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杂物间的裸尸
时间一下子又跳到了白天。
地点是市中间一间废弃的钢铁厂。
出现在我梦的第一个人，是一个五十来岁，名叫王胜利的男人。
他在钢铁厂看了一辈子的大门。
上个月，因为城市发展规划的需要，他们厂搬到了城郊地区，王胜利在新厂依然是个看门的。
按照值班表的安排，今天轮到他休假。
但是王胜利还是一大早就起来了，一是因为早起是自己多年来的习惯；还有一个原因是昨天他在上班的时候，想起来在原厂的保安室里，他背着老婆藏了一瓶酒。他准备趁着今天不上班，把酒转移到现在上班的值班室里。
王胜利喜欢喝酒是出了名的，而他的老婆的强势霸道，在他们厂里也是出了名的。所以，想要喝上一口酒，他就只能趁着交了班了，偷偷的喝上一口、两口的，等到晃晃悠悠的到了家，身上的酒气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这样一来，王胜利既没有违反厂里的规定，也不会被老婆抓到现行。而自己呢，也小小的过了一把嘴瘾。这在王胜利看来，简直是一举三得、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今天早上一大早，王胜利起床后就告诉自己的老婆，老厂里落下东西了，要去取。老婆倒是没有怀疑，唠叨了两句，也就放行了。
这空寂无人的厂区大院和门外热闹的街市，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王胜利先是站在厂门口摇头晃脑的感慨了一阵，这才慢慢的朝着厂里走去。
轻车熟路的来到以前的保安室，王胜利翻了几个自己经常藏酒的地方，终于在一张毫不起眼的、上面落满了灰尘的桌子里面，找到了那瓶酒。
喜滋滋的拿着酒瓶看了一会儿，王胜利用手轻轻的把瓶身上的积灰给拂拭干净。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又看看手里的酒，他拨通了老婆的电话，还告诉老婆东西没找到，可能要晚点才能回去。
他老婆没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王胜利笑嘻嘻的对着黑了屏的手机傻乐了一阵，又看了看手里的酒瓶，那更是心花怒放，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过一把酒瘾。
打开瓶盖，先抿了一小口，随着这一小口酒顺着嗓子到了肚里，王胜利只觉得全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又一小口酒下肚，王胜利抬头看看四周，只见这老保安室里，到处都是灰尘，这一发现，让王胜利一下子有些不高兴了。在对着屋子里的那些物件横眉竖目了一会儿，王胜利走出了这间屋子。
我看着王胜利抱着酒瓶出了保安室的门，沿着老厂区院里的大路，往里面的厂房走去。
这一路上就着这满地、满院的破败景象下酒，倒没让他觉得有多么的难过，这酒反而是越喝越高兴，身上也是越喝越舒服。
厂房里面，机械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只剩下四壁空墙和看起来触不可及的房顶。
喝着小酒，在厂房里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王胜利就准备出了老厂，去外面看看找一个小饭馆吃点儿东西。
可是，路过厂房一个虚掩的门时，王胜利停下了脚步。
门上挂着一个歪扭的小牌子，上面写的杂物间三个字，表明着这个房间原来的用途。
看得出来，王胜利这会儿已经喝的有些醉意了，他站在这间房门口， 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什么，伸出手把门慢慢的推开了。
很明显这门后的景象，让王胜利很是失望。这里面的东西，都被拿的干干净净的。只在一个墙角处，从房顶上挂着一大块布料。
王胜利皱着眉头，盯着这块布看了一会儿，就捂住了鼻子。
估计这布料散发的味道不怎么好闻。
王胜利捂着口鼻，在杂物间里翻找了一阵，见实在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咒骂着准备退出这个房间。
手都已经放到了门把手上，王胜利又转过了头，目光再次被墙角那块布料给吸引了。他又走了回来，伸手在那块布料上揉搓了一阵，估计心里生出了占为己有的想法，只见他手上一用力，就从房顶上扯下了这块布料。
随着这布料一起下来的，还有上面积落的灰尘。王胜利被呛的倒退两步，眼睛里也进了一个沙粒。他把酒瓶塞进腋下，低下头，用一只手挥散着在空中飞舞的灰尘，另一只手揉着眼睛。
等到灰尘散尽，王胜利眼睛里的沙粒也被揉了出来后，就弯下腰去卷落在地上的那块布。
因为腋下还夹着一瓶酒的关系，王胜利在干起这个活儿时，看起来不是那么的顺手。
卷了好长时间，看看还有一多半的布料在地上，王胜利终于决定，还是先把酒瓶放到地上。
