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人一猫一江湖
青牛城，位于岚楚交界之地，水陆交通皆是便利，南来北往的客商众多，使得此地在景国也是少有的富庶之地。
此城东北方位，矗立着一栋装潢颇为华贵的五层酒楼，名为南云楼，乃是此地最为高档的酒楼。据称南云楼的厨子来自京中，祖上曾在宫中侍候。这传言是真是假，无处可考，不过南云楼的酒菜确实有口皆碑，为一众饕餮食客所趋之如骛。
往常热闹非凡的南云楼，今日却格外冷清，原因无他，正是盘踞青牛城的两大帮派巨鲸帮与伏龙会在此地谈判。
偌大的一楼大堂中桌椅已经被撤去大半，只留下正中一张长条木桌。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两人身后，各站着十几名手下，个个手持短刀，满脸煞气。
坐在长桌右侧的女人看上去约莫二十几岁，金鬓花摇，眉目含春，一点朱唇甚是勾人，她端起桌上清茶抿了口，而后甩着慵懒无比的声音说道。“王庆白，三年期限已到，这独山码头，该还给我们巨鲸帮了吧。”
对面那名被她叫做王庆白的侏儒男子闻言嘿嘿一笑，圆溜溜的眼珠死死盯着女人胸前起伏，半晌后才猛咽了口口水说道，“花娘子，给是肯定要给的，不过这三年，我伏龙会给这破码头修缮颇多，要点工费不为过吧。”
花娘子轻哼一声，倒也没直截了当的拒绝，当即问道，“那依王堂主所言，我巨鲸帮该给几何？”
王庆白笑脸吟吟，伸出食指比了个一字。
“一百两？”花娘子疑惑道。
“不对。”王庆白摇摇头。
“一千两？”
“也不对？”
“王庆白，你休要耍老娘！”花娘子秀眉紧蹙，反手一巴掌拍在桌上，当即震得茶碗飞起两尺高，“一万两，侯万山也配，你们伏龙会也配！”
“花娘子息怒。”王庆白微眯双眼，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是一晚。”
“一晚？”
“没错。”王庆白笑道，“花娘子，你陪我一晚，独山码头，便物归原主。”
“你！”花娘子俏脸气的羞红，五指紧攥，便要动手，但思量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后，还是断了这个念头，毕竟王庆白这巨鲸帮第一杀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看来是谈不拢了，那就别谈了。”王庆白单指在桌下轻轻一顶，面前那张少说也有百十斤的木桌竟是直接原地翻了个身。“我还要去衙门陪太爷喝茶，就不奉陪了。”
堂中气氛最为焦灼之际，楼上突然传来一阵不悦之声，“小二，楼下何事如此喧闹？”
“上面有人？”王庆白闻声，脸色微变，待到看到花娘子目光也是略带疑惑后，才堪堪放下心来，“不是她差人设伏就好。”
“陈二。”转头看向身后一名獐头鼠目的手下，王庆白厉声道，“我不是跟你说，包下南云楼，不准他人进出么？”
“白爷。”那名手下被王庆白这么一喝，顿时抖若筛糠，怔了下后忙不迭的回道，“我亲自看过，上面几层，确实空无一人。”
“那”王庆白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到短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身着黑衫，满头白发，看上去约莫六七十岁的老人从二楼楼梯转角缓步下来。
“人老了，耳根子就是听不得这些嘈言杂语，走了走了。”老人走到木桌前，朝王庆白与花娘子轻一拱手，随后便朝门外走去。
“老小子，给我站住。”王庆白那名手下刚被训斥，正急着想法补救，见老人视自家主子于无物，当下伸手朝老人肩头抓去。
岂料他还未碰到老人，便被一股无形劲气弹飞，撞在楼梯之上，再起不能。
“化劲高手？”王庆白见状，脸色惊变，他虽顶着伏龙会第一杀手的名号，而今却也只是堪堪暗劲之境。若是碰上化劲高手，怕是十招之内便会被其格杀。
“前辈，鄙人驭下无方，给您赔礼了。”王庆白当下快步走到老人面前，深深埋下头，言语之间，恭顺异常。
“呵呵。”老人嗤笑一声，也不予理会，径自走了出去。
“巨鲸帮，伏龙会，都是这青牛城的大帮会，若是能差他们寻找有灵根之人，倒是可以省下不少时间。”老人刚走出南云楼，袖中便传出一阵细若蚊蚋的声音。“韩烬，好打算。”
“齐子桐，你现在是一只猫，就要做好一只猫的本分，若是人发现口吐人言，可是被拿去烧火盆的。”
老人自然是因为过度透支寿元而变得衰老如古稀的韩烬。那夜他与齐子桐一战，惹得庆平县极不安宁，这才花了大半个月的功夫，坐车乘船来到岚楚边界的青牛城。
这一路上，对于齐子桐，他也逐渐多了些了解。
齐子桐为仙人之时，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但身陷囹圄之后，却是犹如惊弓之鸟。堂堂一个修仙者，城府竟然还不如他这个凡人。不过韩烬思量前后，才觉得其反应更为正常，毕竟抛开修仙者的身份不谈，齐子桐不过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其自幼长于大家宗族，不临凡尘，心志又能高深到哪里去。
其目前的状态，则是十分玄奇，他不能见光，而且每日要以鲜血为食。
韩烬初以为他是示敌以弱，想让自己放下戒备，但数次试探后，才确定其所言非虚。但韩烬也不会尽数满足齐子桐的要求，每日所喂血食，只有他要求的一半。
至于齐子桐的全身家当，自然也尽被韩烬取得，了了几样，只有只有一本黑水真法，半瓶丹药，以及几个小物件。
对于自己为何如此穷酸，齐子桐初开始支支吾吾，但后来架不住韩烬的软硬兼施，这才娓娓道来。
他身为南山齐家子弟，本来也是小有积藏，但在益州之时，因一株仙草与别人大打出手，尽失其珍，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韩道友，他日你夺舍成功，可一定要按约，帮我也寻一躯壳。”
“那是自然。”韩烬嘴上应着，心里却将到时候把齐子桐埋在哪都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