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本书完

    一

    马莎莎回到家里之后，所有的人就都明白了，知道了她的决定。

    但是，在没有见到霍亚方之前，谁也不会主动去讨论这个问题，谁心里都非常明净的清楚，这个马莎莎可是人家霍亚方的老婆，无论如何要想最终确定下来，还得有霍亚方的点头认可才行。

    霍亚方其实根本无处可去，他关了电话拒绝了亲人和朋友就是拒绝了所有人，但是，他却感觉很轻松，因为他了解所有他认识的人，了解他们会因为什么而快乐，因为什么而痛苦；了解他们会因为什么而背叛，因为什么而喜欢；他更了解这些人的懦弱和脾气，他们会因为什么而变成一个坚强的人。

    他也相信，他了解的人也同样了解他，正因为如此，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处在了一种非常尴尬得境地。

    他从公寓里出来之后，找了一家小宾馆，进入房间倒头就睡。

    他在房间里呆了很长时间，呆到头昏脑涨终于呆不下去了，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就像连续写作两天一夜一样，精神分裂般的混乱。

    因为他对他所居住的城市非常了解，所以，他行尸走肉一般非常麻利的穿过了车来车往的大街和人潮涌动的闹市，等过红绿灯，让过救护车，甚至伸手拦截过被人追赶的小偷。

    这些片段交织在一起，印刻在他的大脑里，像幻灯片一样播放着，可是偏偏又不是一个故事中的情节，他没有弄清楚他这是在编造剧情还是在经历生活，让他诞生一种这个世界仿佛很熟悉的感觉，不得不说，他有点麻木。

    他浑浑噩噩得穿过了半个城市，在某一个街区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然后，他清醒了，他用了三分钟时间来判断他所处的地理位置和环境，于是，他就明白了。

    眼前是本市著名的富人区，他有三分之一的朋友都住在这一带，明星，作家，学者，音乐家，画家等等，其中就有蔡晓琳。

    他盯着前方一栋摩天住宅楼，从一楼一直往上搜寻，直到仰起下巴，第三十层，是蔡晓琳的家。

    他以前以为，他跟这个女人是同样一种人，傲慢清高，喜欢在奢侈的生活中丧失自我，追求永无止境的存在感，饮酒，吸啊毒，放纵，偶尔孤独便彼此相爱。

    后来，他又觉得他们不是一种人，因为马莎莎让他看到了未来，希望和光明，而蔡晓琳依然还在沉寂和堕落，整天醉生梦死。

    他们好久没联系了。

    他们都故意躲着对方不见。

    他们对彼此的现状都颇为了解。

    他仰头仰的脖子疼，疼痛清醒了他的神经和意识，于是，他感觉到自己来错了地方。

    可就在此时，一辆豪华轿车猛然间在他的身边刹车，刺耳的刹车声吓了他一跳。

    车子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只听到一个女人说话，“我男朋友出来接我，你走吧，走吧。”

    随后，蔡晓琳的一条腿从车上伸了出来，然后，竟然是爬到了人行道上。

    霍亚方赶紧跑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车里的人朝他看了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蔡晓琳可以说是喝得烂醉如泥，见到霍亚方之后，倒进他怀里就狂吐不止。

    还好，这种情况以前经常发生，他知道怎么应对，但是，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进家中。

    他把她收拾整理了一番，抱到床上，看着她沉沉睡去。他就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直到深夜。

    他在他认为该走了的时候他就起身走掉了。他来到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在昏黄的路灯下回头往楼上看了看，然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我们的宇宙此时正处在一个神秘莫测的时期，就连吹过脸庞的风都仿佛是从宇宙的深处刮过来的，气息浓重，味道奇特，让你总是错误的以为自己身在异乡。

    二

    霍尔教授的家在郊区，这个郊区不是一般地郊区，而是被城市管辖的自然环境保护区。

    在城市周边，政府划分了一定的区域，土地有多少，良田有多少，山林有多少，河渠有多少，等等都记录在册，然后，限定人口数量，甚至限制人口分布。

    霍尔教授家所在的区域就是自然环境保护区，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的是，这个保护区中只住着科学研究院的科学家和他们的家属。

    而这一片海滨只有霍尔教授一家。

    这虽然是幢孤独的小楼，但在一千米范围之内，景象如诗如画，让人感觉非常和谐舒坦，温馨惬意。

    霍亚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他悄悄地进入室内，来到一楼的客厅并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此时离他失踪已经整整过了三天。

    十多分钟后，他的母亲第一个从楼上走了下来；半个小时之后，除了孩子，大家都来到了客厅里。大家都穿着睡衣，睡眼惺忪。

    马莎莎一直盯着她的丈夫看，而霍亚方则一动不动，仿佛他还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显然，他依然还很孤独，因为在孤独者的眼里，没有其它人的存在。

    马莎莎站了出来，整了整睡衣和头发，掷地有声地说了三个字，“我愿意。”

    霍尔教授很激动，而他激动的时候说的最顺嘴的话都是以前跟每一届学生说过的陈词激昂的话。

    “以前，我很遗憾的认为：我们缺少为信仰和灵魂而活的女性。在我们的历史传说里，我最佩服最欣赏两个女人，一个是王昭君，另一个是蔡文姬。

    现在，我该佩服你了，马沙莎……女士！你是我们霍耳家族的荣誉和榜样……你是我们东方人的骄傲……你会因此而变得不平凡……你会……。”

    “不，教授！不，爸爸！请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为人类做贡献的事情我不敢想，也没有那个能力，让我做出这个选择和决定的，是……是他对我的爱！

    我想……我可以为他生个孩子，当然，您明白，这并不代表我爱他，我爱的还是（她瞅向霍亚方）您的儿子！如果亚方在以后还要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的话……那……就说明……我们……没有……缘分……。”

    “不。”于茵美一直静静地站在人们的身后，她就在人们的身后以极大的情感爆发出一个字：不。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向她。

    她很激动，她说，“沙莎！你刚跟亚方结婚，还没有你们的孩子，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很感动！所以，我想……我已经生过孩子了——我会生，我能生，所以……就让我来为你生吧！？”

    她看了看在场的各位，眼睛扫过所有惊讶的眼睛……她继续说道（非常冷静），“把受精啊卵放到我的子宫里……这个……没有问题吧？”

    “这……。”霍尔教授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汹涌澎湃起来，随之，一股巨大的热流冲眶而出，“我老头子要哭了，我……老婆！老婆！老婆！

    ……（他寻着他的老婆蹒跚着走过去，趴到了她的身上）我好久都没有这样感动过了……这真是你我之大幸啊！我霍家竟然能娶到这样两个媳妇……真是老天爷赐给你我的福气啊！……真是三生有幸啊！真是……。”

    霍尔教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而霍夫人在还没有回过神儿来的情况之下，看到自己的丈夫……

    “怎么连老天爷都出来了？……哎呀！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她的眼泪也出来了）哎呀！媳妇！做我们女人可真是不容易啊，做了霍家的女人就更不容易。

    你们看看啊！这个老头子！没心没肺的，说把你忘了就把你忘了，说把你撇到脑后就把你撇到脑后了，他什么时候把你给弄丢了你压根就不知道啊……

    他什么时候关心过咱们？啊？……咱们女人受的苦他什么时候体会过啊？为他操了多少心啊？什么事还都得由着他？

    ……真是难为你们了，跟我一样就知道为他付出……。”

    她将霍尔教授搂到怀里像哄着自己的孩子似的，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

    整个宇宙在这一刻……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