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突变
一
第二天，早晨起来之前一阵狂风，刮了能有十分钟，然后就是倾盆大雨。杜凯睁开眼睛，却发现谭春花并没有被惊醒，依然睡得正香，依然还紧紧地搂着他。
这孩子就是这样，每天晚上睡觉都把他搂得紧紧地，宛如一只澳大利亚的树獭攀在他的胸前。而他之所以能够睡得着也是有原因的，他在之前的有生之年里，无数次睡在椅子里，闭眼睁眼之间数个小时，身体的姿势几乎都是没有什么变化，这种睡功也确实是几十年如一日练出来的。
不过，气温的降低还是让他不适应，虽然谭春花的身体像一个火炉一样给他带来了一片温暖，但是他依然受不了这个潮气。
这让他想起他的家乡，即使气温高达三十度，睡觉的时候都要盖一层毯子，甚至被子，他就是一年四季一床棉被。
棉被？显然，在这里没有那种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找点什么植物编织出毯子被子之类的东西，他没有问，除了皮子，什么都没有，他猜测，可能是为了防潮。铺在身下的皮毯子天天都需要拿出去晾晒一段时间，等有了阳光的味道之后就收回来了，也许是因为怕晒得太硬，躺着不舒服。
他们的航空服，一共有两套，内衣和外衣，材料稍有不同，但是同样刀石不破，水气不腐。
杜凯抓过外套盖在谭春花的身上，为了不被她压麻两条腿，他总是将两条腿伸展开来，现在，睁着眼睛望着棚顶，心中不禁有点戚戚然。
雨下得急，停得也快，仿佛突然之间就消失了所有的声音，周围回归一片死寂，树屋之高，根本听不到雨滴溅落的声音，而他们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办法，在他们的栖息之地，蚊虫几乎不可见，也不可闻。
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推开门，放眼望去，蓝天之上白云朵朵，美得像仙境，呼吸一口气，浑身舒畅。
这哪里是人间啊，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团有意识的粒子，完全融入到了这片空间里，一切都被涤荡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要全面实施所有的计划。
刨土伐树对于杜凯来说当然也不算什么事，这是他从小就做过的事情。
谭春花从后面抱住了他，两个人站在几十米的高空，沉浸在朗朗清风之中，一起看着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
二
十天之后。
傍晚，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一张地图铺在学堂的木头桌子上，大家互相讨论了一番计划进度，并在地图上做了标记。
杜凯拿着一张来自于零度空间的观察报告盘腿坐在地上，身边围着几个人。
“有什么发现？”光头博士问道。
“零度空间里的那个地球非常的不正常……。”杜凯撇下那张纸，用拳头在地板上敲了几下，继续说道，“这就是发现，我现在只能从一个方面去猜测了，那个杜飞肯定是在发现你失踪之后有所行动，至于他到底干了些什么我们不可能知道，而这就是结果，恐怕，两个空间结界的出现也跟他有关系”。
“……有时候像抽风，有时候像是在发抖，整个空间有时候会变得非常明亮，有时候又一片灰暗，东方好像有一个太阳，但是它从来都没有升起来过……。”光头博士读着那张纸上的记录，其他人都脸色难看，紧锁眉头。
“你还有别的想法吗？”光头博士也将那张纸撇在了地上，转过头来问杜凯。
“没有啦……你别再问啦，我现在对什么事情都没有把握，你让我干点实事吧，那样，我心里还能踏实一点，想必，大家也是这样想得吧。”杜凯抹了一把脸说道，“我们得加快进度了，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睡个好觉对于我们来说意义重大。”
“嗯。”光头博士点头。
来自于零度空间的报告内容很快传开，所有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一种未知的恐惧感袭上心头，这是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感觉了。
对于所有的不可掌控似乎只预示着一种结果，那就是坐以待毙……这个时候，恐怕大多数人也都明白了——由自己亲手来改变这个空间显然要比别人来改变这个空间要好……。
谭春花坐在杜凯的旁边，抱着他的一只胳膊，将半边身体贴在了他的身上，用眼睛怔怔地看着地板。
杜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看看那个世界，哪怕就看一眼……。”
