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酷刑
城主府。
砰！砰！砰！
一个庞大的魔影正在轰击金色结界。
魔影每一拳都会令结界晃动，激起金色涟漪，如同一场场大地震爆发。
城主府高处，张承望着下方看不清面貌的高大魔影，面沉如水。
这只厉鬼极其恐怖，不知为何盯上了城主府，每一拳都能打得结界收缩，这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许多镇物就都已经裂开，失去了灵性。
用不了多长时间，结界就会彻底崩坏，那只厉鬼也将闯入城主府大开杀戒。
先前他派了一支穿着特质铠甲，使用特制武器的护卫队前去试探，结果却如同苍蝇飞蛾般被其直接拍死，苦练了一生的武学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一身昂贵的特质铠甲在绝对力量面前更是毫无意义。
刚刚他又派遣出了一支由修士组成的队伍前去围剿，这是他几十年来积攒下的家底。
要知道，可不是每一批孩童里都能有修法天赋的人，往往数批里才能出现一个，有时运气不好，可能一年都没有一人。
为了培养出这些修士，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与资源。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该轮到他们效命了。
修士队伍共有十九人，都是九品，其中最强的三人和张承同境界，为九品巅峰。
他们躲在结界后施法，各种眼花缭乱的法术乱飞，狠狠轰击到厉鬼身上。
“啊！好疼！好疼啊！”
“我要打死你们！”
“啊啊啊啊啊！”
融合厉鬼身上响起一群孩童的吼叫声，顿时怨气暴增，每一拳的力量变得更加恐怖。
砰！
凝实的金色结界向后缩了一小段距离，并且出现了淡纹，那是结界的薄弱之处。
融合厉鬼一边扛着修士们倾泻的法术，一边疯狂轰击结界的薄弱之处。
轰击，不停的轰击，结界的薄弱之处变得越来越透明，一些漆黑色的雾气甚至已经从中渗透了进去。
有金色结界挡着，张承看不清那厉鬼的模样，但手下近距离接触过，传回来了关于那厉鬼的信息。
厉鬼高达五米，似乎没有实体，全身由黑色雾气凝聚而成，在其身体上有着数百张孩童的人脸，各自有着独立意识。
听到这，张承背脊不禁冒起一阵凉意。
他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受到过惊吓了。
数百张孩童的人脸……
这、这不可能！
那个地方是驱邪之地，有镇物镇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作法超度，凡是死在那里的人，就绝对不可能留下任何执念，必将魂飞魄散！
他是修士，知道该怎样将人挫骨扬灰，让他们彻底消散在世间，永远也不可能化身厉鬼回来复仇。
因为他清楚自己干过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几十年来死在他手上的人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恐怕有数千人，若是一一化作厉鬼回来复仇，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这几十年来，就没有出过一次岔子，为何、为何这次……
张承慌了，他很清楚数百个惨死的孩童所积攒的怨气有多么庞大，再加上鬼域无时无刻的滋补，足以让复仇厉鬼强大到轻松杀光这里所有人。
“是那个该死的魔修，一定是他！”
张承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嘎嘣作响。
对方能轻描淡写地进入城主府，就肯定能轻松打探到他暗中用来处理尸体的地点。
他们本意是合伙干掉周离和玉清璃，由魔修施展鬼域，放出大量魑魅魍魉，消耗周离的体力。
等到时机成熟，他就带人出手围杀掉周离，随后再去杀掉重伤的玉清璃。各自达成目的后，魔修收回鬼域，离开永安城，他继续在这里当土皇帝。
但是现在，魔修反阴了他一手。
至于目的，自然是为了杀人灭口，防止踪迹泄露。
如果他没猜错，那魔修在屠了永安城之后，就会将剩下的几座城一一屠光，只要所有人都死了，嫁祸到鬼怪身上，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来过此地。
这般谨慎，不想让世人知道他的行踪，魔修恐怕有着惊天秘密。
张承没时间去想那些，他得保住自己的小命。
