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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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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玉婵回到府中,把芳若跟自己提到的关于病症的话都记了下来。虽然之前萧玉婵为免丈夫惹祸上身,阻止了温实初的追查,但如今见芳若痊愈,也算证明了这怪病不是不治之症。出于学医者的好奇心,萧玉婵也想多了解了解芳若病愈的过程,也好为以后再遇到这种病做个准备。

    按照芳若的说法,自己原先在仪元殿伺候的时候,身子骨也算不得多么结实,总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的。自从奉了太后旨意到棠梨宫去之后,倒是染上了这怪病,一日一日地气喘体虚精神短,脑子总是糊里糊涂的,明明人家说东,自己听着倒像是说西。吃了不少凝神补气的药也不当事,只好离了宫去玉真观。

    “说来也奇,奴婢一到了玉真观之后,人就觉得精神好了一大截儿。也是亏了邺县君多加照拂,再来就是温太医时常过来给奴婢瞧瞧脉息,不然,奴婢只怕早就一命归西了!”

    回想起这句话,萧玉婵轻轻一笑,心道人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芳若倒是好得快,许是玉真观环境饮食都有益于她的病吧,有空得去瞧瞧。

    六月,长庆帝姬下降。宫中女官人事有了较大的变动,朱宜修放了剪秋、绘春、绣夏出宫,分别为她们三人找了一门不错的亲事,又为三人都求来了正三品郡夫人的封诰。染冬获封正一品惠人之后,成为凤仪宫新任的掌事宫女,同时朱宜修又提拔了姚黄魏紫赵粉豆绿四个宫女上来继续培养着。尚宫曹琴默获封郡夫人后离宫,尚宫一职由乾元十八年入宫、现已累进女侍中的慕容世芍接任。尚仪一职则由同年入宫的贤人仰梨香接任,自此,尚仪一职不再由宫女出任。

    慕容世芍今年也十八岁了,两年前选秀的时候父兄就打算入宫求免选,没想到慕容世芍闹着一定要入宫。她不愿参选嫔妃,而是立志要选女官。黄氏拗不过她,只好应许下来。不同于前世家道曾经中落,今生的慕容世芍一直在闺中得到精心的培养,针线女红上弱些,倒是精通书画。她娘家父兄皆有爵位,过世的姐姐又是诞育了皇子的贵妃,朱宜修本身也对早逝的慕容世兰心怀歉疚,慕容世芍一入敬德院便封了女尚书。慕容世芍出身将门,性子刚直有决断,又是同年女官中官位最高的,很快就成了敬德院的核心。入宫后慕容世芍冷眼看着皇后朱宜修和信妃陆氏对姐姐的一双儿女是真心疼爱,心里也越发敬重两人。朱宜修是一国之母,倒不用说,陆氏是正二品妃,和慕容世芍品级相同,但慕容世芍并不因此自矜,一直恪尽职守,对其他皇子皇女也一视同仁。如今旨意下来,慕容世芍自然是欢喜不尽,不是因为尚宫品阶高,而是因为升任尚宫便要移居凤仪宫,想着以后只要长茂帝姬来给皇后请安,自己就能见到她。

    仰梨香便是前世的仰顺仪,今生她两位兄长都参与对吐蕃的战事,立了军功。仰家也没有前世那么眼皮子浅,上赶子要把闺女给人当小老婆,不过为了给仰梨香镀一层金,还是按照女官的标准来培养她,今生的她倒是稳重了不少。只是一旦出任尚仪,只怕几年内是不能出宫了,仰家是喜忧参半,仰梨香自己倒是高兴得很,她这些年在宫里长了不少见识,深觉自己虽身为女子,但论起才华未必比所有的男人都不如,如此在宫中尽己所能,才更合她的心愿。

    萧玉婵抽出时间去玉真观,已经是七月里的事了。温实初升任院判的时候,她就已经得到了乡君的封诰,出门应酬也有几分底气。到了玉真观,萧玉婵禀明来意,邺芳春倒是爽快地请了萧玉婵进来,关于芳若在玉真观的养病生活详谈了一番。让萧玉婵有些失望的是,邺芳春并未提供出什么有效的信息,芳若在玉真观的生活简直不能再普通半点。她原先居住的厢房,萧玉婵也细细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有可能跟病情联系在一起的因素。萧玉婵也惦记着家里的小儿子,便准备告辞,正巧有个侍女出来对着邺芳春行了个礼,说:

    “县君,郡夫人突然流鼻血了!”

