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黎菲晚上回到公寓做了个噩梦，梦里依旧是红火四起，浓浆烈焰，模糊的视线里一双猩红的眼眸流着鲜血，久久凝视着她。
一道声音遥远又朦胧：“黎菲，黎菲”
她从梦中惊醒，眼前是微黄的灯光，温度适宜的卧室。
她起身打开门，到客厅接水喝。
白色长桌上放着一个文件夹，页面摊开，首页第一张文件纸就是北青均的资料。
黎菲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水，拿起文件夹，迅速翻看。
北青均从去年获得舞蹈节目总冠军后，声名鹊起，一时间坐拥粉丝上千万，无疑是一名优秀漂亮的omega,从小到大光是跳舞这一项，获得的奖彰就密密麻麻写满了一页纸。
黎菲默了半响，取出第三张a4纸，里面有北青均未来六个月的行程安排，黎菲抬眸，电视机上的钟表显示现在是晚上11点半，她睫毛如鸦羽毛，轻轻搭在眼帘上。
起身走到窗边，拿起杂志上的手机，给贺封发消息：【在工作吗？你舞蹈学得如何了？】
她坐下身：【方便录视频吗？看看】
晚上10:00-凌晨1:30正是酒吧生意的高峰期，贺封除了忙着安排顾客入座，其他时间都在经理办公室做作业，自从黎大金主降低了要求，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贺封从复杂的高三习题中，侧头看了一眼振动的手机，皱了下眉：才隔了一天，就来催？很闲？
但作为有kpi考核的贺经理而言，即便敷衍顾客也要带上诚意。
他把手上的烟头斜立在烟灰缸边上，打开视频，跟着舞者学了几个手上动作，录了一分钟的视频发过去。
装苦装忙：【尴尬jpg,手指太僵硬了，先从简单的来，学了一个小时。晚上顾客多，还有几张卷子要做。笑哭jpg】
黎菲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字，立马给他转了一笔5位数的款，并附言：【耽误工作了，辛苦。】
贺封微眯着眼睛，歪着头，嘴里叼着一根烟，手指快速打字过去：【黎小姐太客气了，您亲自点名的节目，必须认真对待。您早点睡，我再学一学。】
贺封满意的收下巨款，给金主大大做事，不亏。
他一手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单手打字，积极营业：【明天下午下完课去买服装吗？您那边确定好时间，我这边把手头工作安排安排。】
黎菲唇角微微挑起，这贺经理一谈生意就积极老道，一提信息素支支吾吾。
她揉了揉眉心，想起前晚梦里下的那场雪，要是整个屋子都是他的信息素，我是不是就能睡个好觉了。
黎菲：【好，另外明天活动课你要学网球吗？】
贺封剑眉一挑，之前在酒吧被黎菲的信息素撩得发了情，因此对她的信息素格外敏感，上次网球教学隐约可闻的信息素也让他难以抑制，落荒而逃。
难免有些尴尬。
贺封婉拒：【不了，舞蹈才学进去，我想趁活动课继续学学动作，最近高三课程多作业多，时间都是一点点扣出来的。努力jpg】
贺经理态度端正，今天活动课还在打篮球，明天就开始练舞了。
黎菲嘴角上扬，笑容意味深长：【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第二天第四节活动课，黎菲一下课就出现在高三三班前门。
米小露跑出来，眼睛周围浮起淡淡的黑眼圈，她愁眉苦眼，“大黎，我想要换班级，哎，这普高的理科比我们苏兰学的要难很多，我感觉我更适合文科。”
苏兰，是北城一所有名的贵族国际学校，鼓励学生全面发展，学得是综合科目，更注重学生的动手能力、创造能力和实践能力，而且能进苏兰的大多数学子家境都很好，一般不参加高考，直接出国。平时科目教学，也相对简单。
贺封很有眼力见，走到黎菲跟前跟她打招呼。
黎菲眉目轻扬：“真理靠科学实践，整天武腔弄墨的浪费时间。”