可就在他放下那瓶酒，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这样一幕：坐在椅子上赤身裸体的死人、身上涂着一层夹着各色亮片的透明物质，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好像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盯着这眼睛愣了足有三秒钟，王胜利才想起要跑。
跌跌撞撞的出了杂物间的门，身后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他猜想应该是跑的时候，踢到了那瓶酒。
跑出了厂房大门，杂物间的方向，又传来一阵更大的动静，听起来像是重物落地和玻璃制品破碎混合的声音。
“特么的，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特么的！我晚上肯定会做噩梦！······”
冲出厂区大门，对着厂房的方向咒骂了好一阵，王胜利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他使劲的摇了摇头，像是能甩掉那副已经刻进了脑子里的景象。
一辆车按着喇叭从他身后飞快的开过去，王胜利吓的全身打了一个激灵，他扭头看了看身后那热闹非凡的马路上，不时疾驰而过的汽车，两边人行道上慢慢行走的人们，再回头看一眼一片死气的厂区，我想王胜利应该特别想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他在嘴边蹲了一会儿，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在等待警察到来的时间里，王胜利把手机放回口袋，再拿出来，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
直到看见闪烁的警灯越来越近，他才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警车在厂区旁边停下，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一个瘦的，一个胖的。瘦警察瘦到身上的警服都晃晃荡荡的；胖警察胖的衣服上的扣子像是随时都会被撑开一样。
那两个警察下了车，径直朝王胜利走来，一边走，那个胖警察一边提着自己腰里的武装带，问道：“那个，请问是你报的警吗？”
王胜利愣了一下，这才像刚睡醒了一样，朝着两个警察走去，激动的说道：“对对，我叫王胜利，是我报的警。”
“怎么回事儿啊？”胖警察站定，又提了提腰里的武装带，问道：“说是看到死人了？”
“对对，是一个死人。”王胜利连连点头，指着身后的厂区，说：“就在厂房的杂物间里。”
胖警察扭头对着旁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瘦警察说：“哟，看来咱俩还弄了一个大案子。这刚接到警情的时候，还以为是假警呢？”
可他们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
王胜利见他们怀疑自己报警的真实性，就连忙对两位警察说：“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就在那边的杂物间里，我带你们去看。”
说着话，就壮起胆子，带头进了厂区大院。
那一胖一瘦两个警察跟在王胜利的后面，走了几步后，那个胖警察又开口问道：“你在报警的时候说自己是这个厂的工人，可这个厂不是一个月前就搬了吗？你为什么还会回来呢？”
走在前面的王胜利苦着一张脸，扭头看了两个警察一眼，解释道：“我是这个厂看门的，平时爱喝两口，老婆又管的严，所以就经常把买的酒藏在单位里。上个月厂搬走的时候，我把一瓶酒落到这儿了。这不是今天休息嘛，我就瞒着老婆来取酒来了。谁知道，会在杂物间里碰上这么个事儿啊？”
那个胖警察笑了一声，说道：“行了，也别抱怨了，等我们确认你这警情是真的时候，把这些话，留到我们派出所说去吧。”
见两个警察还在怀疑这个警情的真实性，王胜利张嘴想再解释一番，这一抬头就看到近在眼前的厂房，最后决定还是算了。就直接把他俩领到杂物间看看，就什么多余的话也不用说了。
“就这儿吗？”那个胖警察看了看杂物间门口碎了一地的酒瓶，指着杂物间里面问道。
王胜利躲在这两警察的后面，点了点头。
那个胖警察看着王胜利被吓的那个样子，就笑了一下，对他说道：“行了，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我们自己进去看看。”
王胜利一听，又感激的点了点头。
“呦，这门挺复古啊。”
嘴里开着玩笑，胖警察一伸手，推开了杂物间那扇虚掩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