实际上他也留了后手，几十年来所积攒的底蕴是他最大的底牌，同时鬼画附近有他的一批亲卫，都是修士，一旦事情即将演变到不可控的地步，就会出手解决鬼画，破掉鬼域，倒头来还能搏个好名声。
计划得很好，可这只复仇厉鬼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结界剧烈摇晃，变得黯淡，撑不住多少时间了。
“你们所有人留在这里，务必要挡住那只厉鬼。”张承转身，朝着一屋子的亲卫下达命令。
“是！”
十几名亲卫面无表情地领命，对张承百分百忠诚，哪怕是让他们原地自杀，也不会有任何迟疑。
一行人转身离去，他们都是亲卫队的头领，每个人都有数十位手下，加起来就是上百人，将遵循命令挡住那只厉鬼。
张承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他所有的身家都时刻放在储物法器当中，方便逃命。
正当他要带着一队死士与客卿们从城主府后门逃走时。
猝然间，他惊讶的发现鬼域的阴霾在迅速散去，远处的区域已然恢复正常，不再是灰蒙蒙一片。
明亮的阳光洒落，驱散着灰色阴霾，将阴气鬼气尽数蒸发。
“天助我也！”
张承放声大笑，鬼域消失的太是时候了！
鬼怪无法在白天行动，就算能，也得是高境界的鬼，至少永安城里没有。
失去了鬼域的遮掩，被阳光照射，所有鬼怪就会化作灰烬，那只前来寻仇的厉鬼也不例外，很快就会被阳光灼烧的遍体鳞伤，然后灰飞烟灭。
但是张承很快发现，鬼域是崩溃了，其他地方都已经恢复正常，可只有城主府周围还在被鬼域笼罩！
他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那厉鬼强行维持住了这片区域的鬼域！
这样做消耗很大，但却能让其继续存活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厉鬼足以杀入府中。
张承不再耽搁，准备从城主府后门逃走，幸运的是这片鬼域的范围有限，几十米外就是鬼域的尽头。
然而，他却在后门外看到了最不想看见的人。
“城主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淡笑声传来，周离穿上了衣袍，抱臂站在鬼域之外，像是在看热闹。
玉清璃和姬瑶分别站在两旁，前者表情冷淡，古井无波，后者面带轻纱，眸中带笑，也在看热闹。
“你没死！”张承眼神阴鸷。
周离没死，说明魔修失败了，很可能已经被干掉。
“周道长，我们不想介入你与张承之间的恩怨，能否放我们一条生路，日后江湖再见，必为周道长赴汤蹈火。”
这时，张承身边的几位客卿抱拳，硬着头皮开口，他们不想死在这里。
周离只是淡淡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几位客卿面色微变，看样子周离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别想着他能心软，想活命就杀出去！”张承冷声道。
客卿们相互对视，下一秒不约而同暴起，杀向鬼域外的周离。
张承身边的死士们也动了，跟着一并杀了过去。
周离刚想出手，就见身旁的玉清璃兀然抬掌，数道闪电飞出，如银色狂蟒般蜿蜒九转，轰在这些人身上。
嘭！
瞬间而已，所有人口鼻喷血，骨断筋折，倒飞了回来。
死士与客卿们跌落在地，浑身焦黑，冒着白烟，惨白的脸上带着浓浓的茫然与不敢置信，他们这么多人，结果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住？
张承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玉清璃这是受伤的样子？？
那魔修不是说，玉清璃中了天下第一奇毒，时日无多吗！
怎么现在都突破到八品了？！
该死的魔修！
咔嚓！
突然间，一道清脆的破碎声响起，金色结界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碎裂，淡金色的结界碎片如光雨洒落，在半空消逝。
鬼域瞬间笼罩整座城主府，所有事物都弥漫上一层灰色，如同坠入阴间，鬼气森森，与几十米开外的阳光明媚形成强烈对比。
张承背后一寒，转身看去，只见一尊庞大的魔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如一堵压迫感十足的魔墙，数百张泛白的孩童面孔眼冒怒火，直勾勾盯着自己。
张承转身就逃，却被融合厉鬼一巴掌逮了回来。
“啊……”
张承惨叫，被鬼怪攥在手心，彻骨冰冷的阴气开始侵蚀身体，他不断运转功法抵御，却只是杯水车薪，这鬼怪完全压制了他，几个呼吸的时间，体内就已阴气肆虐，修为尽废，沦为凡人。