米小露侧脸搭在她肩膀上，眼泪婆娑：“学不会，也是浪费时间。”
贺封眼见这一幕，上下打量，上次酒吧没怎么注意，心里估摸着她的性别，是omega还是beta
不过转眼又觉得，她性别是哪个，好像跟自己无关。
黎菲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很难吗？”
米小露满口抱怨，拉着黎菲的手摇晃：“我熬夜做题，尤其数学，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答案。照这样下去，我高考都不用考了。”
贺封校服穿得整整齐齐，垂眼见两人的亲密动作，抬了抬眼镜：“我最近也是差点吊死在数学上。要是米小姐偏文，还是趁早去文科班，高三时间紧迫。”
本来米小露就不用高考，作为黎菲的伴读，供她出国择一所还不错的名校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但米小露的父母想她留在国内，帮忙打理生意，这几年米小露跟在黎菲身边学到得不少，有时还会受邀出席一些名流宴会。光是露几个脸，就能结识不少人脉，私底下帮父母拉来了不少业务。
而国内大学，虽然也看学生综合发展，但一些比较好的大学还是比较看重成绩。
黎菲扬起下巴，眸色自信肆意：“随你，想好了给刘特助讲，不过，你上课是不是没听讲啊？高中数学也就那么回事，记好几个公式套上去就行了。”
贺封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眨了眨，套公式就行？说得简单，没读高三之前他曾经也如此轻狂过，不过金主喜欢装逼，他这个贺经理还得宠着。
贺封斯斯文文，笑了笑：“说得是，学得好的就是套公式，学不好丢骰子还得看运气。”
米小露点头如捣蒜。
楼梯过往的同学很多，李橙跟周一方站在走道往他们这边望，很快转身去了五班后门，周一方有些不情愿，往黎菲身上瞄了瞄。
贺封眸色如寒潭：看来这仇，贺明霆是记下了。
黎菲倒没注意其他，侧头问贺封：“贺学长，在哪学舞？”
终于插入正题。
贺封被这突然的话题，问懵。
“恩，去明科实验楼吧，就昨天那栋，我班有时在那边上生物，我有钥匙。”
贺封喜欢生物，成绩好，一直是班上的生物课代表，他和学习委员各有一把试验室的钥匙。
黎菲眼尾撩起好看的弧度：“贺学长，这算假公济私吗？”
贺封指尖顶了顶朴实无华的黑色镜框，声音晴朗：“都是为了学习。”
米小露伸直了脖子，只过了一天，这两人就已经有秘密了。
米小露：“学舞？谁学啊？”
黎菲掏出手机看见刘特助发来“ok”两字，心情很不错，她低头打字回复，对米小露说：“你还是做你作业吧。”
高三五班后门，贺明霆一双粗壮的大黑腿叉开坐椅子上，左手一笔一划写完几个字。
身边小弟拍马屁：“贺哥英武，左手不仅能打球，还能写字1
贺明霆往后一靠，下巴点了点。
一个龅牙男同学把刚赐过字的作业纸撕了下来，交给苏函文。
贺明霆神色如贪婪的蛇信子：“你，照着我的笔锋，写10份3000字检讨，我挑一个最满意的，星期天晚自习之前交给我。不然，哥有的是果子给你吃1
贺明霆一流写检讨已成常事，几个惯犯只要没碰到陶萍，就能拖一时是一时，昨天虽被叫回教室写检讨，但他贺明霆压根没心情，就趴在桌上睡觉，今天想好了主意把人叫了过来。
苏函文今天下来讨罚就是为了消贺明霆的气，她委屈巴巴：“学长，能不能少一点，10份有点多1
贺明霆咧嘴嘴，目光落在苏函文娇小的脸蛋和细瘦的脖颈，突然一把将人拉到身边，alpha的信息素若隐若现，身边男生起哄。
苏函文手臂挣了挣，没挣开，吓得眼泪直掉。
五班有几个同学往后边看，但又警觉性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转回了头。
李橙虽然浑，但自以为不是欺负弱小女流之辈，顺手把苏函文支开，圆话：“哥，女孩子哭哭啼啼，最烦了。”
