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纸人新娘15
随后火烧到了村长身上，无限延伸，直到烧到发白的头发，村长依旧死死盯着林兴仪。
在燃成焦尸前，林兴仪说了些什么，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但从口型看，大概在说:
“她们很想你下去陪她。”
那一晚，所有的村民都葬身在了火海中。
村长惊异地看着门外站的纸人，他们站在屋檐下，身后是狂风骤雨，被淹没的村庄。
村民扭着脖子看向白泱，丝毫没把村长放在眼里。
村长眼睛下垂，看了眼杵着拐杖的手，纸人的手一抖，拐杖顺势滑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意识到了，自己和那些村民一样，都变成了任林兴仪摆布的纸人！
林兴仪露着甜美的微笑，反问着:“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她缓缓朝着村长走去，但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在门槛前停了下来。
白泱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身穿白袍的女孩。她原先一直以为的男人，面具之下，仅仅是一个十岁就死了的小女孩。
风雨交加的声响延绵不绝，除此之外，似乎掺杂了些别的动静，但白泱说不出是什么。
如果隔近看，就会发现林兴仪的脸色非常的苍白，和白泱基本没什么两样。
林兴仪的嘴应该是在入棺时被吴姥姥缝上的，黑线似乎已经和她唇上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起，尽管林兴仪挣开，被针缝过的痕迹依旧分外明显。
女孩露出的是一种甜美的笑，现在看起来却更像是邪笑，如同一个前来索命的冤魂。
村长现在已经意识清醒，他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
他被林兴仪投放进了一个场景。
而那个场景，包含了沈婕和林兴仪死的那一晚，林恩灯尽油枯地躺在木床上，苍白无力的脸，接着是他们屋外种着的大树枯死。
潜意识里，村长一直处于一种害怕的心理。
有时候看着林恩合上眼，看着看着，那张苍白的脸霎时变成了自己的！
幻境中越是处于恐惧的状态，现实中反而越是迷糊。
这种状态下，林兴仪恰巧能够更好地掌控他。
白泱看着林兴仪，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但很快，林兴仪就说出了不对的地方，她看向白泱，“你是不是认为所有的纸人仅仅只是村民”
白泱很快地回应，“还有新娘。”
她刚开始纳闷的原因在于为什么林兴仪只选择复活村民林兴仪看上去不是那种天真善良的人，所以她想办法复活一个人，一定是那个人对她有价值。
而那些村民对她肯定有着很大的价值。
那么关键就在于有着怎样的价值
在林兴仪反问出那句话时，白泱就大概猜到了那些村民的价值。
这里的所有人都顶着纸人的脸，分辨不出他们到底是村民还是新娘。
但白泱能隐隐感到，这里的被复活的新娘并不多。
因为大部分纸人是处于致幻的状态。而如果是复活一个新娘，她根本不需要致幻产生的主动效果，她自己的心就是自愿。
如果不全是村民，唯一的解释就是新娘。
而且那些村民的价值也与新娘有着唇亡齿寒的关系，否则林兴仪完全没有复活村民的必要。
白泱现在有了两个猜想。
第一:那些村民是新娘复活的前提条件，村民在其间起到了类似药引的作用。
第二:林兴仪纯属是想折磨村民，让他们在幻境里经历着潜意识里最为恐怖的东西。
比起第二种的可能性，白泱更愿意倾向于第一种，原因还是那句话——林兴仪不会做没有价值的事。
林兴仪并不为白泱的猜对感到意外，如果非要给村里的人划界线，那么就只分为村民和新娘。
一种是村民，那另一种肯定是新娘了。
林兴仪勾了勾手指，村长立马控制不住地跳出门槛，直到贴近林兴仪的身侧才停下来。
他浑身都在发抖，大脑却控制不住身体，纸人的两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在原地硬是踏不出一步。
林兴仪一只手搭在村长肩上，眼睛却是看着白泱的。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我复活村民的原因吧。”林兴仪不疾不徐地说，“你是一个聪明人，猜中这点不算难事。”
白泱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林兴仪继续说:“我之所以代替村长司仪的位置，继续进行入棺仪式，除了避免山神降下的天灾，还有一点就是复活她们。”
“她们的身体腐烂，灵魂被封在棺材里，复活她们可比那些村民难多了。”
林兴仪娇嗔地笑着，声音带着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包括我自己的身体也腐烂了。”
难怪白泱会一开始把她认为男生，因为林兴仪现在所处的身体完全不像一个女生，更别说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那具属于十岁林兴仪的尸体，早就在棺材腐烂了，化成了一堆灰。
同其余人一样，永永远远被禁锢在棺材里。
“没办法，我是由她们的怨念集结而成，想要为自己塑造一个身体还不简单。”林兴仪搭在村长肩上的手骤然收紧，就像揉捏玩物般，要把那块地方捏碎。
纸张就被揉捏，属于村长的那个肩膀直接凹了下去。他立马露出痛苦的表情，却说不出一句话，就如同当时的沈婕被缝了嘴一样。
村长发出惨叫，林兴仪不以为意，甚至都没瞥他一眼，“但那些被禁锢在棺材里的灵魂可不一样，所以我得为她们找到合适的躯体。”
白泱蓝色的眸子里就像一片汪洋大海，给人希望的同时，又散发着淡淡的不近人情，“但那些村民已经是焦尸了。”
所以用那些烧焦的村民的尸体作为躯体，不大可能。
“是呀！”林兴仪惋惜地说，“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了，如果给他们留个全尸，倒省了不少麻烦。”
终于在村长疼得栽倒在地时，林兴仪意犹未尽地松了手。
村长则倒在地上，纸人的身体十分脆弱，他的一面肩已经凹陷下去，那种感觉就像拿着碾压机来回碾压，直到把你皮骨血肉碾在一起。
“所以我只能将她们和这些村民一样，引入我塑造的纸人体内。”
白泱补充:“但是她们和这些村民不一样，过程并不那么简单。”
“是呀！”林兴仪笑着，“她们的灵魂被封在了棺材里。”
白泱面无表情说:“我相信破开棺材的禁锢对你来说不算难事。”
林兴仪:“当然，轻而易举的事。”
她叹了口气，“要是真破个棺材就好，我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
白泱:“因为她们是被冥婚的人，灵魂已经和山神绑定在了一起。所以即便你破除了外面的一道禁制，也不能轻易地带走她们的灵魂。”
“这也是你为什么要将村民的灵魂引入纸人的原因，为的就是等到在入棺那晚，以村民的灵魂为交换物品，换取被尘封在棺材里的灵魂。”
“简单点来说，就是每年的入棺仪式，以十五位村民的死，换取被封入棺材里的十五位少女灵魂。”
这是一笔灵魂交易。
林兴仪愣了愣，露出小孩特有的“崇拜”表情，“白泱姐姐真厉害，什么都能猜中。”
白泱被她这一声姐姐叫的，“……”
“但是你毁了我的计划。”林兴仪眯起眼，声音空荡，在雨中回响。
“今晚本来打算复活十五位姐姐的想法全泡汤了，还闹得村里起了这么大洪水。她们真的很想得到解脱，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却被你无情掐灭，白泱姐姐和那些村民一样。”
“真的很让人讨厌呢！”
白泱:“……”
林兴仪“咯咯”笑了两声，“所以作为惩罚……”
“我要让他们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