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哥哥

    白九州走到了一套公寓门前，顺利地开门而入。

    一开门，一片灰尘扑面而来，他嫌恶地皱起眉头，被呛得咳嗽了两声：“这是有多久没回来过了……？”

    在母亲死了之后，那个冠之父亲称谓的男人就说这里是死了人的晦气地方，不愿意再住了，反正有钱，反正都是从城外那些衣不蔽体的穷苦老百姓的血肉里榨出来的钱。

    五六岁的白九州盯着面前那具躺在床上的，伤痕累累的，冰冷万分的，停止了呼吸的躯体。

    那具躯体上有一张标致又端庄的脸。

    “妈妈……”

    白九州喃喃着。

    眼眶很干涩，没有电视剧里那种想要痛哭流涕，大声呼唤着妈妈的感觉，很平静，甚至很释怀。

    妈妈，你终于死了。

    只有死掉了，才能够从那样的折磨当中解脱吧。

    死亡就是人唯一的归宿，不论是早还是晚…早了，也就是早点轻松了吧。白九州面无表情地想。

    然后他发现死去的母亲的掌心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白九州耐心而又冷漠地掰开了母亲的手，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我最后的东西，都放在床底。”

    ？

    白九州正准备趴下看看床底，就听见门外的父亲呼唤的声音。

    ……

    “现在我终于可以看看您留下了什么了，对吧？”

    白九州慢慢地低下身子，拽出了床底下的一个破破烂烂的牛皮箱子。

    箱子用一道很可爱的卡通胶带粘住了，白九州一副怜惜表情地摸了摸，顺便打量了一下上面的卡通人物——不熟悉，没见过，因为小时候是不允许看动画片的，长大之后也没有时间看了。

    下一刻，他便利落地撕下了胶带，人物的脸也变成了不平整的两半。

    最上面放着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看上去很厚，白九州一翻开来看，其实只写了几页。

    看上去像是一篇遗书。

    “当你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间了，对不起，九州，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我的两个孩子。”

    “是的，我在这个冰冷而又残酷的家的外面，还有一个与别的男人的孩子。”

    “他不应该诞生于此，那是我年轻时头昏脑热造成的生命，但当我知道了他的存在之后……我不能那么狠心地打掉他，所以我把他生了下来，原来想要和我的爱人将他抚养长大，但因为现在这个男人，你的父亲！”

    “他杀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位的爱人，我央求他留下这个孩子的命，我会把孩子送出去给其他人，从此断绝关系。”

    “我也想过反抗，但那都是无用功，在这个一人独裁的城市里，我要怎么样才能逃的出去呢，我甚至无法从这个巨大又精致的鸟笼中踏出去哪怕一步。”

    “是的，我先和我的爱人相爱，诞下一个健康的男孩，后来我的爱人被你的父亲杀死了，我被迫与你的父亲结了婚，并且生下了你。”

    “我的所有怨怼与悲哀，都与你无关，孩子，你也是我亲爱的孩子，是我不忍割舍的，血脉相连的孩子。”

    “我知道让这么小的你看见这样的场景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可是我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无穷无尽的折磨，莫名其妙的话语，我只能耐着这难熬的日子到你大概能够记事的时候。”

    “我写这些的目的不是让你怨恨你的父亲，而是要警示你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你本该是聪明，健康，善良的好孩子。”

    “你的哥哥，我给他起了一个名字，托亲戚照顾他，也许你并不需要知道你哥哥的存在，你们以后也许只是陌生人，他不会是你的负担，你们都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