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醉烟花魁
“绡儿，绡儿，你怎么样啊！可怜你小小年纪，没了父亲，可绡儿，今日你如此顶撞你外祖母，只怕日后……”
见人都走了，曲怀慈对着凌月绡上下打量了一番。眸中满是担忧，寄人篱下的孤儿寡母，在娘家的日子，本就是难过…
“娘，没事的，父亲不在还有我。”
看着曲怀慈满此时满脸泪水，眸中却尽是担忧，可这担忧，又有几分是留给自己的……
凌月绡心里满是自责，如此疼爱自己的娘亲，上一世，自己竟是做出那般不孝之事！
“绡儿…你……”
曲怀慈也看着凌月绡，竟是突然觉得，凌月绡变得成熟了…
原本的女儿是怯懦的，对于老夫人和孙氏从来只是低眉顺眼。方才凌月绡的一席话，也将她惊到了，难不成经过这一次自杀，女儿真的成长了？变得不同了？
“母亲受惊了，阿筠，送母亲回房休息吧。”
凌月绡见曲怀慈的情绪恢复了一些，对身后的阿筠吩咐。
回了自己的房间，铜镜之前，凌月绡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自己如今的模样。
在地狱时，自己脸上的触感过于真实，裸露出的血管，剥下的脸皮…
而此时铜镜之中的自己，皮肤光滑白皙，清丽动人。
面容与上一世相差无几，变化的，是那双眸子。少了先前的清明，多了几分凌厉！
“不再是人…”
凌月绡猛然想起阎王说过的话，下意识，探上自己的脉搏。
静默…
凌月绡低垂眼眸，唇角挑了挑，似是冷嘲。
脉搏沉静，没有丝毫跳动的迹象……
原来，自己真的死了，如今，不过是一个残破的灵魂，附在这具躯壳之中罢了…
正在凌月绡思索间，阿筠已推门进来。
“我娘送回去了？”
“回小姐，您病了这几日，二姑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想来也是累了，奴婢送她回房她便睡着了。”
阿筠是来到曲府后派来的小丫头，此时十分稚嫩。自小跟着凌月绡一起长大，对凌月绡也是忠诚！不过在上一世，因着曲婉晴的挑拨，几年后，凌月绡就将阿筠打发出府嫁人了。
对啊，曲婉晴！自己倒是把这号人物忘了！
在父亲大哥失踪后，母亲无奈带着自己回到娘家。起初老太太倒是心疼母亲年轻丧夫，对自己还算是不错。
奈何孙氏却是不满小姑子丧夫回来，多次在老太太耳边说曲怀慈晦气，挡了大舅舅的官运！又利用自己的幼稚，将母亲改嫁了！
这些还不算，就在不久之后，平阳夫人之子皇甫琰来了济州。曲婉晴一心想要嫁到京都，奈何那琰公子却是因着容貌多看了自己几眼！一度令曲婉晴怨恨！明里暗里下手算计！
大约两年之后，曲婉晴陷害自己下毒谋杀老夫人，将自己赶去济州后的荒山茅屋居住！若不是父亲回来的及时，想必自己早就没命了！
父亲回来，自己随父亲前往京都，没再和曲婉晴有什么联系。渐渐地，倒是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方才似乎听老太太说了，今日曲婉晴就会回府，难怪今日没见到她。以曲婉晴的心思城府，只怕今日的事，还不算完…
“曲婉晴这几日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凌月绡突然发问，阿筠疑惑的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姐您怎么忘了？大小姐代表老夫人前往千叶山为曲家祈福，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今晚老夫人办家宴，想必这会儿应该回府了。”
“阿筠，我需要你去为我办件事，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凌月绡思索半晌，认真说道。
“小姐尽管吩咐！”
阿筠似乎是被凌月绡眸中的认真凌厉吓到了，慌忙跪倒在地。
凌月绡似乎被她的模样逗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将她扶起来。
“阿筠，你从小跟着我，就好像我的亲人，这件事，交给你，我放心！”
阿筠离开之后，凌月绡眉宇之间挂上一抹算计的光彩！
