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种书院不待也罢
天色明亮，陆言神清气爽，向陈掌柜问清楚崇南书院的位置所在后，便道别一路向东而去。
崇南书院，正是在东方。
东方，五行属木，对应文王八卦之震卦。春雷阵阵，新草破土而出，嫩芽茁壮成长，生生不息也。
书院建在东方，即是取生生不息、蓬勃生长之意。
此时此刻，正值清晨。
温柔的早风缓缓吹拂树叶，沙沙作响，相伴晨鸟的鸣叫，让人心旷神怡。
书院大门外，陆言静静站立。
有诵读声从院内传出，嘈杂而大声，他不由会心一笑，这与自己上学时的晨读何等相似。
“砰砰砰。”
“谁啊？”
陆言叩响大门后，一个学子手中提着一本书，一边默诵一边开门查看。
他叫苏俊英，是今日值门的学子。崇南书院的规矩，每日由一个学子值门，依次轮替。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叫苏俊英的缘故，他的容貌恰好与英俊颠倒，长得可谓难看，一边脸高一边脸低，一只眼大一只眼小。
因此，当看到陆言的形貌后，他的脸色很差，特别是看到陆言的那头短发后，脸色更差。
“你是谁？有何事？”苏俊英冷冷开口，问完便低下头快速翻着书，好像要找到哪段话在书中的哪个位置。
陆言深呼吸一口气，方才的好心情被面前这个学子恶心掉了。
“我叫陆言，是院长旧友的晚辈，推荐我来书院做旁听生。”
“旁听生？哈哈哈”
苏俊英大笑，蔑视地打量陆言，一个做旁听生的人，能有什么成就，白白浪费了这副好皮囊。
“你什么意思。”
陆言蹙眉，面前这个家伙很反胃，但此刻不得不忍耐。
“没什么意思。”
“你。”
苏俊英像是记起了什么，厌恶地问道：“你是否认识陆勇？”
“陆勇是我大哥。”
苏俊英沉默，手指把书页抓皱。
陆勇是他最厌恶的人，没有之一。一个武夫为何能有那么大的名声？拥有那样大名声的人为何不是我？
假若我有那样大的名声，“崇南三杰”必定要再增添一位，变成“崇南四杰”，可惜，可恨。
沉默好久。
苏俊英伸出手，手指捻了捻，而后竖起一根手指，看的陆言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
“一块上品灵币，让你进去”，苏俊英知道面前的年轻人拿不出，他是故意气他。
果然。
陆言心火蹭蹭直冒，七窍生烟，这是索要好处费，还一块上品灵币，一块下品灵币都没有。
“丑陋，肮脏，龌龊，无耻，不要脸的狗东西，教育出你这种垃圾，能是什么好地方，这种书院不待也罢。”
一口气骂完，陆言身心清爽，真痛快，垃圾地方叫我留下我也不留，转身就走。
“站住，你敢羞辱我，羞辱崇南书院，我与你势不两立。”
苏俊英双脸通红，平生最恨别人提及自己的相貌，此时怒不可遏，大声暴喝，声音惊飞雀鸟，传至很远。
书院内。
一个正在监督学子们早读的夫子，听到门外苏俊英的话，面色阴沉。
“曹戎，你出门查看发生了什么。”
“是，夫子。”
曹戎俊美堪称妖艳的面庞上不露声色，快步向外走去。
余下的学子心不在焉，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诵读声小了许多。
“碰”。
“读书要专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点风吹草动就搅动心猿意马，你们能有什么成就。”
夫子一拍面前的桌子，出口训斥，学子们的诵读声又大了起来。
曹戎来到书院大门外，就见一个麻色长袍少年和苏俊英对轰一拳，苏俊英倒飞出去，灰色长袍少年噔噔噔后退三步。
看到麻色长袍少年的刹那，曹戎有种被上古巨兽盯上的恐怖感，很不舒服，尽管这种感觉瞬间消失。
“你是谁，为何辱我书院，欺我书院学子？”
“哈哈哈，好笑，果然一丘之貉，不问来龙去脉，上来就武断地指责我，难道这就是崇南书院的学风？”
陆言冷笑。
曹戎看了眼苏俊英，眼里的嫌弃不加掩饰，又望向陆言。
“是在下不对，能否告知发生了什么？”
“哼，你旁边的那个学子不仅毫无礼貌，而且向我索取一枚上品灵币作为入门费。”
“你血口喷人，我就伸出了一个指头，什么时候说一枚上品灵币了？”
苏俊英目光闪烁，说完就望向地面。
曹戎大致推算到发生了什么，对苏俊英鄙夷，可惜对方是书院一位夫子的独子。
崇南书院的确有这种习惯，但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一枚下品灵币，实在没想到苏俊英这个家伙竟然索要一枚上品灵币。
一枚上品灵币，可是等于一万枚下品灵币。
“我会向夫子禀明此事，阁下可否随我入书院，书院必定公正处理此事。”
“不了，崇南书院，我高攀不起，今生不会踏入半步。”
陆言说完，转身离去。
曹戎盯着陆言的背影，目光久久不移，张开嘴轻轻吐出几个字，看口型，是“查明麻色长袍少年情况”。
瞬间，曹戎的话变成一只迷你飞鹤，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入书院不远处的一间民宅。
“哼。”
曹戎冷哼一声，看不都看苏俊英，嫌弃而厌恶，回书院向夫子汇报情况。
“混蛋，你们都该死，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都踩在脚下。”
苏俊英发狂。
……
走在街上，陆言感到无尽的孤独，世界虽大，哪里是我的栖身之所。
到金阳卫求助大哥吗？不，实在不好意思。
去丰华楼找陈掌柜的？几面之缘，谈不上实质的交情。
回大孤村吗？可笑，我只是那里一个偶然的过客。
走了不知多久，陆言在前面发现一堆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在讨论什么。
好奇中上前一看。
这群人几乎都是出身贫寒的读书人，围在顾氏书肆门前，焦急、羡慕、烦躁，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他们在等待购买某本新出的书籍吗？陆言疑惑。
“兄台，大家等在这里准备何事？”
“这位公子，你不知道，顾家的书肆要招聘一位管事，每月三枚中品灵币，还有免费的书看，如此好事，百年难遇啊。”
“招聘一位，来了这么多人？竞争真激烈。”
陆言四顾，起码得有几十人，还有人不时从远处走来，加入应聘的队伍，人群越来越庞大。
“那可是顾家，与顾家沾上关系，可就一步登天了。”另一位穷书生发出感叹。
“顾家很牛吗？”
听到陆言的疑问，一圈人露着鄙夷的目光看过来，连顾家都不知道，你从哪个嘎啦里钻出来的。
幸有热情的穷书生解释。
“顾家可是大赵的顶尖豪门，北原宋，代郡顾，一武一文，共辅赵。”
“一百多年前，前朝大夏因邪魔之祸而崩溃，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所谓时势造英雄，一时间涌现出无数豪杰，我朝太祖正是其一。”
“太祖皇帝在群豪的辅佐下建立大赵。无数群豪以两人为首，这两人被太祖皇帝亲自定为第一功臣、第二功臣。”
“那第一功臣，便是北原宋，宋啸忠，当年的武道天人，兵马大元帅。”
“这第二功臣，就是代郡顾，顾明德，当年的文道大儒，大赵丞相。”
“顾家，从顾明德老丞相开始到现在已经传了六代，第一代是丞相，第二代是丞相，第三代是尚书，第四代也就是如今的顾家家主顾浩，身居礼部尚书。”
“你说，这样的家族不牛，什么样的家族才算牛。”
陆言震惊。
顾家果然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