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感觉像做梦一样
封天靳匆匆落下一吻后,便踏步出了寝房。
不多时,舒蕾便进来陪着她。
像小时候那般一到雷雨夜,她就躲在被子里,手紧紧攥着阿姐的手。
亮如白昼的闪电劈过,落在舒蕾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她轻拍被面,拇指温柔地摩挲舒蕊手背。
雷声从屋脊这头滚向另一头,带着仿若要压垮房屋的震动由远及近,然后突然炸响在耳边。
舒蕊裹着被子抖了抖。
一声紧过一声的闷雷掩盖住了外间喊杀声,只在雷声间隙时,偶尔听得到几声狼嚎。
这场哗变从傍晚一直持续到翌日天光初现。
暴雨冲刷了一整夜,也未能洗净空气中的血腥。
四散的尸体在黎明前就已悉数拉去狼林外的荒地,那里大部分尸身碓在坑底草草乱葬,一部分则单独归例整齐竖碑刻字。
昨夜不少百姓吓破了胆,不止靠近世子府的街道闭门锁户,整个上京城仿佛都在一夜间经受了雷霆洗礼,兵刃相接厮杀不绝。
好在是夜晚,百姓都各回了屋,纷纷在屋里胆战心惊一宿。
天亮了,胆子大的悄摸上街打探,胆子小的只敢透着窗户缝隙往外瞧。
寝房门被推开。
舒蕊撩开丝被一角,看着有人影靠近纱帐,她抓着阿姐的手后退。
可当看清是谁踏进‘木屋子’时,她松开袖中匕首,也松了阿姐的手,一路飞奔向封天靳。
封天靳穿着紫袍,哪怕特意沐浴过了,气场也带着未尽的嗜血杀意。
舒蕊不停在他身上摸索,似在找伤口。
封天靳一把抱起舒蕊,埋在兔子颈肩用力吸了吸,才觉身体里的好战因子彻底平息了下来。
他轻抚她的脸颊,想親却又不忍心。
兔子受了一夜惊吓,此刻呼吸都是小小的,还是别夺了。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舒蕊发现封天靳没受新伤,再听对方嗓音和语气,顿时揪着的心安放下来。
随着心安,紧绷一夜的身子也松软挂在封天靳身上,舒蕊头歪在对方肩膀上,没什么力气地说:“坏消息。”
“如我所料,老东西撵跑了老皇帝。”
舒蕊蹙了蹙眉,“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也就不让你猜了,因为你无论如何也猜不着老东西是怎么死的。”
“死、死了?”
舒蕊猛地抬起头,呆呆看着封天靳。
就连最里面的舒蕾也坐直了身子,眸光闪烁不明。
“哈,老东西坐上龙椅笑得太大声,自己笑死了。”
封天靳说完,就忍不住嘲讽地低笑起来,喉间发出的声音证明他心情是真的愉悦。
舒蕊张着嘴,明明是想说什么,可听着这个好消息又觉得不那么好笑,只得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开心?”
“我、我为什么要开心?”
“嗯,也是。”封天靳抱着她往侧室走,两人挤进小床后,才又道:“来,乖乖让我抱着躺会儿,现在一群人挤在我府邸外,见着他们就烦。”
世子府外。
太尉、廷尉和一众朝廷命官有要事请求面见封天靳,其中太尉脸色一半黑一半白。
沈少斌和刑峥霖直接翻墙而入,却被侍卫拦在外院不得进。
“天靳!天靳诶,知道你累了,咱改天再歇息成不?”
沈少斌手作喇叭状,扯着嗓子朝内院囔。
刑峥霖急得不行,这段日子他都没好好睡过一觉,顶着两只青眼眶也嚎了一嗓子:“天靳,你好歹去露个面。”
两人你一声我一声,引得静默一宿的蝉也开始振翅。
蝉脑袋上的水珠映着初升朝阳闪耀,翅膀下水雾纷纷,折射出一道五彩弧度,与横跨上京城的一座彩桥遥相呼应。
然而,此刻全城上下都无人欣赏清晨彩虹,百姓听到通知,纷纷涌去城内最大的菜市场。
平时斩首的地方,跪了一排人,其中一人大家尤为眼熟,正是昨日午时在天坛做法的大巫师。
很快,也有人认出还有当朝左相,和与左相亲近的官员。
就在百姓众说纷纭时,判院执法走了出来,开始一一罗列罪人罪名,原来这些人不仅赈灾不力,平时就贪污腐败败坏纲纪。
当念到大巫师的罪名时,百姓骚动起来。
这时,判院执法突然伸出手臂,摊开手心走到台前展示,随后只是打了个响指,执法手心中的白色粉末就燃了起来。
火焰同那日大巫师身上一般无二。
执法搓了搓手心,那些粉末带着青幽色火苗就飞速蹿到了手臂,有些还掉落到台下。
台下百姓避之不及,可随即又发现火不灼人,这才转想到鬼火。
“嚯!是鬼火啊。”
执法拍掉手臂上的火焰,大声道:“这些骨粉皆是从大巫师那搜查到的,此邪巫已经走火入魔,帮着皇帝残害无辜、炼制不老药,
更是撒下弥天大谎,要置救灾有功的世子于死地,安亲王以死相拼,赶走德行全无的皇帝,就连天神也认可的降下大雨。
为尽快赈灾和恢复朝纲,特在此处集中处死罪臣邪佞,提拔好官上任,即刻前往江北,尔等看完行刑也尽快恢复日常劳作,
家有余粮余钱的,想为江北百姓援点物资的,都去衙门登记,以后新政实施,惠及百姓,少不了尔等。”
世子府内。
封天靳抱着舒蕊小憩了一时辰,才缓缓睁开眸子。
舒蕊却是困得眼皮难睁,迷迷糊糊的感觉封天靳把她放到了枕头上,她眯着一条眼缝去看。
封天靳又盖住了她眼睛,“困就好好睡,别起来。”
“你去哪?”舒蕊双手捉着封天靳手掌。
封天靳抬起手掌,把舒蕊手带到脣边轻啄了一下,然后俯身吻在舒蕊脣上。
“老东西笑死了,留一摊子事,他们都要找我,我得晚点才能回来,你再睡会儿,午时用膳记得多吃点,别饿着小崽子。”
舒蕊不知为何此刻很是不舍,可还是从鼻间挤了声:“嗯。”
“怎么了?”封天靳瞧见兔子鼻尖红了。
“没什么。”舒蕊闭着眼睛摇头,嗓音软糯像化开的糖心:“就是感觉像做梦一样。”
封天靳忍不住又是对着那张小嘴汲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