“不、不要杀我……”高大魔影的另一只手掌里，还攥着几个人，其中就有个穿着青衣的男人，是张承的手下，负责买卖孩童的交易。
“终于抓到了，杀了他，快杀了他们！”
“不，不能这么轻易就杀了他们！”
“对！折磨他们，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数百张人脸七嘴八舌，最终统一了意见。
融合厉鬼头颅上的小女孩人脸，幽幽地看着两只手里攥着的人：
“俱五刑、醢刑、锯割、炮烙、腰斩、车裂、分尸、活埋、虿盆、人彘、烹煮、剥皮、抽肠、剖腹、骑木马、浸猪笼……这是你们曾经交给我们的知识，如今就让你们全都体验一遍。”
张承与其他人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死亡不过是一刹那的痛苦，酷刑的折磨却会让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先从你开始……”
小女孩人脸看向了手中的青衣男人。
“不、不要……别过来……”青衣男人发狂般的挣扎，满脸惊恐。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场面迅速变得血腥起来。
相距几十米的鬼域之外。
周离和玉清璃默契地悠悠转身，不去看那里正在发生的景象，也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
“天气真好啊。”
周离眯着眼望向晴朗的天空，蓝天澄澈如明镜，白云朵朵，比起阴森的鬼域，果然还是阳光明媚的人间最好。
一阵温度宜人的微风吹拂而来，玉清璃青丝飞扬，轻声道：“风也很舒服。”
“啊！啊！！”后方的鬼域中，不断传出凄厉惨叫。
“有点饿了，晚上吃涮羊肉吧。”
“好，我想吃凉糕了。”
“啊！杀了我！快杀了我！”鬼域中，青衣男人在绝望嘶吼。
“你身上的伤没事吧？”玉清璃问。
“小伤，没有大碍。”
姬瑶：“……”
那边的人正在惨叫啊，那么绝望，那么撕心裂肺，你们怎么聊得下去？
鬼域中，厉鬼正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各种酷刑依次施加，寻常人承受一次刑罚基本上就该疼死了，但厉鬼不会让仇人这么轻易就死去，它要让仇人们清醒地体验最为绝望的痛苦，因此青衣男人的叫声格外的凄惨渗人。
“咦……”
不知道正在施加什么酷刑，姬瑶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来不再去看，被恶心到了。
惨叫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城主府后门的院子血肉模糊，满地的碎肉碎骨、残骸断肢与人头。
那些客卿和死士，厉鬼也没放过，这些人同样作恶多端。
不过在杀那些死士的时候，厉鬼没有进行折磨，而是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终于轮到张承。
他的面庞没有半点血色。
“张承，看看周围，这就是你的下场，只不过你会比他们惨上一千倍。”高大魔影人头上的小女孩人脸冷笑。
“你在害怕，你后悔了吗？”
“他当然会后悔。”
鬼域外的周离背对着他们，道：“他后悔没能提前阻止这件事，而不是后悔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小女孩人脸冷哼：“我猜也是。”
“啊！！”
张承的惨叫声响起。
……
这一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张承的惨叫才停歇。
三人回身，发现鬼域正在消散，被阳光一点点蒸发。
融合厉鬼身上那滔天怨气被化解了，身躯一点点变得透明，它因无数孩童的怨念而诞生，如今杀死了仇人，孩童们的执念得到解脱，自然也该消散了。
周离本想说我送你们一程，好歹也是一道绿色气流呢。
谁知一旁的玉清璃动作飞快，直接掐诀，念起道门超度经文。
刹那间，神圣白光普照。
厉鬼身上燃起白色火焰，数百张人脸被火焰焚烧，却没有半点痛苦之意，逐渐闭上了眼，表情放松，像是正常熟睡一样，嘴角上翘含笑，似乎梦到了自己的家人。
平静、祥和。
数百张人脸在白焰中渐渐淡化、虚无，最终如轻烟般彻底消散。
周离张了张嘴，只能作罢，他寻思若是自己去送他们一程，估计会让他们痛苦的走，毕竟赤霞真气是至阳属性，烧起来会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