    邺芳春脸色一白,手中的拂尘也掉在了地上,萧玉婵上前道:“我还通些歧黄之术,快带我去!”

    那侍女带着萧玉婵快步走进一间卧房,床上躺着一个约莫二十三四的女子,谈不上绝色,却也清丽温和。萧玉婵先用银针为那女子止了血,又为她号脉开方,方起身温言道:

    “不打紧,天气太热,有些上火了,喝些汤药便好。”

    邺芳春忙道谢不迭,惹得萧玉婵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此一打搅,萧玉婵回去已经是下午了,马车颠颠簸簸,萧玉婵也累了,便阖着眼睛养精神,并不言语,很快就靠在丫鬟身上睡着了。回到府中,换了身衣裳就到了晚饭的点儿,萧玉婵服侍了公公婆婆用过晚饭,抱着琦哥儿陪着婆婆萧氏说了会儿话,再督促着宝哥儿背了会儿书,差不多也该睡觉了。萧玉婵原先的丫鬟琥珀嫁了有几年了,如今近身服侍的是从府里家生子里选上的琉璃和玛瑙。两个丫鬟服侍萧玉婵就寝,玛瑙在外间的榻上歇下,琉璃则抱了铺盖在地上值夜。

    萧玉婵下午在马车上睡了一会儿,现在倒是不困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和琉璃轻声说起话来,

    “玉真观那个邺县君倒是人不错,可惜今天还是白跑了一趟。唉,也不知道玉真观到底和芳若病愈有没有关系。”

    “兴许不是因为玉真观呢,太太原先不是说过,郑温人说自己到了玉真观病就好了一半儿呢!”琉璃随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芳若的病因在皇宫,而离开了皇宫,远离了病源,自然就好得快了?”萧玉婵翻身起来。

    “呃……奴婢也不知道。”琉璃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太太会这么大的反应,忙道:“不过奴婢常听老人说,皇宫里好多太监宫女死得不明不白,也许那里怨气重些……啊呀,会不会郑温人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萧玉婵轻嗤一声,“痴丫头,你知道什么,这世上哪里来的……”

    说到这里,萧玉婵蓦地停了下来,联想起之前温实初对自己提过的河氏母女,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站在真相的门外,但还需要门上的钥匙才能进去。

    转眼已经是七月十七,离今岁的选秀不远了。早晨太子妃钟璇带着弟妹江陵王妃卢从洁给朱宜修请安,朱宜修一直喜欢两个儿媳妇,正巧染冬新制了酸梅汤,便呈上来一起用。钟璇连着喝了两碗还想喝,又惦记着是在皇后婆婆跟前,不敢失仪,便忍着没有说,只是她不知道这些都被朱宜修看在眼里。朱宜修也没声张,只是唤了染冬附耳上来嘱咐了两句。没过多久,章弥便来请平安脉。朱宜修笑言:“章院正的医术很是不错,左右无事,你们两个也顺便瞧瞧吧。”

    然后钟璇便被查出两个月多些的身孕来,朱宜修喜不自胜,忙命了江福海亲去仪元殿向玄凌报喜,予泽这边则由钟璇的侍女素纨去了端本宫报喜。玄凌和予泽收到好消息之后,很快就都赶到了凤仪宫。钟璇到底是儿媳妇,现在又在侧殿的寝室里躺着,玄凌不便进去,站在门口很是夸奖了钟璇几句。钟璇少不得在床上坐起,上身行礼,口称父皇万岁云云。予泽站在玄凌身后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朱宜修笑着在儿子肩上一锤,嗔道:“愣着作甚,还不进去瞧瞧你媳妇!”

    予泽初为人父,心里也是高兴,坐在床边拉着妻子的手看了半天,方憋出一句来,“你可想吃些什么不?”

