧兄弟研制出了香水，这是真的吗？”话题一转，朱武突然问道，
“呃……是，是在下无事时瞎琢磨出来的，那日在荷花池边与楚小姐偶遇，送了一瓶给楚小姐。”萧梓风还沉浸在他的上一个话题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萧兄弟当真有奇才，居然对研制女子用的物品也这么有……雅兴。”朱武不知道如何形容，憋了半天憋出雅兴二字。
萧梓风心中一阵好笑，听着朱武在一边尴尬地吹捧，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若是朱兄喜欢的话，在下送点给你？只不过这个香水我做的并不多……”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只要一瓶送给我母妃……额……母亲就好了，出门许久，还是要带点礼物回去的。”好像怕萧梓风反悔似的，他迅速的打断了萧梓风的话，说完觉得自己刚刚话说的可能有点太急切了，又补充了一句“我自然不能白拿萧兄弟的东西，你出个价格，我买你的，毕竟也不能让萧兄弟吃亏。”
“钱就不用了，朱兄出门在外还惦记着家中母亲，此等孝心萧某十分感动。况且我两相交一番，也算是朋友了，这点香水就当是我送给伯母的礼物了。”
楚凌岚看着二人互相推脱，暗自好笑，出声打断了他们：“我猜这个香水是用花瓣制成的吧？”
“正是如此。”
“既然萧公子不愿意收取世兄的银钱，那就用我荷花池里花来制作香水吧，这下可不就两全其美了。萧公子日后若是有需求，可以自己来荷花池采摘。”
这个建议正中萧梓风下怀，不过他表面上还是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连连摆手道：“这怎么可以呢？莲，出淤泥而不染，只可远观，怎可亵玩？”
“花开花谢，此乃生存之道，与其枯萎归于泥土，倒不如拿来制作香水，长久留存，赠人余香，想来，花自个儿也是愿意的”楚凌岚慢悠悠的说道，那日在荷花池，就看出了萧梓风的意图，估计是碍于自己在场，才没有下手，不然那满山的茉莉花难不成是大风刮跑了？只怕今日，也是奔着那一池荷花来的，偏还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真是……
“那就多谢楚姑娘、朱兄了。”听见楚凌岚这么说，萧梓风也不好再矫作，毕竟那日荷花池边……他也就大大方方的应了，拱手行了一礼。。
“哼。”这边在客套，那边的丫鬟小歆却很是不满的撅着嘴瞪了萧梓风一眼……
荷花池边。
太阳已经渐渐升起，即便微风徐徐 也还是有些热的，原本在荷塘边散步的众人全部进入了凉亭里面，正是当日萧梓风和楚凌岚初遇的那个亭子。
“方才萧兄弟说香水是用酒制作的？酒味浓烈，即便酿成花酒也只是有淡淡的花香味，可是做成香水倒是一点酒味也没有，这倒颇为神奇。”朱武一脸好奇。
萧梓风之前稍微提及了一下香水制作方法，令朱武愈发好奇起来，虽然知道这是人家的秘方，可还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又多问了几句。
萧梓风虽对香水的制作方法有所提及，却也毫不担心“配方”外泄问题，毕竟，以现在人的生产水平，想要做出来还是很难的。
“是的，不过酒需要很烈的烈酒，这种烈酒这也是我自己研制的，一般的酒达不到制作香水的标准，且也有其他比较复杂工艺，不是简单拿酒泡一下就可以了。”萧梓风回道，一副我就是告诉了你你也做不出来的骚包样。
“高度烈酒吗？这个应该不难吧，可以去北地购买。北方的酒大多都很烈，南方的酒则比较淡，”
“也许吧，只是我从小到大可是也没有出过苏州地界，真是羡慕朱兄可以游玩天下。”萧梓风淡淡的说道，心里却暗骂，这家伙，张口闭口一脸觊觎香水的模样，只差开口直接问我讨要配方了。
“萧兄有这等文采，日后也定有踏遍大好山河的那一天。”朱武吹捧了一句，又突然问道，“那么，萧兄弟饱读诗书，可知道天下是什么样子的？”
面对朱武这跳脱的思维，这突如其来，而且和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问题，萧梓风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得一脸谦虚道：“愿闻其详。”
“我们大梁国，虽然目前看起来国泰民安，但其实这都只是表象，实际上，朝廷动荡不安，内有山匪流寇，外有他国虎视眈眈，我们只是偏安一隅，看似生活美好，却不知危机一直都在我们身边。这些……萧兄弟可知道？”
“略微有所耳闻，未曾深入了解过。这些是国家大事，我等平民老百姓也无法参与……”萧家作为一个大布商，天南地北的生意也不少，从那些来来往往的商人口中也没少听说过外面发生的事情，也算得上是“耳听八路，眼观四方”了，并不像一般人家什么也不懂。
“萧兄不觉得，我们应当做些什么吗？”
萧梓风微微偏头看了朱武一眼，随即又瞅了瞅楚凌岚，心绪一动，摇了摇头说道：“上位者若无作为，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又能怎么样？”
听了萧梓风的话，朱武神色一黯：“确实，若高位者不作为，我们再有热情也没作用，空有一腔热情却无处报效。可……若是……上位者有所作为，那又当如何？”
“如果真有那个时候，自然是追随，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偏安一隅？自当闯荡一番，也不枉来这世间一遭……”这话说的是热血沸腾，只是……
“萧兄弟是对朝廷失望了吗？”
“谈不上失望不失望。我不曾入仕，所以也不好妄议国事。作为平民老百姓，我只要管营好自家的生意，就是最好的事情了。只是我家中现在也有大麻烦，若是我连家中之事都解决不掉，还去想什么国家大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萧梓风最后一句话说得近乎有些大胆，好在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觉察到这句话其实是有那么点大逆不道的。他抬起手指头在石桌子上敲击几下，仿佛无意间说道，“单凭一指之力，终究是击不碎石头的。”
“你们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啊，萧公子，不知你遇到了什么难处？据我所知，萧家的布业在苏州城里也仅次于许家而已。”一旁的楚凌岚倒是清醒的很，怕谈的太多不太好，转移了话题。“我们楚家虽然不是商贾之家，但在苏州也是有些名望的，或许可以帮助公子一二。”
萧梓风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凉亭柱子旁边，摘下两片出墙的叶子，放在手上把玩……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入了你的眼，让你这么执意的想让我去入仕报国。”萧梓风突然沉声道。
“萧公子这是何意？”楚凌岚不解道。
“我若猜的不错，朱公子应该是皇室之人吧，众所周知，楚家是梁国的老贵族，隐居在苏州。今日在楚府我看到那么多的家丁，也不禁感慨楚家的实力。那些看门护院的人一直固定不变，说是家丁，实则更像是巡逻。说明楚家里面必然有着重要的人或物，而朱公子在与我交谈的过程中，也透露出了不少细节。”
萧梓风回头看着他们，把摘下来的一片树叶放到桌子上，继续说道：“你就是那个重要的人，到这里来是来寻求楚家的助力的，想借着楚家的名望，来招揽士子，然而很巧的是，我正好过来了，你们就想说服我。”说着他又把另外一片树叶叠加在一起。
“而且你不是皇室宗族，应该是封王世子，对吧？”萧梓风目光如炬，看向朱武。
此时萧梓风的内心也有点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是不是别人故意给他露的破绽，他现在是指出了对方的身份，可以说他的处境也是危险，不过处于他也在赌，毕竟有一个皇族之人入手的话，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抹杀掉许家，要比自己用商业手段来得更加简单粗暴，更加彻底！
“你说的对，我是蜀王世子，朱武是我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