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侠客行
一
杜凯这几天心神不宁,他很怀疑杜飞这个小子跟他的珊迪联合起来一起向他施加压力,而且阴谋已久。不过话说回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从来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罅隙存在,彼此之间需要搞阴谋来玩弄对方,他们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从天下的事情到房间里的事情,无所不说。
但是,仔细得想一想,三个人的追求确实各不相同,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都想讨一个好的生活。
他换上了工作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今天,他要用激光去轰击电子集群,然后还要用激光角系统来分辨某个超导体的电子结构,他昨天用磁场抓到了一群顽固的电子,今天要好好对付对付它们。
他从换衣间出来,却发现走廊的尽头有几个黑衣人。黑衣人?他们比欧美大片里的那些人还要神秘,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是第一次见。他们正在跟他的同事说话,然后,他的同事朝这边一指,正好点在他的身上,那些人的目光也同时在他的身上聚焦,被四五个黑衣人盯住让他的全身瞬间通体冰凉。
“杜凯先生,今年的五月六号,您是不是跟来之hada公司的曹先生见过面?”黑衣人把他包围了,其中一个说道,他们说话倒是很和气,目光也不凶。
“哦,我们是老同学关系,他放假来欧洲旅游,那天就见了个面,叙叙旧。”这是事实,他现在意识到,他得按照事实说话,因为无论是否有什么样的阴谋他都完全没有参与过。
其中有一个人向他出示了证件,证件显然是真的,当他抬起头来就发现,周围来了很多同事,包括他们的头儿。
“好的,麻烦您,现在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我们需要您把整个过程说一下,你们是怎么联系的,在哪里见得面,都谈了些什么,我们需要做进一步的了解,请。”
“那我换件衣服。”
黑衣人伸手拦住门说道:“不必了,很快我们就会送您回来。”
杜凯点着头,一边点头一边挨个看了看他身边的同事,“我只是见了一个老同学。”
他的同事们没有一个是z国人,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都是科研工作者,无论跟黑衣人还是什么人打交道,大家都不擅长,但是,他无法从他们的表情来判断他们都在想什么。
其中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的头儿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过,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黑衣人簇拥这他朝门外走去,当然,他们信守了承诺,不久以后就真的将他送了回来,这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欧美大片里,向来走到这个情节,主人公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至于他都交代了一些什么,没什么好说的,在国外跟老同学见面,聊聊天,这样的事情无数的人都经历过,他讲得很详细,而涉及到的内容最多的却是关系最好的哥们现在的工作情况和那些曾经的女孩子们都嫁给了谁。
黑衣人让他把他谈到过的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写了下来,他们不关心篇幅较大的女同学的情况,而单独就一个人提了很多问题,这个人就是关耀。
关耀?这是一个与他保持着频繁交流的关键人物,因为他们俩研究的东西涉及到诺贝尔奖,也涉及到三个世界一流企业的利益。
他现在所在的这家欧洲家族企业虽然也是一流企业,却跟关耀研究的项目毫无关系,他所在的这个研究所也不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他也因此受到最少的关注。
但他依然预感到什么,就如同外面的阴霾,在关耀那个地方正搅起一股龙卷风,而他自己与龙卷风只有一望之遥。
关耀,他的手机已经根本打不通了,办公室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私信软件里也毫无回应。
他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他的头儿跟他谈了一些话之后给了他一点忠告,同时也深表忧虑。
他是一个自信做事天衣无缝的人,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跟黑衣人做过任何较量,即使这样,他也完全知道他们是怎么样的一群存在。
现在,他最担忧的不是生与死,而是他的计划将面临破产,曾经说好的,他们兄弟如果继续联手的话,其他人继续搞研究,他主要负责做企业,因为他是所有人中最具备经营头脑的唯一一个人。
他在屋子里踱着步,心理七上八下的,因为黑衣人会让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动摇,要知道科学家的心是非常脆弱的,忍受不了任何狂风骤雨给他们带来的折磨,最要命的是,他们现在不敢做任何亲密的联系,看一眼67人的微聊群就知道,那里已经沉寂很久了,毫无生息,仿佛所有的人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这是一个欧洲同胞的联谊群,平常也很安静,偶尔会有人留下一个趴踢的地址,有时间过去的人可以留言。
他盯着这个群,在脑子里组织着一些一语三关的词汇,然而就在这时,一篇不短的中文跳了出来:“我小时候无数次的向往大海,想象着自己披上战衣,像那些曾经的勇士一样扬帆远航,可是长大以后我却总是在问自己,我到底要去哪里呢?彼岸太遥远,海洋太幽深,我这小小的帆船啊在巨浪中飘摇,从高空坠落海底,我即在海底叹息,仁慈而宽广的大海啊,你根本盛不下我的厚爱。也许我只是想寻找我的归宿,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开始,不断得寻找我的归宿,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响起:走,走,回我们的老家去。”
他盯着发信人的头像,一只帆船。
