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发票狂魔
“你怎么不要呢？你傻啊！”林凯情绪有些激动:“那可是一千万啊，你当一百年警察，也赚不了那么多钱。你不要可以给萧敬明啊。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就说怎么办吧，如果萧敬明死了，你多少也有得点儿内疚吧？”
宋凯盟想也不想就答道:“我可以卖血卖肾。”
林凯不屑的嘁了一声:“你的血你的肾，不值那么多钱，跟卖废品差不多，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宋凯盟没说话。
林凯说着说着就哭了，哭的很委屈:“我在ktv拼死拼活这么长时间，还不就是为了维持萧敬明的命，你一句不要，我就都白干了，早知是这样，我还不如当初跟萧敬明一起死了算了，省的活的那么辛苦。”
就这样，宋凯盟被林凯训了一顿，林凯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宋凯盟从始至终都没敢犟嘴，红着眼圈走出了拘留所。他心情复杂的回到了办公室，因为，努力工作，是逃避现实最好的方法。就在这个时候，宋凯盟才发现，有一份最新的调查报告，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宋凯盟拿起报告，翻了翻，顿时就惊呆了。
调查报告上显示，名通银行并没有丢钱，一毛钱都没有丢。
宋凯盟看着调查报告发呆，心里就纳闷:如果说，名通银行没有丢钱，那薛红从地道盗出去的两千万现金，是哪儿来的呢？宋凯盟突然想到了发票！
……
转天早上，宋凯盟又到车站派出所去等消息。大约在下午的时候，行政人员告诉宋凯盟，萧敬明申请的医疗补助，被拒绝了，理由是时间太长了，他们不能把钱花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身上。
从车站派出所出来，宋凯盟去了趟医院，打算送别萧敬明。
宋凯盟亲眼看着医生拔掉了萧敬明身上所有的管子，关上了所有的监控设备。失去了机器的支持，萧敬明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也许他走的很痛苦，但是却没有让任何人看见他痛苦的样子。护士给他盖上了白布单，把萧敬明从重症监护病房推了出去。
车轮哗啦哗啦的，
走的很急，走的很有节奏。就像是行驶在黄泉路上的一辆出租车。视线里面的一切，都随着那辆出租车的远去，而变得苍白，变得冰冷，最后变得模糊。
当那辆黄泉路上的出租车，驶进太平间的时候，萧敬明突然呼吸剧烈的睁开了眼睛……
就听见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朝着刚刚离开的两名护士大喊:“喂！你们怎么搞的，怎么把活人送到太平间来了！”
护士急忙解释说:“他的医疗费已经用完了，是他家属同意这样处理的。”
萧敬明已经没有钱了，或许他只能孤独的躺在太平间，静静的度过人生的最后一个小时，无论他呼吸多么剧烈，也不会再给他半点氧气。
有些时候，生命在金钱面前，就像垃圾一样，一文不值。
……
送别了萧敬明，宋凯盟心情沉重的开始审理薛红。
薛红坐在铁窗后面的椅子上，就是那种给犯人订制的那种椅子，把戴着手铐的手，放在面前的挡板上。薛红仍然穿着那件很商务的条纹衬衫，只是头型乱了，看上去不再是春风满面了。几盏二十瓦的灯泡同时照着薛红，让他的灵魂无所遁形。尽管已经人脏具获，但是，薛红仍然不肯老实交代。
如果是马保庸，一定会用减刑来交换真相，但是，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宋凯盟不会那样办，因为，用减刑交换真相，也是一种行贿，他不想把法律变成一笔交易。
这几天的事情让宋凯盟有些倦怠，他只是疲惫的看着薛红，由衷的说了一句:“放着银行的部门经理不当，你这么折腾累不累？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图个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儿戳心，让薛红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回忆着，如何一步一步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想来想去，原因是多元化的，就像盘根错节的一棵大树，不是只有单纯的一条根。想到最后，薛红说道:“警官，你了解毒品吗？”
薛红的一句话问到了关键，关于毒品，宋凯盟能说的太多了，但是他并没有吭声，只是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看出薛红的才华了，只听薛红意味深长的说道:“其实钱这东西，就跟毒品一样，一开始，拿一点儿，感觉很爽，很嗨。之后就还想拿，为了刺激大脑奖赏机制的分泌。再后来就越拿越多，越拿越爽，只有拿钱才能过瘾，没钱拿就会浑身不舒服。到最后，人的意志就再也控制不住钱瘾的膨胀了。”
宋凯盟听后微微一笑，又是疲惫的点了点头，嘴里说了两个字:“了解。”
薛红接茬说道:“你问我这么折腾累不累，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乐此不疲。”
宋凯盟又问道:“干了几年了？”
薛红居然笑了，笑的有些豪爽:“我都不记得干了几年了，但是，那两千万并不是偷了银行的钱，其实是我自己的钱。”
“用发票兑出来的？”宋凯盟紧跟着问道。
薛红笑着“嗯”了一声:“是啊，这些年，我用发票一点点兑成现金，总共两千多万。但是一直不敢拿出去，就寄存在银行的地下金库里。”
宋凯盟“哦”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然后又问道:“那再说说地道吧。”
薛红不由自主的推了推眼镜，然后说道:“之前听到消息说，主管部门要查账，要查这十几年的账。那两千万放在地下金库很麻烦，送又送不回去，拿又拿不走，我总得做点儿什么，总不能坐以待毙啊，所以就想了个办法，从地下金库，到废弃的公厕，神不知鬼不觉的挖一条地道，把钱弄走。”薛红的话停顿了片刻，然后又说:“那两个帮我挖地道的，是我的发小，从小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人很可靠。但是，严格的讲，他们的行为并不算抢银行啊，银行又没丢钱，他们只是给我帮忙，我答应送他们出国。还希望警官不要为难他们。”
“是，他们没有抢银行，只是帮你运钞。但是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啊。”宋凯盟一边说，一边陷入了思考。
……
半个月后，宋凯盟从拘留所把林凯接了出来，叫了一辆出租车，带着鲜花和酒，去郊外的坟场，祭扫萧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