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夺舍（1）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所宴宾客再次向韩烬道贺后，三三两两的离开了莫庭。
韩壁因强饮了几杯水酒，此时有些浑浑噩噩，在韩烬的示意下，由着一名侍女引到偏厅休息。
韩烬走到堂前石台，却发现本该离去的花浮月不知为何独身俏生生的立在那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不禁使人无端升起几分怜惜之感。
“浮月，你饮了不少酒，早些回去歇息吧。”韩烬走上前去说道，“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义父。”花浮月转过身子，明如皎月的眼中流露着满满愁绪，“您这算，为浮月，寻了个共度余生之人么？”
“共度余生？”韩烬佯嗔道，“这是什么话，不要乱想，义父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万事我自有牵制，断不会以你终身幸福为代价。”
“我的意思是。”花浮月紧咬嘴唇，沉默几息后继续说道，“一切但凭义父做主。”
花浮月走了，高台上只留下她淡淡的体香和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韩烬。
“女儿家的心思，还真是难猜。”韩烬自嘲两句，转身走进莫庭大堂。
春去冬来，眨眼之间，一年半的时间过去，虽然韩壁在此期间修行上虽然片刻都不曾耽误，但却仍是止步炼气一重之境。
数九寒天，滴水成冰，莫庭大堂之内，上等的金炭在火盆中恣意燃烧，与外厚逾半尺的雪景对比分外鲜明。
韩烬身披狐裘，坐在覆着整张虎皮的楠木椅上，面色凝重的看着门外在雪色中打坐苦修的韩壁。良久，沉声道，“齐子桐，当初你不是说韩壁的灵根不是天灵根便是双属生灵根么，为什么修行进度如此之慢，一年半过去了，连突破到炼气二重的迹象都没有！”
韩烬身旁，罩着黑布的铁笼子中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等到确定屋内没有阳光后，爪子的主人这才费力的拨开黑布，而后转动着满是狡黠的眼珠看着韩烬说道，“灵根决定的是修仙者的上限，而不是下限。”
看了眼冻得嘴唇发紫的韩壁，齐子桐继续说道，“修仙靠的不止是灵根，还有悟性，就如同樵夫砍柴一般，灵根上乘，只能说明这名樵夫体格健壮，但如果没有一把锋利的斧子，他就算再健壮，也不能满载而归，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便是青牛城灵气过于匮乏，根本不足以支持修炼之用。”
“用定神丹吧。”齐子桐说完，看到韩烬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之色，“不要舍不得，免得失去了这次夺舍的机会。”
韩烬权衡片刻，终是下定决心，从暗格中一个小瓷瓶中取出一粒通体晶莹的丹药，两指拿捏，倒背着手朝门外走去。
感觉到韩烬近前，韩壁顾不得拂去身上的积雪，忙站起身向其行礼。
看着目光有些躲闪的韩壁，韩烬轻声道，“壁儿，你辛苦了。”
“义父。”韩壁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知我资质驽钝，修行一年有余，尚不能突破至第二重境，但，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担保最迟不过来年开春，必然可以有所斩获。”
“壁儿，你误会为父的意思了。”韩烬拍了拍韩壁的肩膀，绕过其身，径自站在石栏之前。“在你之前，为父曾挑选数百人修习，但只有你，可以修出气感，足以证明，你便是那千中无一的天才。”
“可，可”韩壁嗫嚅道，天生自卑的他显然将韩烬的话当成了安慰之言。
“壁儿。”韩烬指着高台之下一片银装素裹的巨鲸帮总坛说道，“你觉得这里景色如何。”
“如何？”韩壁不解其意，只是呆呆的看了一眼，便立马又朝着韩烬低下头，“很，很好看。”
“那跟浮月相比，哪个更胜一分。”
“都，都好看。”
“可惜了。”韩烬轻叹一声，“我年老体衰，时日无多，不能庇佑这两处绝色太多时日。”
“义父。”韩壁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颤声道，“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给。”韩烬将手中丹药递给韩壁，“这枚丹药是我多年遍寻世间奇珍所炼，本为续命之用，你拿去吧，服之，可迅速突破。”
“不，我不能要。”韩壁连连推诿。
“壁儿。”韩烬强行将瓷瓶塞进韩壁手中，转身朝大堂内走去，“人生苦短，皆为定数。”
“虽未上过戏台，可我却未必比那些名角差。”走到堂内，偷偷瞧了眼手中拿着丹药，一脸凝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韩壁，韩烬暗笑一声，舒展了下筋骨，再次回到炭炉边取暖。他这幅身体而今变得过于老迈，面对隆冬的寒气，有些无力抵抗。
一年多来跟韩壁朝夕相处，使得韩烬对其的秉性了若指掌。
韩壁虽为人自卑，但心思活络，颇有城府，若是贸然给他一瓶丹药，势必会使其生疑。所以韩烬借着韩壁对花娘子有好感这一点，攻其弱点，让韩壁不仅毫无戒备的接下丹药，还对他感恩戴德。
半月的时间转瞬即过，韩壁在定神丹的辅助下，终于突破到了炼气二重，这也预示着，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未来的路，要由韩烬接着来走。
十二月的一天，难得的艳阳高照。
莫庭之中，韩烬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他虽然面色平静，但心中却如圆月下得潮汐一般，起起伏伏，不得平静。
“道友，而今距离你夺舍，只差最后一步。”铁笼之中，齐子桐也是躁动异常，他表现的比韩烬还要兴奋，“你放心，我定在旁助你一臂之力，保证万无一失。”
韩烬闻言，冷笑一声，随即重重拍了一下椅臂。
身后的墙壁倏然分开，露出曾经藏着月灵芝的密室。
与王庆白一战之后，韩烬便想着将此密室留作他用，但他觉得这个密室开启过于复杂，于是便亲自加以改造，使得启用更为简单。
打开笼子，抓起齐子桐随手一扔，韩烬将他丢进密室正中一个巨大的黑色水缸之中，淡然道，“你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