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执子两弈
“这才多长时间，我竟是已经成了一个对生死看得如此冷漠之人。”韩烬在回到客栈，将装着齐子桐的笼子放在床底，而后盘膝坐在床上调息。
青牛城两大势力，秉着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得心思，韩烬本就偏向弱势的巨鲸帮，今日对比侯卿伦与花娘子，更是是早早在心中将他判了死期。
朋友，聪明点没关系，但盟友，却是越笨越好，因为后者要随时拿来出卖。诸番此类，在岑夫子所讲的前朝史中不数不胜数。
花娘子完美的符合韩烬所需的盟友标准。
“侯卿伦死在我手上之事，被巨鲸帮安排的探子知晓，无非有两种可能，一将其告知伏龙会，我与伏龙会相争之时，渔翁得利，二是将我招揽，至此与伏龙会不死不休。”
老实说，韩烬对巨鲸帮做哪个选择，心中并没有什么底，但如果把他放在掌权人的位置，定会选择第二种。毕竟形势比人强，无论早还是晚，两个帮会只有一个能在青牛城存在下来，如此，得到自己的助力才是最佳途径。
翌日清晨，韩烬下楼，看到坐在大堂中之人后，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心情倏地好了起来。
客栈大堂，除了坐在正中方桌旁者，别无他人。
为首一人身高七尺有余，方脸大眼，英武不凡，眉宇之间，与花娘子有着几分相似。
瞧见花娘子侍奉在一旁，毕恭毕敬的样子，韩烬当下便断定，此人是巨鲸帮帮主，花娘子之父，花正。
眼见韩烬下楼，花正忙起身拱手道，“近日帮中事务繁多，以至于宗师当面，久不能前来拜见，还望前辈恕罪。浮月，愣着干嘛，斟茶。”
韩烬轻笑一声，挥手制止花娘子，而后面对着花正坐下，笑着说道，“花帮主，莫某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有话请直说。”
花正闻言，脸色瞬时来回变换。但随即做出一副极为恭敬的姿态说道，“前辈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晚辈此番前来，是想以黄金十万两，以求先生能入我巨鲸帮，当一年供奉。”
“十万两，一年？”韩烬微微低头，竭力掩饰住心中的惊诧，他至此时，还尚未完全融入化劲宗师这个身份。殊不知，凡人武者，能入化劲者，皆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之辈。
“我知十万两确实辱没了前辈身份，可眼下，内外交困，帮里能拿出来的，实在只有这么多了。”化劲宗师面前，花正全然没有藏私作假的心思，而是将自身境况全盘托出，说完，便径自退到一旁。
花娘子看到韩烬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一时有些气急，竟是口不择言的说道，“前辈若是进我巨鲸帮，定可高枕无忧。”
“你威胁我？”韩烬目光倏然阴冷，迸发的劲气从身上激射而出，片刻间便将座前木桌震个粉碎。
“浮月，放肆。”花正见状，不等韩烬再有所动作，先一步上前，一巴掌重重打在花娘子脸上，厉声道，“向前辈赔罪。”
“罢了。”韩烬起身，慢悠悠的朝客栈二楼走去，“我若是想计较，她也活不到今天，老夫江湖纵横数十年，而今风烛残年，也想找个落脚之处，备车，在门外候着。”
韩烬走在楼梯上，每走一步，脸上笑意便愈加深一分。附灵玉在手，不日入主巨鲸帮，一切都如他所愿，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借巨鲸帮的力量，去寻找有灵根之人。
回到房间，韩烬关紧门窗，快步走到床前，将装着齐子桐的铁笼子从底下拿出来。
掀开盖在上面的黑布，韩烬看着因为本能而在铁笼一角缩成球的齐子桐说道，“我们该走了，记住，当好一只猫。”
齐子桐深深看了韩烬一眼，漆黑的眼珠中不知是愤怒还是惊惧，良久，才颤抖着瞄了一声。
韩烬满意的点点头，用黑布将铁笼扎紧，拎着走了出去。
客栈外，一匹膘肥体壮，通体洁白不含丝毫杂色的骏马拉着辆样式古朴大气的马车安静的停在门口。脸上还有着浅浅红色掌印的花娘子坐在车夫的位置，她瞧见韩烬走出门，忙下车迎上去，也不避嫌，直接搀着其手臂上了马车。
韩烬进了马车，顿时感觉眼前一亮，他原先在外面，观其尺寸，便觉得内部应是不小，这一进，更加超乎预料。
花正本坐在马车主位，见韩烬进来，忙挪开屁股让开，随后拉过一张小方桌，恭敬的为其斟上一杯茶。
韩烬也不客气，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随后慢斯条理的说道，“花帮主，我见你神色之间，有愁怨凝结，可是遇上什么棘手之事。”
“嗐，不过是帮派之间小打小闹，算不上什么大事。”花正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话从嘴里说出，却是比竹筒倒豆子都快上几分。
“我自是答应做你巨鲸帮的供奉，帮里的事，自然就是我莫居仁的事，怎么，花帮主是觉得老夫实力低微，上不了台面么？”
“岂敢岂敢。”花正手上端着的茶壶几乎掉在地上，他起来躬身朝韩烬深深一拜，这才紧蹙眉头说道，“昨日，伏龙会少帮主侯卿伦惨死，其一口咬定，是我巨鲸帮所为，伏龙会帮主侯万山在青牛城外摆下生死擂，若三日之内，我巨鲸帮无人应战，两帮便会开战。”
“哦？”韩烬听到这，顿时来了兴趣，“难不成有人应战，伏龙会便就此揭过？”
“哪有这般容易。”花正叹了口气回道，“此番擂台分三局，我巨鲸帮要胜过两场，才会有缓和的余地。”
“依我看，不管巨鲸帮赢几场，伏龙会都不会善罢甘休。”韩烬拿捏着手中的茶杯淡淡说道，“擂台之战，不过是个过场，为的是先削弱下你们巨鲸帮的高阶战力。”
花正闻言，立马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前辈高知灼见，晚辈佩服。”
韩烬冷哼一声回道，“花帮主不必拍老夫马屁，你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巨鲸帮怕是早就成了伏龙会的分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