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冬天里的蜜蜂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傻狗收回了自己的手机,然后一脸奇怪的盯着我看了半天。
“我说玉哥,看你这样子,不像是在房间里喝的酒吧?怎么衣服头发都是湿的?该不会是趁着我不在,自己出去跟哪个女孩约会了吧?”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想知道钱进和阿西现在在做什么。
傻狗也没有说话,只是朝着窗户看了一眼,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外面还在下雨,其中还夹杂着白色的小颗粒,砸在脸上有种恰到好处的痛感,能让人更清醒。
我缩着脖子,过了马路,又走了没多远,看到钱进和阿西他俩站在工地门口。钱进抬手敲了敲看门人小屋上的玻璃,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亮灯,也没人回答。然后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大门。
“哥,你不是都交待过,让看门的老头,不要在这个门的小屋里睡吗?为什么每次来还非得敲一敲呢?”阿西问道。
钱进一边招呼着阿西帮她推那个大铁门,一边回答:“我是交待过了,可是万一他哪天忘了,或是有什么情况,就在这个门的小屋里睡下了怎么办?敲一敲总没错。”门开了,钱进一闪身进去,等着阿西进来了,又去关那扇铁门,接着说:“‘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是那个小孩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
阿西就不再说话了。
等到他俩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我才把大铁门推开了一条缝,慢慢地挤了进去。
那扇铁门后面有一个大的插销,只要从里面把插销插上,外面人是很难把门弄开的。但是每次钱进把门打开进去以后,并没有使用过插销,我想,她一定是在等一个人。
楼已经修到了第八层了,我悄悄跟在他俩身后,跟的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但一直没有被他们发现。
他俩顺着楼梯一直朝上走,直到七楼才停下来。
钱进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把小折凳上,看着阿西收集方木、生火。
火升起来了,阿西也从一个柱子后面拉出一个小折凳坐下。我依然躲在离他们不足五米远的地方,看见钱进拿出她一直敲敲打打做的东西,是一个装围棋棋子用的圆形木盒。
盯着那火苗发了一会儿呆后,钱进又起身从阿西放折凳的那根柱子后面,摸索了一阵,拿出了另一个已经基本成型的木盒和一个装着工具的帆布袋来。
我看到钱进重在那把小折凳上坐好,就着火光,拿着木盒,在一堆刀具里,挑了一把小巧的刻刀,一片一片的往下削着她认为多余的木头。
夜越来越深了,周围很安静。
装工具的袋子做的很精美,听钱进说,这是她自己做的。在那这个大工具袋里,还有许多小的工具袋,每个小工具袋上都编着数字,钱进要用时,就会叫一个号码,然后,一旁摆弄着那些刀具的阿西,就会递给她一把在那个号码下面的刀具来。
听着钱进和阿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我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我的视力竟然这样好,在这种光线条件和距离下,能把一切看的如此清楚。
阿西一边往钱进手里递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刻刀,一边拍打着什么,嘴里嘟囔着:“今天下了一天的雨,入夜后的温度又这么低,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
是啊,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
阿西在自己的身上“啪啪”拍了好几巴掌,也没把那一直嗡嗡作响的蚊虫拍死一个,他的动静倒是搅得钱进也没办法静下心来了。于是,钱进停下手里的活儿,问:“阿西啊,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拍自己呢?想自残咱能不能找个动静小点儿的方式啊?”
阿西摇头晃脑的躲避着蚊虫的攻击,委屈的说:“有蚊子,不咬人,老叫唤,我拍了好几次也没拍着。”
钱进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阿西嘴里说的那“蚊子”的叫声。
听了一阵后,钱进终于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就大笑着跟阿西解释道:“不是蚊子,我听着像是···”
钱进的话音未落,阿西就感觉有一个蚊子落到了自己的左脸上,他就抓紧这个时机,“啪”的一声拍在脸上,顿时一阵极烈刺痛从左脸传来,阿西“啊”的惨叫起来。
他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东西”,一边拿掉脸上的手,就着火光去看。
一旁的钱进早已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好不容易理顺了气息,这才对阿西说道:“别看了,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蜜蜂。”
阿西摊开手心里那被拍碎的“尸体”,依稀还是可以看出,确实是一个蜜蜂。
他再侧耳细听,周围已没有了那嗡嗡的振翅声。
阿西不解的看着钱进。
看着阿西的左脸上,被蜜蜂临死前叮起的那个大包,钱进说道:“小孩,你还是回去擦点药吧。在玻璃房冰箱的左边,摆的那个塑料盒,是药箱,里面有专门治这种叮咬的药。”说着,又笑了笑,接着说道:“记住以后吃完蛋糕要洗脸。”
阿西摸着脸上的包,呲牙咧嘴问道:“为什么?”
钱进大笑,说道:“因为你只是擦掉脸上的蛋糕的话,蜜蜂还是可以嗅着你脸上的味儿,把你当花采了。”
阿西郁闷的点了点头。就要起身回同衣酒店去,钱进又对他说道:“对了,回来的时候记得把冰箱里的蛋糕拿来。”
阿西“哦”了一声,就慢慢的向楼梯口走去了。
看着阿西的手机里的光,离她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了楼道里,钱进笑了笑,又拿起刻刀,一下一下的削起了手里的木盒。
从始至终,钱进没有跟阿西解释过,那只蜜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也成了我心底的一个疑问。
也没注意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一个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钱进头也没抬的问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一阵熟悉的塑料袋哗啦声在钱进身后响起。
钱进心里一惊,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去,果然,一个身材修长,身着黑鞋、黑裤、黑衣,头顶黑塑料袋的人,站在她的身后---老爷来了。
火光里,我看到钱进笑得很开心,可躲在暗处的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从听到上楼的动静,到老爷站在钱进面前,好像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我躲的地方是两点之间必经的路线,但我可以肯定老爷没有从我身边经过。或者说,他从我身边经过的这一段被谁按了快进键,直接就跳了过去。
钱进对着老爷笑着,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从柱子后面拿出为老爷准备了好久的那个小折凳,在离她很近的地方放好,扶着老爷坐下。
刚坐下,钱进就看着老爷头上的那个塑料袋,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哎,我说,咱是没钱,还是怎么着啊,就算是玩神秘,咱能不能别老顶着一个塑料袋出门啊?咱买个头套戴上也行啊。要是非要顶塑料袋,咱能不能别老认着同一个塑料袋,咱重换一个新的行吗?”
“我喜欢,我乐意,谁也管不着。”老爷的回答简单又直接。
钱进没话说了,又拿起木盒准备干起活儿来,老爷突然开口说道:“我今天来,有事儿要你去办。”
钱进再一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看着老爷,好半天,说了一声:“好。”
说完,钱进就起身,把工具袋和那个没有刻完的木盒,收回到了柱子后面,因为她知道,老爷要她去办的事儿,应该很重要,要认真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