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越烈越好
还撩着门帘的侍卫,赶紧别开眼。
感觉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舒蕊下马车时,才发现已经到了书院外的青石开阔地。
封天靳依旧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她背上书匣在后面跟着。
但这一次,她跟得很紧,如果可以,她还能跑起来。
封天靳瞥了一眼心事都写脸上的舒蕊,眼底噙着嘲弄。
踏上所有阶梯后,才见书院真容。
可惜舒蕊早上是头朝地的晃进去的,眼中除了天旋地转就没别的。
此时见满目的奇石玲珑,异草芬芳,时不时就能看见一个亭子,隔两个景就见几间屋舍或敞开的廊轩,那些宽敞明亮的楼屋依水而建,四处景致幽雅得不惹凡尘。
舒蕊连私塾都没上过,猛得被贵族书院气场洗礼,也开始变得肃然起敬。
她发现在书院北侧出入的大多是十几岁的少年,越往东走,学子年龄也偏长,弱冠之年二十郎当岁。
很快,舒蕊看见了上午待过的敞轩,脚不听使唤就想往那走。
可立即后脖子就有些凉飕飕的,舒蕊刚抬出的脚,默默收了回来。
封天靳脚步不停,她也只好继续跟着。
直到快走出一小片松林,在一个很大的阔地前才停下。
阔地四面有围栏,中间地面夯得平实,有马跑过也扬不起多少尘土。
看样子场上有教头在带年龄小些的学子练骑射。
这时又有一群学子从场另一端走进来,个个穿着紧身短褐,肩宽窄胯尽显成年男性体征。
舒蕊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徐文徹,顿时眼睛亮晶晶,像星星。
那群人很快分成两拨,似在商量着什么,商定后各自的侍读便去马厩牵马。
而场中的教习还没结束,他们便在场外稍作等待。
这时,封天靳动了,他走下松林踏上阔地。
顿时一双双眼睛看过来,舒蕊赶紧垂下头跟着。
“小孩退场。”穿过场中时,封天靳声音响起,他看也不看那些呆愣的少年,嗓音慵懒随意。
但少年中好像有人挺崇拜封天靳,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世子哥哥。”
这声老鸭嗓顿时激起其他小鸭子乱哄哄地叫,刚刚还在规规矩矩上课的少年们,不等教头发话,就自发性地跑到场边,一个个兴致勃勃地围观起来。
封天靳对身后发生的事仿若未闻,阔地另一端的学子们在他进场后,也向这边走来。
有三人最先走到封天靳面前,舒蕊抬头一看,是上午那三个公子哥。
其中一个看上去没那么纨绔的公子哥上前,用下巴指了指身后那群人。
低声道:“最近你不在,左相和太子党那些人想立新规矩。”
封天靳微微扬起一张厌世脸,瞥了一眼人群中人,视线在徐文徹清瘦的面庞上一扫而过。
“呵。”薄唇略勾,“不仅如此,什么阿猫阿狗也都敢来凑数。”
先前开口之人顺着封天靳的视线瞧出了什么,默契附和:“那小子新来的,叫徐文徹,他老子爹在广陵干了十三年知府,最近升迁至上京,任京府丞副使一职。”
舒蕊一听有关徐文徹,耳朵就竖了起来。
那人似对徐文徹印象不坏,继续道:“他那老子爹墙头草两边倒,调教出的儿子也如出一辙,但尺度拿捏得比他老子有水平,这不,没多久就混咱们这一层了,还不让人讨厌。”
不讨厌,已经是较高评价。
这时,一旁四眼皮的公子哥插话,“那还不是四品芝麻官的儿子。”
舒蕊歪头看向那人,惊讶那人口中的四品官居然是芝麻官,那他是几品官的儿子?
那人说完,一顿 ,看向旁边脸有些严肃的那位公子哥。
随即攀上他肩膀,嬉皮笑脸道:“你爹的正三品可就大不一样了,我爹正一品有时还得看你爹的脸色,就像此刻。”
舒蕊听到这,不禁多看了四眼皮一眼。
这三人中就他最没个正形,老爹的官职竟然这般大。
不过,要拿爹来拼高低的话,还是掳她的恶霸最有发言权。
封天靳的老子爹是当今皇帝的哥哥,当朝唯一一个亲王,拥有封地同时镇守边疆,是御外杀敌的利刃,也是安内的一座堡垒。
亲王是王爵,并不以几品论。
封天靳并没参与他俩的谈话,而是对两人身后那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发话:“叫他们全换上快马。”
马厩里的马分快、中、慢三类,还有少数未被驯服的好马。
封天靳说完这句,那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突然来了兴致,朝着马厩方向朗声喊:“拉两匹你们驯不好的马出来,要性子烈的。”
话落,四眼皮又高呼一声,插话道:“越烈越好。”
很快,近十人围着两匹高头大马出来。
一时马儿嘶鸣声起,响鼻打个不停。
它们被套绳拖着往场上走,其中一匹,五个人合力都差点让它挣脱。
同时,其他快马也被一一牵出。
这群公子哥见状,生怕被叫去骑野马,纷纷踩着各自侍读上了新换的快马。
舒蕊的视线一直黏在徐文徹那里。
只见,徐公子扶起想要当上马石的侍读,丝毫没把侍读当下人,随即在侍读的帮助下上了马。
徐公子面对强权不卑不亢,面对随从温和不严厉,真真是谦谦君子。
反观正走向两匹倔马的封天靳和那个公子哥。
目中无人,也无马。
两人走近后,贺晏瞧瞧从五人增至六人拉扯的马,侧头对封天靳道:“这回不用选了,那匹归你。”
封天靳二话不说,推开一个被马挣得站不稳的马倌。
随后拿过马倌手里的套绳,猛地一拽。
正前蹄上扬的马,顿时被拉得脖子下压,前蹄半跪。
不等马匹反应,封天靳一踩马身一侧的脚蹬,利落跨上马鞍。
感觉有人骑上来,马匹被彻底激怒,上半身高高扬起,随即猛的一个甩尾,试图抖落身上人。
封天靳却稳如泰山,紫袍翻飞下一双修长的腿蹬在马镫上,任马匹发狂。
似觉还不够,手中粗绳用劲一甩,“啪”的一声抽过马腹。
一声响彻骑射场的嘶鸣,震得舒蕊心脏一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心。
那倔马被抽出一条血痕,开始四蹄狂奔。
可没冲几步,牵制它头颅的缰绳便狠狠往回勒,它只得原地打转。
每当想高高跃起或是横冲直撞时,身上都会多一条血痕,一条比一条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