    钟璇扑哧一笑,“太子爷在我身边,我就很是喜欢了。”

    “好。”予泽点点头,“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尽可能早早办完政务,回端仪殿陪着你还有咱们的孩子。”

    钟璇微笑着点点头,心里为丈夫的体贴而感到无限的喜悦。只是一想着下个月就是选秀之时,自己有了身孕,自然不能再服侍夫君,也不知道父皇和母后会不会给太子挑两位秀女为良娣。自己房里的素绫模样是最出挑的,也最有眼力见儿,不如把她开了脸放在太子身边?只是那丫头素来心思活络,万一有了二心可怎么好?且这一胎若是儿子便是皆大欢喜,若是个女儿……想着这些烦心事,钟璇情绪又有些委顿,不敢再看予泽的眼睛。

    夜里,予湉和卢从洁一起吃晚饭,卢从洁把白天在宫里的所见都跟予湉汇报了一遍,她生来声音清甜,屋里恰如多了只黄莺啼柳一般。予湉一面含笑听着,一面捡着卢从洁爱吃的给她碗里填了几筷子菜。听说钟璇有孕,予湉高兴地说:“这是好事啊,皇嫂和皇兄成婚到现在也快一年了,父皇母后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盼着的。皇兄就更不用说了。”

    卢从洁想了想,眼睛一转,小声问:“那……那王爷呢?也盼着……吗?”

    予湉一愣,耸肩一笑,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妻子身后抱住了她,

    “当然也盼着呀。但是咱们现在不是有了谧儿么,你自己也说,很喜欢谧儿的。”

    “哦。”卢从洁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可是……可是谧儿她……”

    “她是咱们的孩子。”予湉淡淡打断卢从洁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谧儿的眼睛面孔确实不像中原人,可是父皇说了她是江陵王府的王女,她就是我和你的孩子。你说是不是?”

    卢从洁起身投入予湉的怀抱,“我什么都不懂,可是……王爷好像很累。”

    “自然是累的,可这都是值得的。而且,我现在有了你了啊。”予湉点了点卢从洁的鼻尖,笑容从心底满满一出来,“让每天都累得半死的我打起精神来,不是你最擅长的事么?”

    卢从洁把予湉的手贴在一侧脸颊上,重重点了点头,“也是我最喜欢的事呢。”

    转眼到了八月里,予泽明显感觉到了钟璇的异常,她先是指着陪嫁丫头问自己对她们的看法,夜里又总是长吁短叹,精神头儿也不太好。予泽几次追问都被钟璇编了借口推过去,予泽只好趁钟璇给朱宜修请安的时候,让人去太医院传了负责钟璇这一胎的太医卫临来问话。

    卫临这一世如前生一样师从温实初,因为这一世温实初在太医界也算得上官运亨通了,对卫临也是真心实意提拔不少。温实初去岭南上任之后,卫临就被提拔上来代行院判一职——反正现在甄嬛半死不活,在宫里又是人见人嫌,玄凌毫不担心卫临会跟甄嬛再有所勾结。

    卫临到了端本宫,予泽屏退众人之后便开门见山,要求他把太子妃的胎像细细说了一遍。卫临医术本就精湛,他也深知太子妃这一胎比以前宫里简贵嫔怀长静帝姬那会儿都金贵,也是上心得很。一面汇报着,卫临打开药箱,直接把近来钟璇的脉案呈到了予泽面前。予泽这么些年时常为太后侍疾,对药理稍微知道一些,略略一看,倒是也没有什么问题,淡淡道:

    “照你这么说,太子妃心绪郁结不过是这个把月的事了?”

    “正是。”卫临躬身道。

    “那你为何不早些报给孤知道?”予泽的声音很是平静,听不出喜怒。

    “这……”卫临额头沁出点点汗珠,他飞快地想着措辞,许久方轻声说:

    “太子妃是大大的贵人,贵人们身在深宫,饮食起居均是养尊处优。若有心绪郁结,定从心字上来。而说到心字……微臣不敢妄言,更不敢为此讨了主子的嫌。”

    说到这里,卫临便闭上嘴,不再言语。予泽看了他很久,揉了揉眉心,挥手道:“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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