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陷落
虽然从四面八方都可以直接进入城市，但从城市开始规划时就明确了只有六个方向可以入内。
现在则是缩减到了三个，毕竟人手有限嘛。
城市的入口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最靠近下方检查站的那一段之外，也都是由一些建筑群和店面组成。
异变的事情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缓和，但是街道上的人反而比以往多了许多。
因为城市里的人更多了。
张言带着小茜到处闲逛，现在很多娱乐项目都关门大吉了，只有一些餐馆和服装城人来人往。
衣食住行往往才是最重要的。
“这里就是最下面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嘛。”张言叹了一口气。
“从最下面开始，然后才能看完。”小茜解释道。
“好吧，那一会儿你是不是还要走回去啊。”
“不行……”小茜的目光飘忽着，看向了一家甜品店。
“要吃东西吗？”张言自然看出了她的意图，领着她叭叭叭地走了进去。
店面的装潢清新而富有艺术气息，和一般以甜美可爱为风格的甜品店截然不同，服务员们在店内忙里忙外，穿着特色的制服。
这种制服和女仆装十分相像。
“欢迎光临！”甜美的声音自门口的迎宾小姐口中传出，她们面带微笑，重重地鞠了一躬。
轻飘飘的乐声悠扬而婉转，人们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在这里，异变的事仿佛没有发生，每个人都开开心心地谈论着自己未来美好的生活。
还有很多对情侣挨着卿卿我我，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相亲带闺蜜的那个坐在靠近墙壁的座位上和对象尬聊，然后微微地小口吃着面前的糕点。
看起来大家生活没什么变化，面前这一切多正常友好啊。
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唤起桌面上的全息菜单，由小茜自己选好了。
【梅雨蛋糕：347】
【青岩布丁：199】……
感觉这地方的东西贵得离谱啊，而且这名字起得云里雾里的，梅雨不就是多加了点草莓吗，青岩只是颜色看起来是青色的而已。
这家甜品店应该是梦冰集团的加盟店，桌子和座位上都印有梦冰集团的商标。
“您好，这是您的蛋糕，饮料马上就送过来了。”服务员微笑着将第一道甜品送了上来。
“你们这东西，怎么看着和模型不符啊。”张言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
蛋糕下方垫着一块肮脏的粗布，蛋糕本体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土黄色，有无数令人作呕的蛆虫在上面攀爬着。
蛋糕上面原本应该放置草莓的位置，点缀着几颗眼球，新鲜的液体滴到桌面上。
虫子已经顺着桌子到处扩散，蠕动着躯体。
“我靠！”张言下意识跳了起来，“什么玩意儿？”
一只手将小茜揽在怀里，然后冲了出去。
“先生，您的甜点还没吃呢？”十几个服务员挡在门口，脸上的笑容趋于一致，她们动作统一，双手放于小腹前，面色开始变得扭曲。
“不好意思，我不吃了。”张言后退了一步。
店面高贵淡雅的装潢突然变了大样，有暗红色的污渍到处乱飞。
原本悠扬的音乐戛然而止，正交谈得起劲的顾客们突然都站了起来，双目空洞，暗红色的液体自他们的七窍流出。
他们的肌肤已经大面积腐烂，尸斑和某些真菌占领了绝大多数地盘，原本得体的衣装也变得凌乱不堪。
“可是，您还没付钱呢？”她们的口径莫名一致，“先生，您的甜点还没吃呢？”
诡异的笑容浮现在这些人脸上，然后他们一步步靠近。
“你为什么不吃？我们都吃了……”顾客们也十分激动，挪动步伐一点点靠近。
一股恶臭味充斥着整个店面，到处都是纤细的抓痕。
该不会是之前的受害者留下的吧。
伴随着一声声扭曲的质疑，那些人冲了过来：“为什么不吃！！为什么？”
张言皱着眉头，稍稍蹲下，一块均匀的方形冰块突然出现，将靠近的人直接撞飞。
而后冰块四下里旋转，直接将那些扭曲着的人一一截断。
