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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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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陵容坐在自己房里,一面绣着花儿,一面时不时地摇一摇摇篮里的小婴儿,她的儿子。没过多久,予潘进来,从背后蒙住安陵容的眼睛,安陵容扑哧一笑,

    “都当爹了,还喜欢玩这一招。”

    予潘笑着从安陵容手中接过她绣了一半的绣活一看,假意懊丧道:

    “又是给淳哥儿的,你都做了多少衣服给他了,还没有我的么?”

    安陵容笑着从予潘手里拿回绣活,“怎么,吃儿子的醋了?”

    “谁吃醋了?”予潘笑着和安陵容并肩坐在一起,“只是你自有了淳哥儿以来就一直没有停下来,我想你多歇息歇息。左右府里有的是针线上人。”

    “孕中一直不能动刀剪,我也是太久没做了,闷得慌。再来针线上人是拿着月钱为主子干活,我可是给自己儿子做,怎么能一样呢?”

    说着,安陵容笑着扯了扯予潘腰上的香袋,

    “你倒是说说,你这身上,有哪一件不是我做的?”

    予潘笑着搂住安陵容,“你不怕把淳哥儿惯成我这样?”

    “我乐意呢!你只当我自己找乐子吧。”安陵容笑着倚在予潘肩头,予潘微微松了口气,轻声道:

    “太好了,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应对了。”

    “嗯?你说什么?”安陵容抬头笑着看予潘,予潘忙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绣完这个说什么也得再给我绣点儿什么了,哪有儿子抢在了老子前头的?”

    安陵容笑着戳了戳予潘的额头,“没羞!”

    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会等到你想说。

    这日,朱宜修抱着小儿子去颐宁宫,正巧孙婕妤也抱了女儿过来。太后最喜欢看到的就是玄凌子嗣繁盛,后宫安宁,看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自然更加欢喜,连声要人把予泓和小六抱过来细瞧。

    这一说,朱宜修敏锐地意识到,小帝姬还没有名字,便提议由太后为小帝姬定封号和小字,太后很是高兴,当场为皇六女定下封号长静,小字毓雯。孙婕妤自然是欢天喜地,忙抱着女儿谢恩。

    晚上玄凌依然宿在昭阳殿,朱宜修把这事儿告诉玄凌,玄凌笑了笑,

    “母后选的静字么?朕心里倒是早想了绥靖的靖字,不过女儿家家用宁静的静字似乎更好些。只是朕本来打算再过些日子再公诸于众的。”

    朱宜修有些紧张,“可是我擅作主张了?”

    玄凌笑了笑,伸手捏捏朱宜修的脸,“不打紧,朕知道你的心,你是不想孙婕妤吃心,弟弟都有名儿了,姐姐还没有。也是朕考虑不周,安抚孙家有的是别的法子,搞得咱们闺女都跟着委屈了。”

    朱宜修没有追问玄凌为什么要安抚孙家,而是笑着靠近玄凌怀中,“我真的特别喜欢皇上说‘咱们’闺女。”

    “本来就是啊。”玄凌也笑了,“怎么不问朕孙家的事儿?”

    “妇人不敢干预前朝政事。”朱宜修笑着答道,却被玄凌反握住了手,

    “这回的事儿不一样,朕还要靠你出马呢。”

    说着玄凌附耳上去,夫妻俩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

    转眼到了八月十六,连琐清晨用过早饭后在院子里散步,忽然觉得腹中疼痛不已。连琐寻思着也差不多是时间了,一面使人去通知尤静娴,一面在下人的搀扶下咬着牙硬是走回了自己的屋子。镇国中尉府自从有了尤静娴这个女主人,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些日子连琐产期将近,尤静娴早就把该又该用的全部准备好,稳婆乳母更是早就备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尤静娴自己要生孩子了。不光如此,一个月来,尤静娴还吩咐暂缓一切外出活动,以便连琐生产时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坐镇。

    尤静娴到了之后立马派人通知玄清回来,玄清这次也很给面子的赶了回来,一进屋子抓着尤静娴的手就开始嗷嗷,

    “淑诗她怎么样?!她会不会有危险!”

