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失败
张纵罕见的沉默了。
他接过妇人手中的瓷碗，咕咚咕咚的一口将碗中所有的米粥喝进了肚子中。
然后转过身，擦了擦嘴角，对卢象说道：“看来你小子今天来是要将我的帅啊！已经做足了准备！”
卢象没有说话，默认了这一件事实。
张纵脸上依旧无悲伤无喜，似乎事情依旧在他的掌握中，他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是在怨恨我不说明白，就将这么麻烦的事情交给你对不对，”
卢象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刚想要承认，突然发现对方有转移话题的嫌疑，当即说道：“张纵大人，请不要转移话题，刘家所谓的万物之母神教是怎么回事？”
只见张纵笑了笑，朝着身旁的妇人挥了挥手。
接着老妇人便起身离开，弯腰钻到床底下，拿出一沓卷宗，放在卢象身前。
张纵继续说道：“你看看，卢象。”
卢象接了过来，打开后，抽出里面的纸张，只是看了一眼，就令他瞬间变了脸色。
因为手中卷宗上写的正是关于刘家祭拜神教之事。
看着上面早已经发干的墨迹，卢象知道这并不是昨天，或今天所写，显然张纵早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并已经整理下来。
一瞬间，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卢象从主动变成被动，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失败了。
他脑海中突然想起昨天的那些孩子，愤怒之情瞬间涌了上来。
用力将卷宗摔在了地上，“所以张纵大人，竟然您早就知道为什么不采行动，别告诉我你说要放长线钓大鱼，等待一网打尽。”
张纵点头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在准备钓大鱼，你以为只凭着一个小小的刘家，就可以祭拜所谓的万物之母？背后一定有更加强大的主谋，而现在这一切被你毁掉，你才是最大的凶手！”
卢象快步上前，将地上的俘虏拉了起来，扯着他的血袍对张纵吼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人的鲜血浸泡而成，而且你知道他们用什么祭拜？用刚出生的婴儿！”
听到这番话，张纵的脸上依旧没有了任何变化，就如同千年不变的岩石，心肠十分坚硬，“我知道，但是！这也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没有他人的生命作为诱饵，难道要我说一句话他们就会乖乖就范？”
“就会放弃抵抗？放弃祭拜所谓的神教，然后告罪天下，自己杀死自己？你能做到吗？青阳门的天才？”
卢象沉默了，张了张嘴巴，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张纵却接着说道：“所以一些人的牺牲，为了更大的目标，是完全可以接受，我给你说一个故事。”
他也不管卢象是不是愿意听下去，继续说道：“当年，赵南风刚刚在天水河中击杀成了气候的恶蛟，整个天水县上空，笼罩的乌云终于消失，这虽然击碎了他们心中那百年未变的信仰，但他们见到天上神龙，也滋生了新的信仰。”
“他们当即跪拜在地，高呼着赵南风为天上神龙化身，称呼他为神龙之子，真龙斩杀恶龙。”
“赵南风深知这是一个虚假的信仰，他并不是什么神龙之子，这一切都是人们脑海中自己臆想出来的事情，可他却没有出言反驳，因为看着这些愚昧的人们，他知道自己将快刀般的真相说出来，那么这些人会当即疯掉，没有人能够在一天之内同时承受两次信仰的崩塌，整个天水县会一蹶不振。”
“而且，为了成就那无边的大业，赵南风也深知自己需要周围人的帮助，单打独斗是绝对行不通的。”
“接着，他便走进天水县中，宣讲着自己的道义，只是短短几天的功夫，整个天水县城，无论男女，无论老少，都对他的话坚定不移。”
“当然，这其中也有依旧坚信恶蛟的天水县人，这些无辜的人都被赵南风下令杀死，难道他们不无辜吗？”
说到这里，张纵喝了口水，“所以，有些事情完全可以不必理会，我作为县令，这么多人的掌管者，要舍弃一些东西，也要放任一些东西。”
“我今天暂时的放任刘家神教之事，牺牲一些人，把最后的主谋抓出来，这样不仅莫轮县永远不会发生，整个南风皇朝也再也不会出现所谓的万物之母。”
“卢象，你的本意虽然是好，可结果是错，我现在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是看在你背后青阳门以及你本人不知情的份上。”
卢象咬牙说道：“所以张纵大人，现在神教已经被我抓出来了，你想要怎么惩罚刘家！”
张纵坐回床上，“神教之事，刘家满门抄斩也不为过，但为了勾引万物之母背后的主谋出现，我还需要刘家做诱饵，现在还是冷处理为好。”
“当然，你卢象虽然嫉恶如仇，可本就是破坏了大事，勇气与思想可嘉，算是功过相抵，但之后做事还是要多思考几分，否则就是好事做了坏事，那可就不好了，不过毕竟年轻，还需要时间的磨砺，而已情有可原啊！”
“呵呵！张大人，您还真是不糊涂！”
卢象怒目而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猛然拍中墙壁。
脆弱的墙壁上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掌印。
这时，张纵身旁那平平无奇的妇人爆发出强大的气势。
天地元气纳入掌中，冷眼瞧着卢象。
显然只要卢象敢动一步，那么她就敢出手。
“好！张纵大人，你身边的护卫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我不仅辩不过你，也打不过你，我自愧不如！”
卢象可以清楚看见妇人脸部上的特殊痕迹，那是开元境武者巅峰的印记，她故意激发出来，就是想要让卢象畏惧。
张纵一笑，露出那缺牙的嘴巴，非常难看，竟然拱手道：“过誉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打扰我休息了。”
说完，便躺在床上。
卢象一言不发，打开房门，即将关门的那一个停了下来。
突然说道：“张大人，比赛之事，我还是那全权负责之人吗？”
“当然！你全权负责！”
“好！”
砰的一声，卢象一摔木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在卢象离开不久。
老妇人突然问道：“张纵大人，要不要杀了他，他似乎已经知道不少了。”
“不行！他死不得。”张纵闭着眼睛说道。
“卢象，青阳门这代的第一天才，已经是青阳门最看重的一人，我们把青阳门的希望给杀了，不仅你我会死，整个莫轮县也会大变格局，一切努力都将全部消散。”
“那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找下去，要不然事情早晚会败露出来。”
“”
张纵开始思考，陷入了久违的沉默。
因为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去对付卢象了。
已经证明过，他人阿谀奉承，金钱美色，古董玩物，人契地契，威逼利诱，全部都不管用。
在他看来，卢象不像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天才，这样的天才之人应该狂妄无边，应该纵欲美色，喜欢享乐才对。
而卢象却截然相反，完全没有年轻人该有的狂，就是一个古板的，真正遵守誓愿的老头子！
非常难处理。
良久后，张纵终于睁开了眼睛，叹气道：“惹不起他就躲着点，让他们老实一段时间，别露出马脚给卢象。”
“是！”
老妇人微微行礼，便要离开。
在她开门之时，又听张纵继续说道：“对了，把告密者也杀掉吧！不管因为什么，他都该死！”
老妇人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已经背过身去的张纵，几分钟后，又一次说道：“是！”
只不过离开之时，手上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