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魅影
白宗厚离开了这里，仍然把楚桂生给撇了下来，没有把他带走，也没有给他交代任何任务，楚桂生也没有问，都是聪明人，不需要说那么多废话，他现在也懒得跟白宗厚说任何话，回去的那个世界他任何人也都不想见，他知道他们都在算计他，每一个人，包括他的父母，他到底想去哪里，现在，他也不知道了，想来想去，这个世界上竟然没有他的归宿。
他在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思考和反省之后，他认为在一群不待见他的人当中，他以无立身之所。他不想改变那些人对他的看法，也不会去讨他们的欢心，他在那些人心里的形象有多么的不堪他完全清楚。
也许，白宗厚把他扔到了这里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他虽然不是这些m国大兵的头，但是，他总感觉他就是他们的头，至少除了逃跑，背叛之类的意图之外，所有的命令他们都听，这很关键，白宗厚这是以另一种方式给了他一支部队啊。
虽然沟通上有问题，但是那些大兵们从来没有反对意见，在看过他手机上的翻译文字之后总是点头执行，这就没有问题了，一切从联合国际的利益出发，他就是这里的老大。
但即使这样，他也恨透了白宗厚，他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目的，对他们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会做？才怪了。他当然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立方体，他妈的就是立方体，这个东西如果在这里休眠一个世纪……别说一个世纪，就算是只有一年，他楚桂生恐怕都会变成木乃伊了。大兵们带回来的战利品里就有完整的野兽骨架，也不知道是他们的恶趣味还是他们的艺术细胞作祟，他们竟然把那些东西带回来了，还进行了一番拼接和修整，完后就立在营房的外面，像一排恶兽丧尸兵，真他妈的不吉利。
他楚桂生不是傻子，这些m国大兵虽然不容易拉拢，但是，他也不会去做跟他们拉下仇恨的事情，否则，他会把那些所谓的标本艺术品当靶子打。他心里还是非常明净的，这些m国大兵到底听谁的，还不是听联合国际的，他连拉拢他们的心都没有。
楚桂生静静地坐在帐篷里，也许是因为脑子里想了太多的事情，他就是睡不着觉，如果睡不着觉他躺下就会变得很难受，没有困意闭着眼睛干嘛？于是，他想了一个法子，像修禅的人一样打坐，然后闭上眼睛冥想，这个样子如果被白宗厚发现了就没有问题了，他们会以为他在修佛，开悟灵智什么的，主要是入了佛家就会变成一个他们理想中的好人。
据说修禅的人进入到一种境界就会脑空一切，跟睡觉一样，而且时间长了还修身养性，他对修身养性不感兴趣，驱除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倒是非常向往，他希望能够获得一片刻的宁静，好弄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既然不想死在这里，将来当然得有所打算。
戈壁滩的夜晚经常响起凄厉的风声，有时候鬼哭狼嚎的，狠是吓人，他本来胆子非常小，可是，他经常因为愤怒而使自己浑身充满力量，体内常常诞生一种蓬勃的无法遏制的欲望，击杀一切的欲望。往往在他还没有进入境界的时候，在他的脑海里他就会变成一个强大而无畏的人，他手拎一把刀见到什么就砍什么，恶鬼，猛兽，大兵还有外星人，包括白老头，统统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好不痛快。在那个时候，鬼怪狰狞，他比它们还要狰狞，他最孤独最压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能够杀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于是，在他最疯狂的时候，他就会拎着刀跑到帐篷外面去，到处追杀那些在风中嘶嚎的厉鬼。
厉鬼有时候会呼喊他的名字，楚桂生！楚桂生！！每当这个时候，他的肾上腺素就会在体内爆发，瞬间贯通全身，本来是害怕的感觉，可是他却凭借着坚定的意念一点点控制住了这种生理反应，把它进化成了一种能量，使自己全身的细胞都活跃和充盈起来，只要他握紧拳头收起小臂，肌肉发达的就可以揪住大兵的脖子丢出去。
他在与一切妖魔鬼怪的作战中一次次强大了起来，直到有一天，鬼哭狼嚎的声音彻底从风声中消失掉，它们再也不敢出现了，他楚桂生就变成了一个真正无所畏惧的人。