    尤静娴手腕都快被拧断了,加上听见玄清又在喊他给连琐起的那个傻x名字,一肚子火气就上来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竟然挣开了玄清。尤静娴偏过头调整好表情,方柔声道:“爷,我到底没有生养过,哪里能知道那么许多?妹妹正在里面煎熬,不如爷去跟她说说话儿鼓鼓劲儿?”

    玄清连忙大步流星走过去,在产房门口对着连琐喊话,

    “淑诗,你莫怕,我在这里!”

    连琐虽然是初次生育,但她已经二十岁,被卖进沛国公府之前又是农家出身,自幼干农活长大,身体健壮得很。连琐本来生得好好的,会疼会难受但都是正常范围内的,玄清在外头这么一嗷嗷,一下子把连琐吓着了。完了,爷又在没事找夫人的碴儿了,夫人会弄死我的,夫人会弄死我的!

    这一惊吓,顺产就成了难产,连琐在产房里折磨了几个时辰,也没把孩子生下来。最后眼看着情况危急,最年长的稳婆哭着跑出来跪下问玄清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玄清一听就暴跳如雷,连声说大人孩子都要保,任何一个有了闪失他都要全府陪葬。正嗷嗷着,玄清突然觉得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尤静娴冷哼一声,把手中的银瓶丢回桌上,上前两步,扫视众人,一面沉声道:

    “天气热,爷急糊涂了,还不把爷抬回去歇着!”

    阿晋接触到尤静娴阴狠的目光,吓得肩膀一缩,忙招呼其他小厮一起抬玄清。临出门的时候,背后又响起尤静娴音量不大却阴冷无比的声音,

    “今儿的事儿,最好不要有人管不好自己的嘴巴。在咱们府里伺候的,多半是买了死契的,要么就是家生子儿。敢吐出一个字儿,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

    说完,尤静娴不理会面色惨白的阿晋等人,转身走到产房门口,扬声道:

    “连琐,线儿,我是小姐!”

    连琐听见尤静娴的声音,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用力点了点头,双喜忙对着外头喊:“夫人,姨娘没力气,冲您点头呢!”

    尤静娴深吸了一口气,“连琐,你别怕,稳婆说了,你这是头一次生产,所以不很顺利。你好好听稳婆的指示,大人孩子都得保全!”

    说着尤静娴拉过地上的那个稳婆低声道:

    “能母子平安自然最好,万不得已的话,保住爷的子嗣要紧。”

    稳婆得了准话儿,复又跑了进去,如此又折腾到天黑,连琐终于生下一个女儿,勉强算得上母女平安。

    玄清醒来后,看到的是含笑抱着女儿坐在自己床边的尤静娴。玄清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脑勺,

    “我这是怎么了?”

    “大夫说了,爷是急火攻心,阴阳失衡,才晕了的。”

    说着,尤静娴把女儿往玄清怀里一递,嗔怪道:

    “爷倒好睡,这心肝儿可把我累坏了,爷还不抱抱女儿?”

    一听这话,玄清忙坐起来从尤静娴手中接过了孩子,惊喜道:

    “这,真的是我和连琐的孩子?”

    尤静娴嘴角微微一抽,忙道:“没错,就是咱们的女儿。”

    玄清喜得抱着孩子亲了又亲,尤静娴忙从他怀里夺过孩子,

    “轻点儿,爷胡子没理,仔细扎坏了了咱们圆儿。”

    “圆儿?怎么叫这个?”玄清皱起了眉头,“我还打算叫娴儿的……”

    “连琐妹妹本名线儿,总得有所避讳吧!”尤静娴瞪了玄清一眼,“都说十五月儿十六圆,孩子是八月十六出生的,我就随口叫圆儿了。”

    玄清也没了好声气,“不是你生的,你便随口起名儿了?”

    尤静娴心里一下子不痛快了起来,霍地起身,

    “这正经名字还是得爷来定,我自叫我的圆儿便是!”

    说着,尤静娴抱着孩子就要往外走,玄清急得追上去,才看见尤静娴一脸泪痕,玄清的口气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哭……”

    “我怎么不能哭了?连琐本是我的人,爷疼她抬举她那是我的面子,我要是那不容人的,根本就不会把连琐给了爷!如今连琐豁上性命才得了圆儿,她的女儿那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尤静娴要是有半点对她不好,叫我不得好死!”