然而令人惊恐的是，就算身体被截断了，那些断肢依旧蹦跳着向前冲。
打不死？
算了，直接逃吧，联盟应该会处理的。
张言快步向着门口跑去，由旋转着的薄冰开路。
踏着地面上扭动的残肢，张言越过了店门，一缕熟悉的灯光照在脸上。
“先生，您的甜点吃了吗？”装潢风格一致的店面，样式统一的制服，自己这是走到了另一家主题相同的店？
看着那盘中令人作呕的秽物，张言直接将这些人全剁了，真晦气。
往后看去，这家店的大门竟然和原来那家店合到了一处，样式和大小一致的门直接对着并到了一起。
之前外面应该是街道来着。
看来是不能从门出去，看看墙壁能不能割开。
锯木一般的切割声哗哗响起，很快前面的墙壁就被割出了一个方口，不过很遗憾，墙壁的另一边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建筑。
赫然还是之前那个甜品店！
真是邪门。
上面通的是前面那家店的地板，下面通的是前面那家店的顶部……
粗粗弄出一个方形冰块保护罩，张言坐在冰凳上思考起了人生。
自己运气真好啊！
小茜趴在冰罩上，看向外面的那些怪异的人，流露出了一丝……好奇。
“你好！我是你的私人助理艾薇，编号3489923。”
“可以直接接通总部的电话么？”
“正在为您接通专员……”
“你好！这里是联盟特战队上南分部，请问你有什么事件要通报吗？”
一个长相甜美的专员出现在屏幕上。
“靠近一号入口的梦冰城甜品店有诡异事件，方便派人过来吗？”
张言将摄像机的传感器对准了外面这个奇行物横行的店面。
“先生，请稍等一下……”也许对方正在检索，“根据联盟最新的数据，一号入口并没有梦冰城甜品店，先生。”
“唔……那现在我在哪？”
“根据您现在的定位，您当前已经离开上南城，在上南城往西八千米左右，并且还在不停地移动，速度不定。您是否在m-8507次中转列车上，先生。”
“呃……并没有……”
张言还想说点什么，但通话突然就结束了，原因是没有信号了。
嗯……应当是用了什么信号屏蔽仪器，在联盟境内就算是信号不好，但通话还是能保障的，这么说来，应该不是一般的诡异事件，而是有人在搞鬼。
“外面那些是什么？”小茜见张言通完电话，连忙问道。
“就是一些怪物而已啦，以后看到要跑远一点。”
“他们会把你杀掉吗？”
“不光把我杀了，还会把你杀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话，仿佛在逛动物园，小茜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自己有什么办法呢。
什么东西都得介绍介绍吧，常用的东西她都认识。
但这些东西还是第一次见。
“那是什么？”小茜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发现了什么大宝贝。
“那是……”张言拽着小茜猛地往后跳。
那些残肢竟然组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由人体各个部分组成的巨大怪物，上面凝聚成一颗圆球，四肢由腿和手组成。
连接在圆球上。
所有的眼睛都密集地聚到了前方，看起来怪异无比。
此刻它正举起还在滴着液体的，由无数歪斜着的人类前肢组成的巨大手臂，向这个冰罩砸来。
冰块破碎的声音刺入耳膜。
张言踏着轻盈的步伐，徐徐后退。
那怪物四肢着地，横冲直闯，右侧无数张嘴巴声音无比清晰：“先生，您还没吃呢？我们的甜点健康又美味。”
说一句爆发出一阵恶笑，令人反感。
张言一边躲闪，一边控制冰块直接切向怪物的四肢。
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冰块穿过它的四肢后，它依旧可以安然无恙地移动，动作丝毫不受影响，就好像是由水组成的一样，怎么都切不断。
张言尝试着将这个丑陋东西的一只前肢直接冻结，然而冻结之后的前肢依旧照动不误。
冰块的强度不够，对方的关节稍稍弯曲，那附近的冰就软化了一般。
呃……这是给对方叠了一层甲么？
冻住了之后硬度上升了，所以……
旋转着的薄冰直接划破空气，硬生生将怪物的一只前肢斩断了，效果不错。
效仿之前的步骤，将对方的四肢全部都削了。
由于不能动了，那怪物嘶叫着散开，重新变成一堆肉。
“喂！有人吗？”