杜凯皱了一下眉头,一把抓起他的大衣,将帽子和手机握在手里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楼。
他们唯一拥有的一辆汽车在珊迪那里,他此时只能跑到大街上伸手去拦截一辆的士。
他坐在车里,警觉得盯着窗外的每一个人,那些人却好像都在用余光扫视着他,而他的后面起码跟着五辆车,跟着他拐了三次弯。而他毅然决然地还是来到了关耀所在的办公楼,却只见楼下站着很多人,他们都仰着头朝楼上指指点点。
他下了车,也朝楼上看去,发现楼顶上有一个疯子在咆哮,他穿着白大褂,头发被他抓得乱糟糟的,像爱因斯坦。
楼下面,救援人员已经放好了救援气垫,但是,这栋办公楼虽然只有六层,却有近一百米长。
仔细听,楼顶上的人在用中文吼李白的长诗:侠客行。
“……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结尾是一片惊呼,在这一片惊呼之中,杜凯伸出双手,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托住。
二
杜飞捂着他的钱包,虽然里面只装着几百欧元,但是他却非常快乐,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做不了的生意一样。
他锁上车门,按照小混混艾萨给他留下的地址步履轻松地来到了这家酒店15楼的某号房间,轻轻敲门。艾萨的影子在猫眼里一晃,门旋即打开,矮小的艾萨站在门里抹了一把鼻子,眼睛向两边扫了扫就把他拽了进去关上了门。
杜飞是一个不喜欢啰嗦的人,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他的手里,艾萨坐到电脑前操作了一番,当他看到数目的时候略有疑惑的转过头来问道:“你没有扣掉税?我以为你会扣掉税?他们经常扣我的税,而你却跟他们不一样。”
“这说明你找对了人兄弟,这么大的买卖我会差你那几万欧?但是请你放心,我可是做正经生意的人,我交过税了。”杜飞说道。
艾萨点头,“你是个好兄弟,朋友,但是,有了这笔钱,我就要回noai去了,以后,我也要做点正经生意了。”
杜飞挑了一下眉毛,“ok,希望你一切顺利伙计,那就这样。”杜飞转过身去,“咱们后会无期。”
“我会记住你的。”艾萨说道。
“哦,我很荣幸,那么,等你发了财,来z国找我吧,老朋友,我请你吃满汉全席?”杜飞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艾萨点点头,“会的。”
这小子哪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他马的不会笑。
从房间里出来,杜飞扭动了几下腰肢,仿佛有爵士乐响起一般。
这单生意还是很顺利的,他把所有的陶罐子和那些工艺品,瓷器每一个都打了一个木质包装,在体积上大了好几倍不说,也让对方在检验的时候花了更长的时间,以至于他们费了半天功夫才将所有的货物拉走。
对方是什么人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没有人问也没有人主动告诉过他,但是,他还是知道了一点什么,因为对方用于检测的设备在当时让他悚然一惊,那是军用装备,拥有这种军用装备的除了军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属于某个孔步组织,他当时认为他今天要栽了,没有半丝犹豫就做了决定,要将这些宝贝全部拱手让出,五万多欧而已,不值得搭上性命。
然而他很快发现,那个设备竟然是早被正规军队淘汰的1000型,而据他所知,8000型都出来一年多了,他对这种东西依然非常了解,这么说来,这些人都是一些杂牌军?
杂牌军做生意还是有板有眼的,像模像样的,从他们的认真程度来看,他们是认真的,于是,他献上了全部的热情。
他的热情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既然钱已经装进了我的口袋,我管你是谁。
出了酒店的大门,他掏出一只雪茄,然后得意的晃动了一下脑袋,将雪茄塞进了嘴里,zp打火机掀开盖子,点火。
却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吓得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打火机险些被他扔出去。
“怎么搞得?”他甩动了两下打火机正要研究一番,却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他慌忙扭过头去,只见艾萨趴在离他不到十米远的大街上,睁着眼睛在看他,而他的身下,一片鲜血正在流淌而出。
他立刻仰起头朝楼上看去,一边搜索一边向马路上移动脚步,终于看到了几个脑袋从一间窗户探了出来,正是15楼的某号。
几个脑袋转动了几下便缩了回去,十秒钟后,杜飞钻进了汽车,一脚油门顺着大街奔驰而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家中,把本来就不值钱的几件行李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地跟两位老人道了别,还编了一个瞎话,说是老家出了点变故,需要他紧急回去处理,然后就跳上了他的汽车,再一脚油门朝机场奔驰而去。
“你在哪儿?”他给杜凯打电话,声音急促。
“什么情况?”杜凯听出了他声音所包含的慌乱还有隐隐地惊恐。
“我遇到了麻烦,我把古董卖给了黑手组人,他们现在在追杀我?”杜飞说话很快,一边开车一边握着电话。
“我去,你为什么要把你的那些罐子卖给黑手组人?为什么要惹他们?”杜凯急切的问道。
“黑手组人怎么了?他们愿意出钱,我愿意卖,多么让人高兴的买卖。”杜飞慌乱之情消失了,口气很硬的说道。
“现在你还高兴吗?”杜凯有些恼怒。
“嗯,这是一个问题,不过我告诉你兄弟,我得走了,再不走,命真的就没了。”杜飞说道。
“你给我打电话就是要通知我一声?”杜凯说道。
“不,帮我传达一件事情,告诉艾萨,我破产了,娶不了她了,还有,一定要告诉她,那个项链真的价值十万欧。”杜飞说道。
“赶紧走你的吧,命都快没了,心思还不少,赶紧走吧。”杜凯吐骂了一声。
“他妈的,我恐怕也要走了……。”
“哦,怎么了,你是什么情况?”
“你还不知道吧,关耀刚刚跳楼了。”
“他跳的是几楼?”
“摩天大楼,死了,就在我眼前。”
“fuck。”杜飞骂道,“你什么时候走?”
“时间不会很久,等我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还整理个屁,他妈的。”他朝背后看了一眼,总觉得后面那辆车跟了他好久。“我管不了你啦,先走一步兄弟,咱们国内见。”他电话都没有挂断,直接打开车窗将手机扔了出去,手机撞到了跨海大桥的拉锁,然后急速旋转起来朝大桥下面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