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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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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宫城。

    安禄山自占领了洛阳,登上了帝位,霸占了原本武皇时期的皇宫,便安安心心当起了他的皇帝,既然是皇帝了,自然要扩招后宫,一时洛阳家家户户有女儿的都害怕起来,连夜将女儿许了人家。

    可谁知那安禄山来者不拒,尤喜人妻,只要是在大街上看中了,不管有没有成婚,尽皆抢入宫中,封为嫔妃夫人,不过他倒还算有取有舍,抢了别人的娘子,要么派人送上钱财,要么封个小官做做,反正他的大燕国正需要数不清的官吏替他办事,正是一举两得。

    众人嗤之以鼻,可这洛阳城里,还真有几户人家卖妻女求荣的,据传有一个祖祖辈辈务农的农户,将女儿送了安禄山,那家女儿知情识趣,安禄山宠了几日,那农户便被封为县令,一时人心浮动,有人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日夜里,洛阳城最大的酒楼,驶来一架马车,从上面下来一男一女,男的俊朗风流,女的娇俏活泼,倒引的来往的人多看了几眼。

    “二郎,你说要给我赔罪,就是来这儿?”女子疑惑打量了一眼酒楼,疑惑道。

    男子摸了摸女子的头,笑道:“自然不仅仅是这样,自你嫁我以来,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听说这里的食物味道极美,今日专程带你过来。”

    陈盈倩一听,笑了起来,目光在男人脸上溜了一圈,心下甜蜜起来。

    她同他四处奔波,被困洛阳,可瞧在他对自己的妥帖上,心里那种不安全感消失殆尽。

    她挽上男人的手臂,两人往酒楼上去,酒楼的一个房间里,早已备好了酒菜,确实丰盛。

    陈盈倩看的一惊,“你不是说你没钱了吗?”

    一个月前,她从长安回邺城去找他,两人在洛阳重逢,可那时裴知节是逃难至此,身无分文,两人在洛阳过的甚是艰难,可没想到今日他突然请她上这么好的酒楼来。

    裴知节瞧她一眼,笑道:“我眼下已经在洛阳寻到了差事,明日便要去宫廷禁卫军任职了,所以提前申领了这个月的银钱。”

    盈倩一听,高兴起来,“真的?这下看长姐还敢瞧不上你。”

    她之前要离开长安来寻裴知节,盈玥大骂了她一通,说她任性妄为,所托非人,裴知节好吃懒做,心思不正,将裴知节贬得一无是处。

    在她看来,怕是只有她的赵云昭是良人,切,她才不会嫉妒她呢!

    “二郎。”她抱住裴知节,将头靠到男人肩膀上,“之前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那时是太生气了,看到你和其他女人……你还生我的气吗?”

    裴知节掰过女郎的头,圆眸丰唇,脸盘丰润,娇俏的眼神里楚楚可怜,怪不得那人会瞧上她,她吻了吻女郎的额头,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哪里会生你的气,只是我虽穷困潦倒,也想让你以后过好日子,你懂吗?”

    盈倩点点头,仰头在男人下巴上落下一吻,扑进他怀里拱来拱去,裴知节将她抓起来,“倩儿别闹,饿了吧,我们快些吃点东西,以后我不会再饿着你了。”

    陈盈倩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这酒楼的菜确实好吃,她被劝着多吃了几杯酒,看着裴知节俊朗的脸,撒娇道:“二郎,我头有些晕……”

    “嗯,你只是多吃了两杯酒。”

    “可是,我眼睛也……”

    话没说完,就趴倒在食案上。

    男人笑着叹了一口气,起身抱起女郎送到了早停在酒楼外的马车上,马车缓缓驶向了不远处的宫城。

    二月初,长安城。

    张氏布庄内,陈盈姝、张昂正瞧着张婷在对账,片刻后,张婷嘴角一撇,无奈道:“还是亏的!”

    盈姝叹了一口气,上个月尝试了换了成衣和布料,降低了价格,可这个月帐一出来,还是亏的。

    张婷咬着牙:“表姐,你是不知道,今早我去西市买东西,隔壁家米铺的王老板,那胡子快长到天上了。”

    “怎么回事?”

    张婷骂道:“那家伙,起了战事后,粮价比从前高了好几倍,赚了个盆满钵满,可不得瑟!”