既然有幕后黑手，说不定对方就在注视着自己。
“有人吗？”小茜也有模有样地说着，好奇地凝望着四周。
看来小姑娘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啊，可是总是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哭鼻子，真搞不懂。
破败的店面，散落一地的残骸，残骸上的嘴巴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声音很细，完全听不清。
要是再找不到出路，自己是不是就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直接把这里拆了吧。
耗费了挺长时间，张言才把这破店四个面和顶面全拆了，底面应该是不能拆的，不然一直下落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这个空间仿佛每个面都装了一面大镜子，通过破碎的墙壁，可以看到无数个自己。
并且可以走得通。
这种地方不拿来用作跑道可惜了，可以直接向前跑，跑一辈子都不会到尽头。
而后，就是与小茜的闲聊拉扯。
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这个地方空空荡荡的，地面上的各种碎片混合在一起（主要是皮肤碎片），仿佛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然而，这只是一位倒霉的食客所遭遇的厄运而已。
几个小时之后，小茜的肚子叫了。
“饿了……”
“饿了忍着，这里也没啥可以吃的。”看着对方泪汪汪的样子，张言觉得再不给吃的，下一秒她就可以哭出来了。
“好饿啊……我们走吧。”小茜并没有哭，然而将哭未哭的样子更显得更楚楚可怜。
“你有什么办法离开吗？”
“没有……”小茜摇头，将头埋进张言怀中，“不过，不会死的。”
“那就少说一点话吧，别等到了救援，自己却因为话说得太多，力气耗尽饿死了。”
“冷。”她说。
“呃……这地方虽然有木板，但是生火的话烟会不会太大啊。”想了想，张言又补充道，“那些东西都烂成这样了，应该是不能吃……”
小茜依旧将头埋在张言怀中，只是伸出手捂住了张言的嘴。
你别这样好吗，小心我把你的手给吃了。
张言尝试着能不能把火生起来，但是却发现这里的木头实在是少，并且都无法点燃。
只能烧得表面乌黑，火大一点直接就变成灰了。
这木头是石头做的吧……
张言只得脱下自己的外套，让小茜把腿缩起来，想把她包成一个粽子。
然而，并不能包完，只得把头露出来。
算了，凑合着得了。
时间仿佛故意放缓了一般，两人在这个破地方又待了好几个小时。
按时间，应该到晚上了才对，但是这里面的光芒依旧，好像没有昼夜交替一般。
等待总是令人焦灼，但是张言又不能睡。
那些弄不死的残肢们可不会让你消停，它们咔咔嗒嗒地摇摆着前进，一波又一波，切成多少块都不管用。
碎屑多了，又组成刚才那种迷你版的怪物。
张言已经无心对付这些东西了，又像之前那样弄了一层保护罩。
真是没完没了啊。
过了一天，依旧没有人来。
两天……
三天……
趁着还有电量，问了艾薇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您最高的未进食记录是五天，请不用担心。”虽然只有声音，但听着怎么像是给自己送钟啊。
张言将保护罩的体积缩到最小，加厚，然后抱着小茜瑟瑟发抖地缩在里面。
真离谱，明明是自己的异能，自己竟然感觉到冷。
还有那些肢体都不需要能量的吗，能量守恒定律难道被某只怪物给吃了？
这异能该不会是假的吧……
这是张言清醒时想的最后一句烂话，而后世界重新陷入黑暗。
黑暗中仿佛有人在呐喊，然后冲天的烈火点亮了整个宇宙，但是却没有一丝声音，孤寂而又空阔。
继而，雷鸣响起，在漫天的火焰里肆意蔓延着。
轰！
雷霆击碎了暗影，地面上的行尸们突然抬起它们的头，嘶啦嘶啦地向上叫嚣着。
雷声再起，所有的行尸全部化作灰烬，飘散在天际中。
喘息声响起，然后是爆裂，有人在哭喊，有风的声音呼呼吹着……
而后再次安静了下来，感觉浑身冰凉。
最后，抬起沉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