杜凯心里有点发紧，他认为他应该说点别的，对于她来说，那个世界简直就是精神世界里的一个陷阱，一旦陷进去，永远将无可自拔……。
“宝贝儿，那个世界其实就是这个世界，懂吗，我们人类诞生之后，用智慧将它改造了一番，就这么简单。”杜凯说道，“其实你问问大家，我们最喜欢的还是这蓝天白云，没事的时候坐在一起吃点烤肉，喝点小酒，其他都没有什么的，即使飞机也只是偶尔坐一坐，至于说手机什么的，我在二十岁之后最烦的就是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到这里，杜凯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脸沉重的点了点头，“好的，宝贝儿，我努努力，带你回去……。”
三
半夜，杜凯从地上跳起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他先前还陷在一个无可自拔的梦里的缘故，他花费了五秒钟来恢复清醒。
地表上用绳子挂着几个铁板，敲击铁板的余音此时还在回响。
谭春花的反应要比他快得多，她推开了房门，走到廊道上倾着身子往下观察。
“恐龙……。”谭春花已经返了回来，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武装了起来，弓箭在手，点上燃油就开始朝下面射击。
杜凯也看到了，确实是恐龙，而且是数不清的恐龙，大大小小，乌泱泱一片，从他们的脚下飞掠而过……他在后面抓住了谭春花的衣服，因为感觉到整个树屋都开始震动起来了，巨型恐龙奔跑起来的时候震天撼地，这说明什么？
数不清的火箭从树屋子里朝下面扎下去，此刻，几乎所有的柴火堆都被点燃了，在一片烟雾之中，大火熊熊燃烧。
“保护好孩子！”有人在大喊。
“老吕，快点爬上来。”
“老吕，你他妈的还在下面干什么呢？”
“大家都把嘴闭上，不要说话。”
孩子？这里除了夫妻间，每一个屋子里都是五个大人带一个小点的孩子，现在，他们全部都在天上，地面上只有两个执勤的人。
然而，即使是在大火的燃烧之下，树屋底下也并非一片光明，只是从这里奔逃的恐龙少了很多，耳朵里充斥着十几种恐龙的叫声，杜凯发现了一个身影，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老吕。
他已经爬到了两层楼的高度，再没有人射箭了，而其它的树屋里都是什么情况，他们俩完全不知道，因为他们的夫妻间相对偏僻一点的缘故，即使在这个高度，互相望过去也都依旧是漆黑一片，。
“暴龙。”谭春花突然压着声音说道。
杜凯也看到了，几头暴龙从远点几处火堆前跑过，奔着老吕就去了，速度其快。
“梆梆梆……。”有人在树屋里敲起了铁板，也有几只火箭朝那几头暴龙射去，然而，杜凯却发现打头的那头恐龙像一只袋鼠一样跳到了空中，接着，脖子在空中一甩就落了下去，身影在火光中晃了几下就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
杜凯听到了哭泣声……先前，他好像听到老吕发出的一声：啊，的惨叫声，然而他不能确定，下面还有恐龙在奔跑，在跳跃，在咆哮……。
老吕刚才所攀爬的那条滕梯已经破碎，下半部分被从中间咬断了，还保持着被扯拽的姿势耷拉在半空，而他却不见踪影。
“他死了吗？”杜凯问道。
“我也没有看清楚。”谭春花抻了抻脖子。
“应该是死了。”杜凯把她拉进树屋，“进来，别出去了，这是什么情况？是恐龙大迁徙吗？”杜凯问。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谭春花的大眼睛在微弱的烛光里闪动着，仿佛也在跟他寻求答案。
“嗯。”杜凯把她搂在怀里，“别害怕。”
“我以为你会害怕，我们这里的每一个小孩子都骑过恐龙，我还爬过大甲龙。”谭春花说道，“恐龙在我们眼里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它们是猎物。”
“它们现在好像都变成了猎物，这是被什么东西追赶？”杜凯问道。
“我不知道，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再说了，只要是暴龙不惹我们，我们从来也不去惹它们，从来都是离它们远远地，能躲则躲，我就几乎没有见过它们逃跑的样子，因为我们小孩子几乎不离开这里附近。”
“嗯，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别的房子里看看。”杜凯说道。
“不行。”谭春花拉住了他，“你哪里也不准去，这是规矩，你没发现别人都老实得待在屋子里吗。”
杜凯点头，搂着她靠着屋角坐了下来，然后，两个人都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