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要怎么琢,这玉才开窍呢
书案不像书院的案桌是用木头做的,这张书案很大,像是一整块石头打造,石头非常好看整体呈墨色,面上有银色纹路显得稳重又高贵。
书案上文房四宝皆有,都是好东西,就连镇纸用的也是上等好玉。
舒蕊提着鎏金灯,仔细翻看书案上堆放的纸张和册子。
纸张是银票,每张数额都很大,册子好像是府里呈报的出行记录和采买开支,甚至还有下人的排班和月银发放记录。
舒蕊有些不解,看上去封天靳不像是会管这些事的人,没想到私下还是很关心府里用度的。
她突然瞄到两个认识的字,是玉管事的名字。
舒蕊定睛看去,顿时小嘴张得圆圆的,玉管事上月领到的月银,居然高达二十两。
舒蕊一时还没办法把二十两换算成文。
阿姐没日没夜刺绣做出绣帕去卖,一天最多卖八十文,一年下来也才四两不到,就这四两,她们的日子过得也比普通农家好太多。
一个月二十两是什么概念,舒蕊有些懵。
怪不得玉管事被搅了舌头,也要抱封天靳的大腿,这差事外面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如今红管事当职却被禁足一月,封天靳让她暂代是不是说明她也有工钱拿?
想了会儿,舒蕊突然摇了摇脑袋。
她才不是封天靳的下人。
不过,她好像连下人也不如,她都不知道自己被掳来后,到底是做什么的,一开始是歌姬,后来是书童,再后来…后来好像成了——
总之就是一受气包,不给工钱的那种。
可能是上辈子欠了此人太多,这辈子才会这般倒霉遇上。
舒蕊盯着册子上玉秀的名字,幽幽叹了口气,一月二十两又如何,如今连舌头都没有了。
她今夜的行为甚至连脑袋都会没,舒蕊有点想笑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震惊这府中下人的月银。
“看你这哭笑不得的样子,是觉得本世子给她们开的月银多了,还是少了?”
封天靳的声音突然响在安静的书房内,舒蕊吓得拿不稳册子。
她抬头看去,只见暗淡的光线中,封天靳一身水汽的坐在太师椅上,长腿架在矮几上,身形肆意惫懒,脸上似笑非笑。
舒蕊见封天靳没有第一时间发怒,强自镇定后,赶紧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世子大人,我墨条用完了,所以想来拿一个,顺便再练练字。”
封天靳没打断她,她又迅速补充道:“你以前说过你书房的墨,我、我可以随意磨。”
封天靳动了动搭在椅背上的手臂,手指勾了勾:“过来。”
舒蕊赶紧把册子放回原位,背着烛光乖顺地走到封天靳身侧。
昏暗的光线中,封天靳一身墨色寝衣大敞,除了能看清面庞和蜜色胸腹,其他地方都与黑暗融合。
若不仔细看是难察觉这里还有个人,但这男人走路都没有声的吗,椅子也没声响。
可能是椅子过于结实了。
椅子有多结实,舒蕊很快就体会到了。
封天靳把舒蕊拉到他腿侧,手掌随意放在她后腰处。
舒蕊紧锁着眉,心中叫苦不迭,封天靳突然回府就很难再找到机会潜入书房了。
就在舒蕊心思凝重僵着不敢动时,那手掌突然捏了一把,舒蕊便软了身子,紧接着大掌顺着后腰线条滑到腿弯,突然一抬。
舒蕊恍然回神,惊呼一声就跨坐了上去。
“不许下来。”
封天靳手掌未松,还维持着之前的姿态,看上去不像是急于要做什么。
舒蕊骑虎难下,只得乖乖坐好,把头低低埋着。
“你说墨条用完了。”封天靳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舒蕊大腿肉,轻笑一声后,淡淡开口:“你可知一根墨条够用多久?”
舒蕊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于是有些支支吾吾地回答:“是…是不见了,在书院弄掉的。”
封天靳观察着舒蕊的表情,略有所思开口道:“夫子没有照拂你?”
舒蕊赶紧说:“夫子很好,赏罚严明还特意让我坐他旁边,有什么不懂的他都同我讲解。”
就是一张脸太严肃了,舒蕊每次提问都要做好一会儿心理准备。
“嗯…”封天靳闻言还算满意,手掌往后放到臀上,稍微带了点力把人往前挪了挪,嗓音有些愉悦:“看来是有小崽子调皮了。”
舒蕊身形被推得不稳,旋即抓住了椅侧两边扶手,耳尖早已红透。
封天靳像是察觉不到舒蕊的尴尬,手掌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哪都是软乎乎的,捏着弹手。
明明已经起了心思,却还漫不经心地说:“书匣内可放有在书院练的字?”
舒蕊微微松口气,立即把书匣从后背挪到身前,打开后拿出一叠裁得四四方方的宣纸。
每张纸片上都写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字,封天靳伸手随意翻看着,眉头微微蹙起。
“不必为我节约纸张。”
一张宣纸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何必裁碎了用。
舒蕊手里拿着那叠纸片,语气讪讪:“是夫子裁小的,说我写的字一个箩筐都装不下,既浪费好纸又不美观。”
封天靳低笑出声:“哦?他倒是对你有耐心。”
还好当年这夫子敲戒尺时,他忍着没撕碎他,那人说他字迹丑陋箩筐都嫌装。
想到这,便联想到一些往事,那时他也是夹在一群小崽子中听课,他的年龄明显大了许多,以贺晏的话说那便是目不识丁都是夸赞,他那时连语言沟通都有些困难。
沈少斌和刑峥霖当年没少挨他的揍,但这两人又对他很是亲近,渐渐也就揍得轻了。
依稀还记得三人经常帮他抽背生字,于是封天靳也从一叠纸片中抽出一张,问舒蕊:“这是何字?”
舒蕊不假思索道:“琢。”
封天靳点点头,又问:“何意?”
舒蕊还记得夫子的讲解,答道:“雕刻打磨的意思。”
封天靳又随手抽出一张,“这个呢?”
舒蕊回答得很快:“器。”
不等封天靳问,她直接念出三字经中的一句:“玉不琢、不成器的器。”
封天靳瞧着那对黑瞳中的点点星光,心中微动,可随即嘴角又带上了一丝邪气。
他压着嗓音问:“要怎么琢,这玉才开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