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金色的世界
“你这是在否定我说的话吗, 珠世？”
我稍稍用力将脚腕从珠世的手中抽出，然后狠狠地碾在了珠世的手指上。
木屐的木质很硬实，加上我又是用了狠劲的, 所以珠世的手指连骨头折断的响都没有发出就成了一摊肉泥，但鬼物的恢复速度是极快的, 所以珠世那本来被碾得不成样子的手很快就复原了, 看来阿纯做的不错，珠世这段时间有好好进食。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珠世几乎痛的失去了知觉，但这种疼痛反而让她心里好受多了，如果要遭受到报应的话她宁可自己承受所有, 也决计不愿意儿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我再也不做小动作了。”
这女人现在嘴里没有一句可以相信的话, 她是不可能不做小动作的，但我还是要给她留些许余地和希望。
“珠世小姐可真是开不得玩笑，我怎么会伤害我们的孩子呢？你可真是个糟糕的母亲和妻子啊，一次又一次想要伤害保护着你的丈夫。”
她的脸色变得灰败了起来, 大概是想了那个我早就不记得名字的，已经被珠世的身体完全消化掉的丈夫了吧。
我嫌弃地蹬掉了沾了血污的木屐, 赤足踏在了地板上边：“这副样子也太难看了吧，珠世, 你可要记住一点, 阿吉是我们的孩子，如果仅仅是你的孩子，那他现在就可以去死掉了。”
“我们的孩子”珠世没有看我，犹自垂着那颗精致的头颅，低喃喃着。
“是的，我们的孩子, 阿吉是我们的孩子。”
多么可悲的女人啊，明明有着不得了的才能，却被奇怪的感情给完全束缚住了，即便是拼尽所有甚至突破了自己一直维持的底线也只能得到悲剧的收尾。
我蹲下身，牵住珠世还和肉泥搅和在一起的手，把她拉了起来：“珠世的实验我从来是不反对的，阿吉是我们的孩子，当然不能一直长不大，我刚刚只是太生气了，珠世怎么可以隐瞒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阿吉是我们的孩子”珠世怔愣着站了起来，这一回她终于知道看着我了，幽紫色的眼眸失了焦，没有了往常□□的样子，只剩下了空洞的神采，无色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溢出。
但她的唇角确凿是上扬的。
“无论如何，珠世都不会想要阿吉死掉吧，还没长大就死掉的话不是太悲惨了吗，如果不是珠世的任性，阿吉可不会面对这样的命运。”
然而这些话对现在已经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珠世来说是不太有效果的，我意兴阑珊地吩咐鸣女把我和珠世传送回了原来的房间，阿吉如我预想的一般听话，我能看到他其实是很想要对琲世下手亦或者偷听我和珠世的谈话的，但他还是乖巧地呆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边，没有到处瞎晃悠，这是值得奖赏的事情。
珠世现在的表情很令我厌恶，是那种空茫痴傻，让我感觉无法交流的样子，我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为何会因为我随意的敲打变成这副愚蠢的样子，思来想去也就一个答案。
她是装的。
我不会杀掉阿吉这件事她一定是清楚的，所以她再怎么焦急担忧也不该是现在这副做派。至于我随口说的那些愉悦身心的话，实在太过轻飘飘了，我不信聪明如珠世看不出我的目的。
无论是阿吉和珠世，说到底都是不太好用的工具，只不过因为特殊的能力而不得不继续使用下去而已，我见珠世还是没有和我好好交流的意思，干脆走出了房间，我还有很长的时间，所以没必要吝惜这一点点来给珠世一点余地。
橡皮筋绷紧到极致的时候事会断掉的，更何况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杉田苜最近办事还算利索，只可惜作为人类的他掌控起来反而有些麻烦。
杉田苜是很少来我这里的，大部分的会面都是在菊屋或者其他的茶屋，至于这一回，是要把懂得药理的助手送过来，所以才战战兢兢地来了这边。
每每要到这座和修宅，杉田苜就会表现出十二分的诚惶诚恐，即便是清楚恶鬼倘若要取他性命，在哪里都一样，他也还是无法抑制住心里的慌乱，毕竟据他所知，这座宅邸里面是没几个人类的。
“月彦大人，这些学徒您看可还满意？”这其实已经是杉田苜送过来的第二批所谓的医师学徒了，那第一批被送过来的学徒音讯全无，就杉田苜来看，大概是被做成了桌上的肉菜了。
“杉田君的措辞很不对啊”我打量了一下这批的医师学徒，看起来都很平庸，跟上一批是没什么大的差别，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上一批的学徒里还有几个杉田家的人，而这批都是平民出身的样子，看起来甚至对身上细棉布的衣服很不适应，“你难道是在奢求我说满意吗？”
“不不敢！”冷汗从杉田苜的额角滑落，之前被我随手掷出去的杯子咋破的地方还没痊愈，汗珠从那上边滑过，很难看的样子。
上一批送过来的医师学徒因为珠世还没到，又没有才能的缘故，我直接就丢给下边的工具鬼处置了，杉田苜大抵也是有数的，所以这次送过来的学徒来源就变成了一些游医。
“杉田君何必做出这样惊惧的样子，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见他又在我面前做出丑陋滑稽的样子，我心里不免有些腻味，看一次两次是稀奇，多了就是烦躁了，“那些老东西怎么样？”
杉田苜见我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说话也顺畅了起来，更何况告黑状这种事情是有些人天生就精通的，他于是面色变得委屈了起来：“月彦大人，那些老家伙自持是什么豪门贵族，我每次去讨要药材或是银钱他们都不很配合，您看，是不是要给他们一些教训？”
小人谄媚的嘴脸都是一样的，杉田苜的脸色和那些老东西告状的时候别无两样，我坐了下来，用指甲随意叩击着桌子，发出来“哒哒哒”的响，等杉田苜的表情终于变成了我期望的样子才很轻柔地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让他们今天晚上来菊屋见我，杉田君可一定要通知到位。”
杉田苜身上的沉郁气息一扫而空，我也就让女佣领着那几个药师学徒去到了珠世的房间。
阿吉因为昨天晚上无事的缘故难得在夜里就入睡了，见我谈完了事情便探头探脑地在房间门口张望。
“阿吉，想进来就进来吧。”
他于是就凑到了我身边，期期艾艾地开了口：“爸爸，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当然。”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因为还不到中午的缘故，阳光其实不算刺眼，我拉着阿吉在连廊里头慢慢地散步，他有些渴望的看着外边金色的世界，却只能是看着。
但他是有接触的机会的。
“妈妈！”
阿吉下意识地喊道，随即他那只伸出去的右手在阳光下化为了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扭到了肩膀龟速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