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三皇子
任曦到了半路忽然才开始思考自身安全问题,有一说一,她这么大胆子,真的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情况适不适合参加宫斗呢?
方才听到宫中传召,只顾着怕柏珹出事了,这下是仗义了,入了宫能不能成事另说啊。别到时候又掺和了麻烦,给柏珹来个亲切的火上浇油???
柏珹抬眼看着马车游荡的穗子——
皇帝此时召他是否和昨夜之乱有关?若是此事倒好处理,三皇子九皇子之间的事有的是办法不趟浑水,可如果是皇帝自有门路得了关外的消息呢?
眼下手里还没有确切回信,必须要小心应付……
任曦怎么了?袖子都拧成麻花了……低着头纠结不定的时候头发看起来有点光滑好摸,和昨天晚上那只为了撒娇抱腿而爪子挂着衣摆下不来的小狗脑袋看起来一样的好摸……
任曦正暗自纠结不已,忽然感觉到脑袋被轻轻揉了揉,抬头看到祁王殿下一脸撸狗的满足——???
高贵的祁王殿下,亲爱的柏公子,您干嘛呢??
任曦:( ′w)?
柏珹:(><)
……
任曦大约是第一次见识到像这样高耸的建筑物,自来这里起各式各样的新奇物事也算见了不少,而眼前所面对的这些宫殿,虽然不说在高度上能及得上前世所建的高楼大厦,但在其华丽程度上,实在是让人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过于匮乏了,
但是对于这里而言,华丽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代名词,更多的是带给站立在宫墙之前的任曦一种来自于森严制度和华贵的气度的,近似于压迫感的气息。
她不得不承认的是,作为一朝之都,片土地繁华不已,而作为镇守着都城正中的这座皇城更是汇集了一切代表着天家威严的元素。
在还没有来到这里之前,还没有参与到这个层层叠加的制度体系之内时,她对于这种信息的感知也许还不够明确,也不够及时。
但是当经历了这近半年的时光,在一点一滴的日常中,慢慢的被这个制度体系所裹挟的时候,眼下站在这里,这种风格,这些元素所能带来的信息,更加迅速而不可抵挡的闯入了她的大脑。
对于柏珹而言,皇城是时常出入的地方,自小的熟悉以及对其内部体系的了解,使他在站在这里时,内心的情绪也许是和任曦完全不同的。
但是对于他而言,眼下去感知任曦的情绪波是直观的。
在最初的震撼过后,任曦带着一种不知为何被感染而来的敬畏慢慢走进去的时候,渐渐缓过来的心境,使她不由得开始担心另外的事情。
鉴于原主的身份,以及原先的作为,任曦至今最为担心的依然是碰上从前相识的人。
而在此间碰到的就无一不是与原书中主干脉息息相关的人物,略有差池就是性命之危。
“不必太过担忧。近日朝中万事纷乱,你所担心的那些人想必最近都没有什么闲暇,更不会在这宫中肆意乱逛,也不必担心与谁碰面。”
柏珹略一猜想,大约就能明白任曦所在紧张和担心的那些事情。
虽说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但他却不能否认任曦对此的恐惧。
眼下已经走到这里,可能做的也不过是略加宽慰。
御书房。
“你的意思是朝中大臣联合上奏,竟是与老九一同设计陷害你不成?逆子!事已至此你竟还敢狡辩!”
皇帝瞧着眼前的三皇子,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说三皇子与九皇子之争,做父亲的不可能不知道,一朝天子,更不可能对朝中局势一无所知,究竟孰是孰非,皇帝心中未见的就没有成数。
眼下把人叫了问话也不过是略加训责,希望三皇子心中有数罢了,不想这人一心只想着攀污老九,丝毫不知自己的过错。
皇帝只顾着气的发懵,却没想起来自己还召见了柏珹。若按时数,眼下正差不多要到。
因而柏珹和任曦二人到了御书房外时,正听到里边三皇子吵吵嚷嚷,不知是在辩解还是在做其他什么。
任曦只恨不得拍脑袋,自己跟着来这一趟是做什么?这下好了,碰见不该碰见的人了。这三皇子和九皇子对头,哪里是什么好人?