不过，还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有时候仿佛及其遥远，有时候又仿佛近在咫尺，但是，每当他要仔细倾听的时候，那声音却又消失了，仿佛只是幻觉。因而，他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每次他竖起耳朵去听得时候，那声音就消失了呢，他的耳朵可是被他训练的非常灵敏的。帐篷外面，大风吹起无数石子，有时候铺天盖地，有时候像一场雹灾，然而，一块石子无论击打在吉普车上还是击打在飞行器上，甚至简易仓库房子上，只要他能够听到，他基本都能够判断出距离，乃至击打的大概位置。
整个冬天，他的所有感官都变得及其灵敏，在无数个孤独恐怖的夜晚，他训练了它们。
为了搞清楚呼喊他名字的声音的来源，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感官敏锐的都能发觉到一只蚂蚁从帐篷地下的某个位置拱了进来。
楚桂生！……他猛得睁开眼睛，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把眼睛瞪得大大得，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的意识在努力搜索大脑里留下的痕迹……他拎起了枪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四周寂静无人，远处的简易房子里，大兵们还在打牌，嬉笑声怒骂声混在一起，从一片明亮的灯光里弥散进浓稠的黑夜中，让空气都拥有了质感和内容，只是这画面让他有点恍惚，像是人类历史中某个古老的瞬间。
他只瞅了一眼就朝简易仓库里走了过去。放置外星文明立方体的简易仓库大兵们从来都不会进去，而只有他才会经常光顾，有时候围着它沉思，有时候围着它跑步。
仓库里依然非常明亮，到处都是反光，就如同到处都在发光一样，他甚至很难找到自己的影子。立方体还有个特点被他发现了，就是它能够自动识别受力的垂直方向，只要他伸出手掌尝试着推动它，一旦角度合适立方体就会移动，界面转化为表面。
他曾经考虑过一些问题，也许蓝天那小子说的没有错，它是一个球，有形成地球黄道面一样的某种属性，正因为这样，子弹头才会向左右被引导了走向……也许它还有一个磁场，或者是可以控制或者是利用地球磁场的机能，从而锁定力的方向来实现移动角度的恒定性。
楚桂生面对着立方体闭上眼睛静静地站着，脑子里只有一条还算清晰的逻辑在缓缓地延伸着。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因为面前的光发生了变化，立方体的表面瞬间就变成了一块播放三d影像的屏幕，或者没有屏幕，只是深深的明净的宇宙之中，无数的星星在里面飞舞，旋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星星在运动之中渐渐地消失掉了所有的光彩，变成了一个个像素，像素在不断的聚集演化，一个模糊的人的形象便呈现了出来。
楚桂生突然之间就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等待着结果，外星人吸收了地球天地之灵气，马上就要化成人形了。然而，让他吃惊的是，里面出现的人竟然是他自己……在那一瞬间，他全身所有的感知系统全部丧失，他没有搞懂里面那个人是自己还是正在努力思考的人是自己，他仿佛元神出窍，像一个死去的人的灵魂凄惨地看着自己的躯体……里面的自己眨了一下眼睛，朝他微笑着点头致意。
他不由自主的向那个人冲去，却受到了界面的阻隔，于是，他整个人都趴在了界面上，双手不停地划拉着，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对面的那个自己实在是太真实了，唯一不真实的是他所在环境的抽象性，他站在宇宙空间里，遥远的银河系的星光让这个空间变得无限广大，而他离他却只有两步之遥……他向后退去，寻找这个立方体的界面，却发现前方几米位置就被空间截断了，往下方看下去就是深渊，无论表面还是界面都荡然无存。
他浑身颤抖，环左右而四顾，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现实世界的存在感，仿佛他只要一个起跳张开双臂就可以翱翔于浩瀚的宇宙之中……。
“你是谁？”他闭上了眼睛……。
没有回答……这是幻象，他警告自己，这就是幻象，跟那些骚扰过他的魑魅魍魉一样，都他妈的是幻象，没错，就是幻象。
他睁开了眼睛，镜子里的自己和煦温暖，仪表端庄，就那样静静地审视着他——他们彼此审视着，像灵魂对着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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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