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伸手就剁手
嬴政是个基建狂魔。
亲政之前就想过大建直道，兴水利，修宫殿。
干这些事，需庞大的人力支撑。
把罪犯的脑袋砍了，只能泄一时之愤。
还不如留着干活。
干最危险，没人愿意干的活计。
勇猛者，还能放到陷阵营专门送死，去冲散敌军军阵。
让他们受活罪。
比砍脑袋更痛苦。
赢姓尽出狠人。
赢奚出手迅猛果决，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
先砍脑袋后赔偿。
摆出赢姓宗族的态度用以减轻罪责，警示后人。
嬴政更狠。
脑袋都不让砍了，以后查出来的人，都要判苦役。
不砍脑袋改判苦役，听上去刑罚更轻，实际上蔓延更大。
如果砍脑袋，可以继续参考赢姓宗亲，一家推出一个替死鬼砍了算逑。
换成苦役……一家老小必然全上阵。
没跑。
正好替自家老祖宗把孽债还了。
不过，比起诛三族，灭九族等残酷的重判模式，这种判法还是可以接受的。
噗通。
噗通。
站在嬴政面前的朝廷百官，不分文武跪了一地：
“臣奏请大王，恩准臣自查家族田产。”
“求大王恩准自查田产，若有擅加私税逼迫庶民卖田卖身之事，按照驷车庶长方式办案。”
“求大王开恩。”
“……”
李斯等近几年才到大秦为官的外客官僚看着跪了一地的同僚，心有戚戚焉。
早干嘛去了。
现在才想起来开恩。
嗯，回头一定要叮嘱家里人，千万别干这种缺德事。
妈蛋。
要是爷爷被拖累去干一辈子苦役，岂不冤枉？
“众卿免礼！”
嬴政摇头苦笑道：“赢姓宗亲带头犯法，寡人脸上无光啊！”
“望诸位爱卿严加约束家眷、家奴，不要再欺凌庶民。”
“他们已经够可怜了。”
长居深宫的人，平时只是靠想象满足一下庶民的艰辛。
然而。
当他们真正走进庶民家园，亲眼看到庶民过的日子才恍然大悟：现实比理想更残酷。
庶民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辛苦劳作的粮食财货，大多用来供养朝廷，自己连肚子都吃不饱。
就这。
还有大把大把的王族勋贵，士人大阀和地痞流氓进一步逼人为奴。
简直没法活。
造孽啊！
亲眼看到的孽债冲刷着嬴政和百官的感知，赶跑了犁铧带来的喜悦。
众人战战兢兢、迫不及待地往咸阳赶。
百官急着自查田产。
嬴政却在思虑如何才能保证被征收了大部分粮食的庶民顺利过冬。
一路走，一路发命令：
“王诏：命各郡县即刻雇佣民夫修整乡村道路。壮年男女每日佣金十钱，老幼每日佣金五钱。命文信侯挑选雍城学子为王特使，前往监督各郡县粮仓开仓售粮。平价出仓，不得加价。”
先用以工代赈的法子，解决乡民的温饱问题。
以工代赈这种事战国时期就有先例可循。
齐国的晏子用这种办法解决了齐国的饥荒，为齐王修筑了气势恢弘的王道。
也为齐国百姓找到了两年的口粮，从此齐国崛起。
嬴政把齐国的办法拿来用，一点都不客气。
佣金给的高。
按照秦律，大秦的徭役每日可得八钱。
若是管饭只能拿六钱。
为了不违背秦律，他只能选择雇佣的办法提升乡民的收入。
多赚点钱。
顺便把壮年女人也编入其中，多一个来钱的门路。
老幼编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没指望他们干活。
主要用来提醒各郡县官僚：别伸手，伸手就剁手。
寡人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千万千万别自找苦役干一辈子。
提醒归提醒。
作为大秦的王，他从未奢望过属下官僚清廉如水。
为了避免有人渔利，还特意派出雍城的学子作为特使监督一切。
这些学子都是心高气傲之辈。
也是家财万贯富户出身。
不可能为了几个散碎铜钱跟地方官僚合谋农夫的几个苦力钱。
为农人安排好后路，他还惦记着工匠怎么过冬。
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
农人的日子过的如此凄惨，社会地位更低一层的工匠日子过的肯定更恓惶。
得想办法。
快到咸阳时，赵高又急匆匆地替他宣布命令：“王诏，命左右采铁，加倍建造高炉。雇佣工匠加倍。”
“王诏：命墨哲召集墨家门徒，创办工坊，大批生产犁铧。”
“王诏：命弼马温马光济率众出北墙，往河套搜集野马、野牛、野驴充实御马监……”
“王诏：命赢重加建造纸坊三所。雇佣工匠加三倍。”
农人有活干，工匠有活干。
能赚到铜钱就能养活家人，让大秦保持稳定。
不能像其他六国，只要有贼乱就会有无数穷的没裤子穿的庶民跟着抢粮放火。
防贼，需喂饱庶民。
没有庶民跟着贼寇一起劫掠，剿灭贼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早在派出特种作战部队的时候嬴政就开始思考对策。
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办法好。
不用怀疑。
李信和赢姓子弟率领的特种作战部队，只会在前期占点便宜。
等六国的聪明人看出背后的谋划，肯定会把同样的招数用到大秦身上。
没有意外。
打仗就是这个样子。
你打别人一拳，别人回过神来也会揍你一拳。
千万不要心存侥幸。
只要大秦的万千黎民都忙着干活赚钱，六国派来的特种作战部队只能束手待毙。
等六国经过漫长的扯皮，学大秦开始喂养黎民的时候，也差不多到涤荡六国的时机了。
或许，他们学不会。
不是不够聪明。
而是六国的世家大阀过于强盛，对朝堂的影响力更重。
这些世家大阀抠搜惯了。
把庶民当成牛马驱使，那里肯舍得把吞进肚子里的肥肉再吐出来？
会死的更快。
不像大秦。
大小事宜都由秦王一言而决。
其他人只能听命行事。
王诏发出去，嬴政才看着灰扑扑的咸阳城发呆。
没有下达命令处理丑夫之类的里长、乡长、三老等乡间地痞流氓。
用不着。
他堂堂秦王把握大局就好。
收拾地痞流氓的事，都不用他开口，百官自查完会替他把事情办圆满。
保证一个不漏。
剩下的大问题，是得思考一下，怎样把士卒培养成可以替换地痞流氓的基层小吏。
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