柏珹自知,此时通报入内只怕是不合适,但是倘若长久等待下去,只怕等里边矛盾激化,彻底吵嚷起来,更落不得好,更何况任曦跟在一旁,若是一直立在外边等,眼下天气寒凉,也确实不是好办法。
略加犹豫,还是向一旁守在门前的公公看了一眼。
长久在宫里侍奉的个个都是人精,只得了这一眼,便知道了柏珹是何用意。
那公公小跑屈身入内,不过片刻就出来了。
御书房内。
“陛下,外头说着想必祁王与祁王妃不过片刻就要到了,眼下……看是做些准备?”
身边人一加提醒,皇帝的头脑立刻就冷静下来,想起来还有这一茬,看了一眼三皇子,把那股怒气不争的怒火压下去,让他一旁冷着。
命人向外传去将人传进来,毕竟要柏珹入内商谈之事,比教训这逆子更加要紧。如今内忧外乱,顾不得和这点小事发脾气
柏珹不曾想这样快,里边就传入,只得给了任曦一个眼神,握住那紧张的攥起拳头的手,带着人进了去。
要说任曦此时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颇有一种面试前的紧张和考试前的恐慌,传说中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究竟适合面貌,属实不得而知令人好奇,但是一路上迎着而来的紧张气氛,将这种好奇压在了最低端。
直到任曦入内,那种好奇心才重新冒出来,刚想抬头要看,又想起来自己的那点微薄的常识里这样似乎是不合理的,抬到一半又紧忙把头低下去,因而只瞧见了一双靴子,并未见得这传说中的天下之主究竟什么模样。
柏珹从容不迫的将一旁的任曦揽了过来,而后向皇帝开口。
“陛下忽然召臣前来,一时间未及准备,王妃唯恐我这里出了差错,因而提议陪同前来。只是宫中礼制过于繁复,我尚未及交代,还望陛下多加宽宥。”
皇帝和柏珹之间的那复杂的君臣情谊属实让他不急在这些上面苛求柏珹。
更何况这任曦究竟是何情况,皇帝多少也清楚,并未将重点都放于这女子身上,只是一心惦记着等着柏珹一起商量一朝政之事。
“祁王妃一片心意,令人赞叹。眼下既然已入宫而来,不妨去皇后宫中,捎待片刻,游玩赏花也更自在一点。倒不必在这里听我们说这些繁杂无趣的。”
皇帝只想着赶紧将人打发了,旁边人倒也看的清楚,赶忙给任曦带路。
任曦临走时仍瞥了柏珹一眼,看皇帝对着柏珹那态度,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于是自跟着出去了。
到门口还得了三皇子打量的一眼,吓得任曦赶紧将头别过去,走的那叫一个匆忙。
还跪在一旁被当做透明人无视的三皇子也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和这个素不相识的任曦有什么过去自己不记得的交集,怎么这祁王妃看到自己那眼神就好像见了债主似的,躲的这样飞快。
要说三皇子对任曦的了解,那基本就是传闻中,除了最初听说柏珹忽然求娶之时感到诧异,令人去调查,却又没查出什么点儿来时感到不解以外,就再也没关心过这人这事。
眼下忽然间碰了面,倒发觉兴许应该多查查,不知道这人究竟有什么问题,这般做贼心虚。
任曦跟人去皇后宫里,柏珹对此倒也并不过多担心。
以他对宫中那些人的了解,眼下自己对任曦的态度,想必很少有人会明面上和任曦过不去。
不过他还是打算尽快和皇帝把事情商量完毕,事迟生变,谁知道任曦在宫中待的时间过久,会碰上哪些不该碰见的人。
若是生了意外,皇宫之中错综复杂,更是难以解辩。
上一次这人去参加藩王宴会,让人算计,背了个打碎琉璃盏的锅,至今还令京中众人印象深刻,若是此次在皇后宫中遭人算计,更是有口莫辩。
柏珹想到这里,提高工作效率的心思愈发的浓重起来。
“祁王啊,这朝中上下最能为人分忧的也不过是你了,慢慢此次朝中内忧外乱震,近日实在是捉襟见肘,愈发难以应付,因而今日命人急召。还望你心里莫要埋怨朕。”
柏珹只想赶紧说完离开。
“陛下说笑了,不知近日可是为三皇子与九皇子之事而感到担忧,还是为关外迟迟未回消息而感到担忧?
