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不归路
翌日，天色微明。
许宁再度出现在墓地前，目视着跪坐在柳清墓前，一夜的身影，道：
“你没走。”
“走得了吗？”一夜过去，姜辉的眼睛熬成了通红，抬头看着许宁，几经变化，终于化作平静。
许宁道：“和我去走走吧，离红叶山庄远点。”
姜辉爬了起来，膝盖上一片泥土：
“也离清儿远点。”
两人先后化作一缕流光，向远方飞去。
山庄中，一直遥遥望着这边的老庄主，疑惑的睁开眼睛，道：“他们两个现在离开干什么？”
隐隐的，心中产生了不好的感觉。
连忙追了上去。
另外一边，没过多久，两人便到了浊阴山边。
此地人烟稀少，寂静空旷。
山风中，许宁回头望向姜辉道：“不算完全变化，还有几分我认识的模样。”
姜辉回了一句：“你是怎么发现的？”
许宁举起两根手指，道：“两点原因，其中一个不便透露，但另外一点可以告诉你。”
“先前在太康郡郡城，我遇到了姜治被赶出的那一支脉，从他们口中得知，姜治得到的一叶障目丹有两瓶，一瓶在姜治身上，另外一瓶在他大儿子身上。”
“他们得到一叶障目丹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秘境，而是三个月前，隔壁木纯州郡城的黑市拍卖到的。”
“那个黑市是缉捕阁暗卫布置的。”
“姜治每隔几个月，便会去一趟木纯州，购买修炼物品，这在红叶山庄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另外一方面，我只要稍微查查便能知道，你在三个月前，悄悄离开了太康郡去了木纯州，目的就是在姜治到达木纯州黑市的时候，正好将一叶障目丹卖给他。”
“他财大气粗，面对一叶障目丹这种奇异丹药，肯定会心动。”
姜辉颓然的揉了揉额头：“世人只知道黑市隐秘，拍卖物品更不会问买家卖家身份，没想到竟然是缉捕阁布下的天罗地网、”
许宁在心里默默补充道：推论再多，也只是推论，证据并不确凿。
归根结底的原因，是许宁昨天故作知道一切，诈了姜辉一下，表面自己离去，其实让阿烟暗中盯着这里。
从他对着柳清墓的喃喃自语，坐实了心中猜测。
许宁沉默的抚摸着九阴葫芦，沉默不语，虽然找到了真正私藏邪物的人，可他一点也不开心。
就像是对柳清敬香时说的，自己认为姜辉是朋友。
就在这个时候，老庄主赶到，遥遥听到许宁话，眼前一黑，险些掉落了下去。
他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到道：“姜……姜辉，竟然是你。”
这可是红叶山庄两百年来，最杰出的嫡系，万众瞩目，寄予厚望
许宁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看你对柳清的喜欢，不是假的，为什么要害死他？”
也许是被戳穿了一切，在真正面对质问的时候，姜辉反而坦然了下来。
“无它，我喜欢清儿不错，可她发现了我拥有邪物，我明白她就像是她明白我一样，她眼里素来容不下瑕疵，这种事她不可能帮我隐瞒的。”
“于是动用了邪物的力量，在姜治心中诞生了用惑神符暗害清……清儿的念头。”
一滴眼泪从姜辉眼角落下。
许宁道：“也就是说，我们先前认为，柳清看到的拥有邪物的人，是服用一叶障目丹化作你模样的姜治，其实是假的了？”
姜辉道：“没错，那是我的一道保险，前几天你来红叶山庄时，询问小厮调查清儿之死时，我就隐隐感到不妙。”
“于是决定丢弃掉姜治和李鹤玄这两枚棋子，洗脱自己的罪名。”
也就是说，柳清见到的拥有邪物的，是真的的姜辉，之后被种下惑神符的，才是装作姜辉模样的姜治。
姜辉强行的将两件事合二为一，瞒过了所有人。
甚至许宁要不是回到帝都，将邪物呈给女皇时，摧毁的速度过快被女皇发现了问题，连他都会被欺骗过去。
许宁眼睛微眯：“亲手让姜治诞生杀死柳清的念头，你好狠的心。”
假借人之手，逼疯柳清，于是世人皆知，柳清是叛徒，红叶山庄为了自身清誉，也会拼命隐瞒，这是他的第一重保险。
柳清之死被查出问题，也只会怀疑到姜治身上，这是他的第二重保险。
为了杀他相许终生的妻子，竟然用如此毒招。
许宁冷冷的看着姜辉，他的外貌比永源山脉的时候稍微成熟些，可依稀能看到当初爽朗的身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陌生。
老庄主踉踉跄跄，在空中站立不稳，胸中气血几次翻涌，忽然。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出。
堂堂四阶炼气士，竟然被气到吐血。
老庄主颤抖着指着姜辉，老泪纵横，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呵呵。”姜辉惨然一笑：“你当初也以为自己能保持住本心，结果越陷越深，再也无法走出。”
他抬起手，看着掌纹，迷茫道：
“去了帝都，我才知道天才有多么可怕，你许宁早早的晋级四阶，命珺、詹衣红、花莳更是修为日渐深厚。”
“而我，年龄是你们几个中间最大的，修为却在两年前停住了。”
“你明白那种日夜苦练，丝毫不得进步的感觉吗？”
“眼瞅着他们几个超过我，我却无能为力，尤其是红叶山庄内，无数人的目光注视着我，如果让他们知道，两百年一现的天才卡死在那里，会怎么样？”
“就在那个时候，邪物，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我面前。”
“见到它我就明白，只要轻轻接触到，就能继续进步。”
“当时的我在想，就触碰一下，修为进步一点点后就丢开，哪里想到，一次便是永久……”
眼泪汇聚成两道线，从姜辉眼眶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