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紧扣的双手

    我蹲在街角的断墙后，看着眼前的郭昊笑着说道“我刚以为你还要和他们继续杠呢，没想到你还挺听劝。”郭昊盘膝而坐摆了摆手“我是有点莽，但是不傻，他们那些人呢，动起手来咱多吃亏啊。”我哈哈一笑继续问道“这些人地震后不回家救灾救人,咋还有闲心堵在这？”郭昊撇了撇嘴“你这话问到点上了，这些人基本都是外来户，想落户到我们村，但是都没有个正经营生，村长就没同意，所以他们也没有自己的房子，只是偶尔打打零工，剩下的时间就是聚在霍东山的家里胡打乱闹。”听完郭昊的话我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趁着地震霸抢占那几个没塌的房子？”郭昊看着我点了点头。

    那这就不对了。第一，这些流氓就是在糊涂也应该明白，现在抢这些房子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灾后这些危房也会拆了重建，因为这几天的舒服而惹怒村里人，这可得不偿失。第二，即使他们是为了灾后索要赔偿才想占这几个房子，那也不需要堵桥不让村里人去北屯啊，只看住房子不让人进就可以了。反常必妖，这里面绝对有其他的事。

    我站起身一边踱着步一边将心里的想法说给郭昊听。郭昊皱着眉问道“即使他们有事，和咱有啥关系啊？”我站定脚步说道“你看，咱俩现在想过桥被人拦住了。眼下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强攻，咱俩打过去。要么偷渡，趁人不注意偷摸跑过去。”郭昊挠了挠头“他们桥那边还得有五六个人，打肯定是不行了。”我赞赏的看着郭昊继续说道“那咱俩只能偷渡。如何偷渡就要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守桥不让人过去？北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是有什么东西他们不想让人看到？明白这些咱才能找到偷渡的机会。”郭昊被我问的有些懵“北屯能有啥啊，我们都是种地的，就有点农用器械。”

    郭昊说完这句话我一下就明白了。灾后人们最缺什么？第一是吃喝、第二就是物资。这帮该死的，这是想独占北屯的粮食和物资。郭昊听完我的话起身大骂“这帮狗娘养的！我现在就回去喊人！”我一把拉住郭昊说道“别着急，他们占房子就是想集中物资，但现在这情景哪有那么好收集，等他们收集的差不多了，咱再组织人将他们撵走，现在先让他们好好干干活。”郭昊扭过头琢磨了一下说道“还是你损！”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现在咱明白他们为什么守桥了，等到晚上，咱俩找个水浅的地方偷渡过去就行了。”郭昊摇了摇头“这帮人这么下三滥，晚上肯定有人在河边巡逻。”我拍了拍郭昊“你放心吧，他们不想让人把粮食拿回南屯，晚上肯定得有人守桥。咱村河边也没船，粮食不能下水，他们不可能再派人去守河边。”郭昊琢磨了会才点了点头道“行吧，这天眼看快黑了，咱俩在这躲一会，晚上伺机而动。”

    贯穿村里的河虽说不深，但是水流还挺急。我与郭昊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处还算平缓的地带。现在的天将黑不黑，我眯着眼勉强能看清远处正在换班的流氓，此时正是最好的机会，我向郭昊招了招手，一步跳进冰凉的河水里，几分钟便淌到了河对面。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贼心虚，我与郭昊躲在暗处一声不吭，硬生生的等了几分钟，发现没人过来，这才敢大喘一口气。

    郭昊拧了拧裤腿上的水“兄弟，后面你跟着我就行。”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前面带路。郭昊也不墨迹抬腿便向北面跑去。

    果然，人最熟悉的还是回家的路，无论它现在什么样。

    我站在阴影里看着废墟前的郭昊，心里感慨万千。此时的郭昊内心该有多么的痛苦，曾经温馨的家园、和蔼的父母此刻都化为了眼前一片冰冷的废墟，那种瞬间失去一切的痛楚，无论是什么样的汉子，也无法抵抗。

    我走近郭昊的身前，轻轻的拍了拍他“动手吧，迟则生变。”郭昊长叹了一声“我爸妈应该在卧室那，来，咱俩在从这边挖。”

    虽说有铁铲，但这么简易的工具想要挖开房屋废墟也并非易事。整整一小时我与郭昊将铁铲抡的飞起，那也只挖开了一小部分。郭昊擦了擦汗“咱俩休息一会，一会再挖。”就在我要答应的时候，隐约的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我立即对郭昊做了嘘的手势，指了指旁边的断墙。郭昊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即躲到了墙后。可就在我要弯身躲下去的时候，远处那人竟大喊道“谁！谁在那！”我暗叫一声不好，这时要让他叫来人，我俩可就前功尽弃了。我马上用手向郭昊比划，示意他从后面绕过去，随即便跳了出去。

    我一边用手挡住脸一边喊道“我啊！我！隔壁小杨。”那人犹豫了一下喊道“谁？小杨，你是谁家的啊，我怎么没听过？”这时我顺着手指缝看到郭昊已经绕到了他身后，随即喊道“谁谁谁！我你爹！谁谁谁！”那人一愣，作势要骂。这时郭昊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往下一按，整个人便躺在了地上，我也赶紧上前，随手捡起地上的几条破布，像捆猪一样反扣着将他绑住，就连嘴也让我绕上了好几圈。

    郭昊抬起那人笑道“嘲讽挺专业啊。”我嘿嘿一笑指着旁边的阴影说道“给他扔那吧，省的别人看到。”郭昊也没管那人呜呜的想说什么，嘭的一下就将那人扔到了断墙后面。我提起脚边的铁铲望向郭昊说道“咱俩别歇了，抓紧挖。”郭昊点了点头，闷头便挖了起来。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我俩终于将小块的瓦砾、裸砖清理干净，但脚下裸露出的整块的房顶板却将我俩难住。无论怎么用力，这几吨重的房顶板根本无法挪动。我杵着铁铲喘着粗气，看着还在四处搬动的郭昊摇了摇头，心想今天是白来了。

    大概过了几分钟，我休息的差不多，便提起铁铲向郭昊走去，可没走两步就发现刚刚还如热锅蚂蚁的郭昊，现在竟一动不动的站着。

    这时乌云散去，月光透亮，视线也得到了恢复。

    巨大的房顶板边，在一滩暗红色的泥垢上，两只紧紧相扣的断手静静的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