若是为前者担忧,臣以为陛下大可不必,二位皇子皆是人中龙凤,各显神通想为陛下分忧更是人之常情。若后者而担忧,前些日子里臣也得到一些消息,虽说如今胜负未定,但是依照前情而断,想必战况不会过于惨烈。
关外几位将军都是常年驻守,应对敌军更是进退有度,纵然小有挫折,也不会有大败之局,陛下大可安心等待。”
柏珹甚至没等的皇帝回答,便自顾自将前情后果从头到尾陈述一遍。
皇帝本来憋了满腹的话要讲,眼下竟然无话可说。瞧了瞧柏珹这形式,和平时能在他这里一坐几个时辰闲谈慢聊的姿态完全不同,便大致猜出了这人究竟用心何在。
然而心中愤懑却实在难平,瞧一瞧,柏珹这样自小独立门户,却也生得一等一的才华气度,再去瞧瞧一旁,一身反骨跪着的三皇子着实是令人头疼。
当初立储之时,皇帝也为立嫡立长纠结数日,朝中大臣更是议论纷纷。然而分辨至最后皇帝仍然不得不承认的是,老九终究比老三更能稳的一些事了。
只是这二人这么多年来明争暗斗,从未消停,更引得朝中时常分门别派,各自站队。
搅的一汤浑水,眼下更有不少传言声称边关战事与朝中有关,如果说单只是皇子之争,皇帝尚且不至于如此重视。但是若是涉及叛国之事就不能一笔带过了。
所以说事情虽然已经有一些指向,但皇帝仍然并不愿意相信,朝中亲信,或者说甚至是自己的二位皇子有哪一个犯下这样的大错。
柏珹也见皇帝而陷入沉思,便知他心中已有计较,自己不便多言,只是眼下等在一旁,又不又有些担心身去远处的任曦。
任曦这边倒是自在了一路,一直走到皇后宫中时,宫人在前通传。她随后而入时其实也担心自己不大通晓礼数,若万一惹的皇后宫中不快,只怕没得好果子吃。
入殿之后倒是反而忘记了这些事情,毕竟眼前有些眼花缭乱的意味。
中宫用度历来不必说。一路暖香沁人心脾,任曦只觉得宛如进了仙境,四下装扮布置实在是超乎了她的想象。端庄大气,富丽堂皇。
之前没能看清皇帝的模样,眼下居殿中的皇后任曦倒是瞧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说先前见过九皇子殿下。虽未近瞧,但是有先前和小妹那一场见识,也算对九皇子殿下印象深刻,以至于见了皇后不得不感叹实在是子肖其母。
不过这母子二人虽然容貌甚是相似,气度却大相径庭,九皇子此人和任雨同框时与平时大有不同,像是一把冰冷的刀随时出鞘。
而皇后则不然,不知是天生的气度还是在宫中今年的打磨,像是一块经年琢磨毫无棱角的璞玉一般。
虽然流光溢彩,却并不显现其攻击性。
正如此人虽风华绝代,但气度却向内收到颇有些毫不显山露水的意思。
不过任曦可不敢将皇后当做什么平易近人的人物,毕竟她在书中所见寥寥几笔的描写,这人与三皇子之母甚至宫内宫外诸多方势力周旋之时,近乎从容不迫。
也正是如此,才得了九皇子那样的人物。
任曦不敢掉以轻心,却也大致明白,只要自己不做出什么过分之举,这样的人物是不屑于与她计较什么的。
在这方面她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
皇后得了通报,听说来人时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心里左右斟酌了一下,依稀还记得任曦这号人物。
当时九皇子暗中促成此事皇后多少知晓,得知这任曦自嫁于祁王之后性情大变,更听说这任曦与任雨如今交情甚好。
起初皇后并不看好任雨,一个庶女,与她的皇儿有所牵连怎么合适,知道盛复亲自来向她言明两人的情分,那真挚的情意皇后如何看不出来。
暗中去查了任雨数次被盛复阻拦未果,皇后是在一场宫宴中才第一次见了自己这位准儿媳。
不得不说,任雨虽为庶出,容貌气度,言谈举止皆是不凡。
皇后有心与她亲近,却被自己孩儿挡得死死的。
眼下得以见到任曦,未尝不是一个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