    “哎呀,你看你,说这样重话……”玄清嗫嚅道。

    尤静娴听出玄清露怯,索性把话摊开了说:

    “按说我是正室夫人,理应护持她们母女周全,可爷想过没有,我也未曾生养过啊,说起来我比连琐还小两岁呢!可生儿育女本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的事儿,怎么什么都要怨到我头上来呢!昨儿爷说的那是什么话,有半点闪失就要全府陪葬!我倒问爷一句话,这全府,可算不算我在内?我竟不知什么时候连琐越过我了去!爷要是看我不顺眼,一纸休书送到宗正院,我立马卷铺盖找个庵庙栖身,不在这里碍爷的眼!”

    说着,尤静娴便抱着女儿呜呜咽咽哭个没完,一面哭一面还道:

    “我苦命的女儿,你才一出世,你爹便要赶娘走!”

    玄清顿时觉得好没意思,忙上前软语劝慰,

    “是我不好,话说重了,我是无心的,你莫要和我见怪。”

    尤静娴扭过身子,“谁和爷见怪了,谁敢和爷见怪!”

    玄清只好对着尤静娴做了个揖,“是清鲁莽了,清给夫人赔不是,夫人宽恕则个。”

    尤静娴用帕子拭了泪,转脸啐了玄清一口,

    “谁稀罕你的不是呢!连琐正在房里躺着,她这样辛苦,爷竟不去瞧瞧她,好没良心!”

    玄清忙笑道:“我知道静娴最是贤德的,这就瞧她去。”

    望着玄清匆匆离去的背影,尤静娴面上的笑意渐渐褪去,这个男人真是够贱了,真心敬他爱他,他把你的心践踏在脚下,这样吃硬不吃软的东西,对他抱期望有什么意义!如今连琐能够生下女儿,说明温实初的药是没问题的,待自己生下儿子,玄清的存在就更没有意义了。

    虽然连琐刚刚生完孩子,肯定不能服侍玄清,但当晚玄清还是宿在了连琐屋子的外间。尤静娴已经令人把摇篮等婴儿物事全搬进了自己屋里,又在自己院里给两个乳母安排了厢房。夜里安顿好圆儿,尤静娴也着实累了,卸了妆正准备歇息,忽然听连枝来报,说月姨娘求见。尤静娴心里腻烦,挥了挥手说自己已经歇下了,让沈眉庄明日再来。

    不一会儿连枝进来,说月姨娘跪在院子里不肯回去。尤静娴冷哼一声,

    “没见过这么大谱儿的姨娘,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能使什么手段!”

    沈眉庄进来给尤静娴磕头行礼,尤静娴本想要为难她,但见沈眉庄面上竟无半点血色,行动之间也咳嗽个没完,也有些于心不忍,便让人搬了绣墩儿于她坐,又令连枝上热茶。

    沈眉庄道了谢,啜了两口热茶方舒坦一些。尤静娴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大晚上的,妹妹前来,想必不是为了喝茶叙话吧。”

    沈眉庄惨然一笑,“夫人这样直爽,咱们也好说话。我今儿来,是有事儿要求夫人。”

    尤静娴冷冷盯着沈眉庄,许久,方嫣然一笑,

    “妹妹凭什么就认为自己能够求得动我呢?”

    沈眉庄似乎对尤静娴的反应并不意外,“我能帮夫人除掉一个人。”

    尤静娴收起面上笑意,“妹妹说话最好小心一点,我尤静娴做事光明磊落,可没有什么要除掉的人!”

    沈眉庄面上笑意更浓,“是么?看来是我多心了,这就告退,不扰了夫人的清净。”

    说着,沈眉庄福了福,转身便往外走。行至门口,沈眉庄突然回头,

    “只是北院儿每日的甜汤最近都有些发苦呢,不如哪日我跟爷说道说道?”

    “你!”尤静娴拍案而起,“站住!”

    沈眉庄含笑停住了脚步,“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尤静娴握紧了拳头,“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九月初九,重阳节,苏氏在家呆久了,想要出去转转,偏生玄清有事外出,尤静娴便提出自己陪着苏氏去凌云峰走走。苏氏素来不喜尤静娴,便以尤静娴要照顾连琐母女为由,让沈眉庄和荣嬷嬷陪着自己去凌云峰登高。

    当日,苏氏登高时,不慎一脚踩空,跌下悬崖,沈眉庄救护不及,也一同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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