回到七年前！前世的一切不幸！都该重新来过了！
家宴是为了迎接曲婉晴回来，并没有叫上曲怀慈和凌月绡。
曲婉晴如今也算是济州的风云人物，不仅貌美，更是整个济州的第一才女！深得老夫人宠爱，这些年来，提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但是老太太却始终没有应允！如今的曲家，官位最高的便是老大曲淮山。想必老太太是想要将曲婉晴嫁去京都，以图曲家仕途顺畅。
这便是世家，联姻，逢迎，不过为了仕途更加顺畅！若是老太太知道两年后自己便会成为镇国将军的千金，是不是会后悔如今这般对待自己与母亲？
当真是可笑！
但如今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如今爹爹和大哥还没有回来，想要在曲家生存下去，只能依靠自己！
入夜
家宴上服侍的丫鬟婆子很多，各个院子的丫头就算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也会想方设法去前厅讨些酒水。这倒是令曲怀慈和凌月绡居住的听竹院空了下来。
借着月色，凌月绡悄悄换上便装，又披上了斗篷，出了曲府。
重生回来，自己不单单要避免母亲改嫁，更是要在父亲大哥回来之前，保护好母亲！
曲家虽说是曲怀慈的娘家，但这里并不能护住他们母女，想要改变前世的悲哀，自己只有变得强大！
不知是否因为暝石，凌月绡的身体发生变化，她的脚步极轻。在这安静的夜晚，没有发出半分声响。她此时已不是活人，甚至可以免去呼吸的声音。
一路畅通无阻。
出了曲府，来到一条繁华的街道。
白日清净，夜里喧嚣。这就是济州的花街！
经过巷子，有许多醉酒的公子哥在街上摇摇晃晃的走。
凌月绡将斗篷拉的很低，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面容。
拐来拐去，她走到一条小路上，这条路上没有灯，黑漆漆的。但对于此时的凌月绡，却已经不需要光来视物。
她缓缓停在一扇角门门前，这里是花街中，最为红火的醉烟坊的角门。
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进进出出，甚至还有一些不敢露面的世家公子悄悄从这里进去，凌月绡一动不动，就静静的立在一旁。
她在等，等那个在上一世没有任何交集，却让她忌惮了很多年的女子！
月影婆娑，应是过了子夜。
角门缓缓打开，一名女子走了出来。凌月绡顿时上前一步将她拉到阴影下，那女子见到被斗篷包裹着的凌月绡一惊！
就在她要喊人时，凌月绡忙捂住她的嘴！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还想不想见到皇甫晨！”
那女子身子一颤，瞬间放弃了挣扎。
“你是王爷的人？他要来找我了？”
纤羽！果然是她，看来前世的消息没有错！
皇甫晨！上一世皇甫睿强劲的对手！而纤羽，却是皇甫睿曾经的侍妾！
凌月绡在嫁给皇甫睿之前，便听说他便从青楼中带回来一名女子，藏在府中，不许外人相见。
外人可能觉得是谣言，但凌月绡作为王妃，清楚王府之中确实有这样一处地方！确实藏着一个美人！
原本，凌月绡还以为是皇甫睿金屋藏娇，之后的几年，多次与皇甫睿争执。但在皇甫晨倒台后，皇甫睿才告诉她，原来纤羽是皇甫晨喜欢的女子，皇甫睿这么做，为的，就是羞辱皇甫晨！同时也令他做事有所顾忌。
当年凌月绡虽然觉得纤羽可怜，但那时的凌月绡，更在意的是皇甫睿。
“我不是皇甫晨的人。”
“你不是王爷的人？那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和王爷的事！”
纤羽有些紧张，漆黑的街道中，凌月绡可以清楚的看到纤羽紧蹙着眉头，双手死死攥着。
“我不是皇甫晨的人，但是我可以帮你。”
凌月绡的声音很淡，没有半分的攻击性，却是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帮我？你知道，王爷为什么会不告而别？”
疑惑盖过了警惕，纤羽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