    张昂和盈姝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光芒,谁说他们要死耗这布匹生意了,钱塘及两淮等地,自古鱼米之乡,若他们倒运粮食,有着现成的运输路线和门路,可不比其他地方的更方便?

    说干就干,陈盈姝自幼在书院里的本事这下又派上用场来,这一旦遇上事儿,哪里来那么多风花雪月。

    几人经过商议,决定停掉张氏布庄所有店铺里的布匹生意,一半改为低价成衣,另一半改为米铺。

    张昂负责往返钱塘和长安,确定运粮的路线寻找买家,盈姝和张婷分别负责布米铺和布庄的帐本,几人分好工,忙马不停蹄的四处奔走。

    大张氏和小张氏如今常常在一块儿,两个不幸的女人总是更有话说,得知张昂几个的打算,也觉得这几个孩子这办法不错,能帮则帮,很快长安等地的商铺则改造起来,张昂则离开长安,往其他州府去了。

    此刻大唐以东,陈留郡雍丘县正经历叛军围城。

    此刻城中守军不过数千人,赵谨言和张巡商议后,决定大军闭门不出,以百人为一队,进行游击,因为当前军力不足,一旦大战,免不了全军覆没的结果,反而一小队人马容易被敌军忽视,或可实现偷袭。

    这夜,叛军正在大营修整,令狐潮派遣几百人的队伍前往巡视,巡视队伍刚经过一处山脚,突然山上滚滚巨石落下,一时被砸个人仰麻烦,大叫“唐军来了!”

    可此时躲在暗处的几人拉动绳索,便扳倒了马匹,叛军摔下马来要么摔伤动弹不得,要么就被一剑封喉。

    “赵老弟,有几个逃了!”张巡一边砍下一个叛军的头颅,一面喊道。

    赵谨言立马拉过一匹马,紧追上去,在那几个叛军跑到大营前将其射杀,随后百人小队迅速将叛军尸体推下涯谷,将箭从叛军身上拔出来,清理好战场,准备第二次战斗。

    叛军大营中,巡视小队迟迟不回,只好又派人出来找,如此两番竟折了一千多人。

    山坡上,张巡大喜,“赵老弟,我张巡不得不承认你的智谋,若像这样,今晚我们就能干掉他们五千人!”

    赵谨言沉着脸,心知若叛军真这么好对付,那也不会打到洛阳了,“可一可再不可三,这两次那令狐潮定能发现端倪,再用这办法,就危险了。”

    张巡凝眸一想却是如此,“那我们今晚收兵?”

    赵谨言却道:“还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片刻后,叛军大营突然扑了个满身鲜血的小兵,那小兵一进了大营就叫道:“将军!”

    令狐潮本就提着心,准备带着大军出发,没想到真出了事,忙冲出来,“怎么?可是唐军来袭?”

    那小兵却哭道:“不是啊!我们出去寻他们,找了半日才找到。我们巡逻二队不过骂了一队几句,说他们迟迟不回,没想到就打了起来。你瞧,我这就是被一队打伤的。”

    “混账!他们在哪儿呢?”

    那小兵急道:“就在山脚下,将军快些,去晚了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弟兄啊!”

    令狐潮信以为真,一边骂着这些军汉子精力过剩,一边召了些人,打算前去制止。

    一旁的军师却觉得奇怪,“你说他们打起来了,怎么你却跑回来了?”

    小兵挠挠头,苦道:“我,我是想混个脸熟,也让将军瞧在我的功劳上给我升个百夫长当当。”

    这话一出,军师霎时无言以对,令狐潮上马大笑道,“小兄弟有志气,同我捉了那两个回来,把他们的位置让给你!”

    小兵忙开开心心的找了匹马,跟上了令狐潮,半刻钟后,令狐潮的几百人队伍来到了山脚下,果然大概有上百人正在打斗,隐约看见几个躺在地上的人影,“这些杂种,竟然动真格的。”

    他大嚷道:“停手!给我停手!”

    谁知那些人竟不理会他,他气道:“你们,去,给我把那些人都捉过来。”

    谁知这百十来人刚过去,又和那些人打起来了,那小兵又冲过来,“将军,他们不同意,非要争个对错!”