几个高三男同学眼神戏谑，姿态嚣张：“还讨价还价，小妹妹，你打贺哥小报告的时候，那胆子可比这10份作业纸厚啊1
“你还就是女生，要是换做其他男同学，可不止这简简单单的10份。找几个小伙伴，认真写，别给贺哥丢脸。”
李橙：“哥，学妹刚入校，什么都不懂，她跟我一个班，给小弟一个面子，少几份！回去，我好好说她，谁的状都敢告，没大没小1
贺明霆：“你也是新来的？当我说话放屁？啊？说10份就10份，少一份，你苏函文的好日子就到头了1
苏函文捂嘴呜咽起来。
生物实验楼，地处偏僻，一下隔绝了体院馆那边的喧闹。不少学生喜欢在这边抽烟，原因无非就是这栋楼是最后修建的，每层教室比一般的教学楼多，也就有两个楼梯，要是抽烟被发现，可以藏起来，找机会逃跑。
贺封带着黎菲从最边上的楼梯上去。
实验楼今天依旧只有一两个教室在上课，但声音不大，两人一前一后，一时没有了话题，脚步声听得异常清晰。
黎菲好奇：“贺学长，平时也来这里抽烟？”
贺封转身，右手拿着一瓶矿泉水，小声说：“我晚上工作会抽烟提个神，但学校一般不抽，陶主任鼻子灵得很。”他想到黎菲的疑问，又接着说，“我上次是被陶主任临时装壮丁，过来逮人，看有没有同学偷偷吸烟。”
冷风微微穿过楼梯通风口，黎菲鼻尖动了动。
贺封放慢了步伐，虽然他还没闻到信息素，但听到了浅浅的呻吟声。
贺封：
黎菲眸色藏着涟漪，随即面露嫌弃，烂大街的香橙味，太腻了。
两人在四楼楼梯口，贺封小声把右边教室大门打开，让黎菲先进去。
黎菲好奇，站在原地看他，贺封突然朝走道吼了一声：“师太来了1
师太是教导处主任陶萍的外号。
他忽的转身，瞳孔瞪得溜圆，凭借多年打架的身手迅速侧身，两人贴得太近，他鼻尖还是擦到了她的耳朵。
痒痒的。
贺封左手把人拉进门，靠在墙边，右手轻轻把门掩过去。
果不其然，那边教室传来细碎说话和翻窗的声响。
黎菲从始至终都很淡定，她侧头低眉看贺封牵着自己的手，腕骨突出，指节分明，手掌的温度凉凉的。
贺封感受到黎菲直白的视线，假装自然松开了手，咽了咽喉咙，目视前方。
等过道彻底安静后，贺封开始搬前排的几张桌子，把它们往墙两边靠拢，中间空出地方来。
一阵操作，地面上扬起灰尘。
黎菲鼻子灵敏，打了声喷嚏。
贺封把校服拉链敞开，打开窗户：“黎小姐，你说有事跟我讲，是什么？”
“叫我黎菲就好。”
刚上楼前，贺封已经婉拒黎菲围观，黎菲说有事跟他说，顺便看看他的手指舞。
贺封没法拒绝，带她上来了。
黎菲拍了拍后背、肩膀，一本正经：“我给你找了个老师，有人指点，学得也快。”
她掏出手机，把刘特助推给他的微信头像转发给贺封：“你加一下，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
贺封很意外，没想到黎菲那么当真。
他见头像写得名字：baron-北，没多想就申请加了对方，等待对方回应。
贺封把手里的矿泉水洒到地面上，眸色晦暗，小心试探：“菲姐，这是要带我上节目啊，还特意请了老师。”
不少玩咖alpha，有分享omega的癖好。
黎菲几乎从未去过这种局，觉得无聊，她也就没多想贺封的意思。
她拿出一张纸巾抹了抹课桌上的灰，坐了上去：“学一门像一门，我看你体质应该能跳得好。”
体质？什么体质？
omega的体质，身娇体软。
贺封呼吸一窒，差点就问出了口，意识到这个词在此时此刻，很暧昧。
黎菲兴致很高，嘴角一弯：“跳吧，我看看进度。”
贺封有点别扭，又愧于拿人手短，他尴尬地抬手，比划了几个广场大妈都不认的手指舞。
黎菲眼睛眨了眨，面无表情看向贺封：“还行，有待提高，那老师加你没？”
贺封从衣袋掏出手机，对方已加，并发来消息，
baron-北：【您好，我是北青均，请问怎么称呼您？】
贺封眉峰可以挤出一座山来，他抬头，震惊之中还有几分难以置信：“北，北青均？”
黎菲亮片板鞋轻轻点地，理所当然地开口：“嗯，就视频里那个跳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