    令狐潮大骂,“什么对错,老子的话就是对错,既然不遵军令,干脆给我全部给我绑了,拉回营里去。”

    士兵收到命令连忙跑过去,拿着绳子走近,正准备讲讲道理,却被一剑刺穿身体,才意识到不对,而这边令狐潮终于狐疑起来,人一个个的倒下,根本不是在打架,分别就是杀人。

    他调转马头往回走,“唐军来了,快出兵!”

    赵谨言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一箭射出去,却错开了心脏,插到了令狐潮的肩膀上,那人已经骑在马上走远了,再追是不成了。

    再看山脚下,令狐潮带来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个个圆瞪着眼,死不瞑目。

    张巡仰起头,擦了一把血沫子,“真是痛快!不费一兵一卒,便杀了快两千个叛军!赵老弟,快说,还有什么办法?”

    赵谨言看了看躺倒在地上的人,曾几何时,这些人也是大唐子民。

    “今日不成了,尽快将这些人的刀剑缴了,返回雍丘城!”

    于是,百人小队忙了起来,将叛军身上的刀剑能用的等全部搜刮一空。

    路上,赵谨言看着那个小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才他说出这个办法,但需要一个人主动去叛军阵营,这个任务艰巨,办不好不仅引不来叛军,甚至可能丢了性命,只这个小兵站了出来,并且圆满完成了任务。

    那小兵笑道:“我叫阿南,南方的南。”

    他眸光熠熠,闪着少年人的光彩,一头黑色短发,显得格外精神。

    张巡听了,笑道:“这小子不错,能挑事儿!等回去,我就安排你当个百夫长,如何?”

    这整个雍丘就只有几千兵马,哪里来的百夫长,张巡分明还在诓笑这小孩。

    这小兵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垂头道:“我不想当百夫长,我只想跟在将军身边。”

    这话倒奇了,张巡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魅力,疑惑道:“你跟在我身边干什么?莫不是想跟着我学刀法?”

    阿南摇摇头,望向了赵谨言,“不是你。”

    张巡会错意,不免丢了面子,“跟着我有什么不好,你若是跟着他,你看他会不会理你?”

    这倒是,赵谨言向来不管事儿,每日除了战事,哪里管他人死活,别说这个小兵,他自己不知从哪里带了个小娘子来,也是扔在城里自生自灭,对女孩子尚且如此,还指望他对下属上心

    但阿南却特别执拗,“我不管,你们若是要论功行赏,就让我跟着赵将军!”

    终究是个孩子,张巡不再纠结,“你别是看赵将军长得好看吧!”

    这话一出,小兵涨红了脸,“不是,才不是!”

    其实赵谨言也很好奇,不是从今日开始,早在几日前他便发现军营里总有人视线落在他身上,只是今日才发现是他。不是打量的眼光,而是感激,可自己并不记得同他有过什么交集。

    阿南看着赵谨言冰冷的面孔,心下难受,生怕赵谨言厌弃他,自己对他真不是那样的想法。

    偏偏此时张巡还在添油加醋,“瞧瞧,被说中了就脸红了,小孩子怕什么?你们赵将军这张脸,别说是你,老夫我看着也赏心悦目啊,不丢人不丢人”

    阿南见他越描越黑,怒道:“我说了不是因为这个,我没有!”

    说罢,便骑马冲到几人前面去了,留下一脸震惊张巡和愈发疑惑的赵谨言。

    “赵老弟,他这是怎么了?”

    赵谨言朝张巡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有人为老不尊。”

    “我,我老嘛?我还没娶亲呢……”

    “那也老。”

    张巡受了打击,闭上了嘴,赵谨言这人真是不给面子,总是在他伤口上撒盐,不过,他何时才能得一门亲事啊!

    进了雍丘城,赵谨言回了房间,没想到刚歇下不久,就传来了敲门声,打开一看,正是那个叫阿南的小兵。

    “你找我有事?”他冷冷道。

    阿南踌躇一番,艰难道:“赵将军,我想一直追随在你身边。”

    “我不需要有人追随。”

    阿南红了眼,突然下跪道:“求将军答应,否则阿南不起来。”

    赵谨言看着少年黑色的头顶,动了恻隐之心,“为什么是我?”

    阿南深吸了一口气,“因为赵将军你从叛军手里夺回了李栩将军的尸体,你是阿南的大恩人,是我的英雄。”

    原来如此,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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