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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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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虢国府。

    “母亲,东院那边这两日热闹得很呢!”

    郜国郡主李姳讨好着笑道。

    “府上来了个新人,你若是见了也就知道那些人为何往东院跑了。”

    李姳一愣,先前是听说有个远房表妹来了,她这几日烦着,哪有闲心去见一个那旮旯里来的表妹。

    试探道:“莫不是生了副好相貌?”

    虢国夫人不答话,只抬了茶盏饮茶。一旁的老嬷嬷忙道:“也不是什么独一份的,不过生的周正些!”

    “那是自然,这府上有母亲这样的美人在,谁还能入得眼去…”

    虢国夫人名唤玉瑶,与宫里的贵妃娘娘是姊妹,闺房时就要好,样貌身条生得也不相上下,最是在意别人的评价。

    笑道:“净说混话,我已是粉褪妆残的年纪,那里比得过你们。”

    “其他人自是如此,母亲例外,往日里素面朝天,圣人还不是说您秀致天成嘛!”

    “就你嘴甜…”

    “我不过实话实说…”

    虢国夫人细瞧了瞧自己的儿媳,李家的男儿都生的伟岸,女儿则样貌普通,胜在身份贵重。

    “怎么?徽儿这两日没在房里去?”

    这就问到了李姳的痛处了,她的丈夫裴徽已经两日不曾回家了。

    “正是呢,母亲可知他新得了什么差事?”

    “差事?左不过是和那几个犟头玩晚了,不知宿在了哪个坊里。”

    这话说完,果见她红了眼睛。

    续道:“你也别委屈,不管宿在哪儿,人总是在那儿的,早晚会回来的。”

    “可是…”

    “说起来,徽儿前几日提到你派人跟着他呢!这事可属实?”

    李姳一愣,笑道:“我不过是…”

    “徽儿不仅是你的丈夫,也是朝廷的官员。行事在外总是有些惹你不快的,你多担待吧!”

    李姳僵着嘴角道:“母亲说的是。”

    “下去歇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李姳告辞,出了院门,脸黑下来。

    “她们杨家的人可真是能耐,怎么裴徽做的错事都是我造成的?还以为自己天仙似的呢,我看她比起宫里娘娘差远了。”

    一旁的婢女忙叫道:“郡主,小心隔墙有耳。”

    “听去了就听去了,大不了和离!”

    “郡主,主君说了,您在这家里先收敛着。这夫人啊,目前得宠呢,不能轻易得罪!”

    转过假山园子,李姳笑道:“得宠?他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且看着,风水轮流转,这天下始终是我们李家的。等父亲登基…”

    “郡主…”

    这登基的话不能乱说,她自知失言,压了压火气。

    “才刚说到二房那边来了位表妹,去清风徐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郡主,我们这般去找她,岂不是太给她长脸了?我听说过几日几位郎子要春猎,到时就能见着了。”

    李姳一想,确实如此,不急这早一日晚一日的。

    正待回自己院里去,却见湖的那边走廊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过去,竟是两日不见的裴徽。

    “公主,郎君回来了。”

    李姳心里高兴起来,打算过去寻他,却见裴徽转了路往清风徐来方向去了。

    李姳冷笑道:“原以为是被外面哪个狐媚子勾着了,没想到是家里的。”

    “郡主,那我们还去吗?”

    “不用了,我们回去。”

    她去哪里?去抓奸?见着了又怎样?父亲和哥哥他们只知道让她忍,她是一国郡主,却依旧不能随心所欲。

    “郡主,说不定郎君只是去关心一下陈女郎。我听说,这几日二夫人正在给她相看长安的郎子呢!可见,是没打我家郎君主意的。”

    “消息是真?”

    “自然。”

    李姳笑道:“她要嫁总比留在府上好,既然是府上出去的,自然得嫁个好的,我何不帮她一把呢!”

    “郡主心善。”

    此刻,盈姝正在看盈玥给她写的信,她和陆云昭的大婚定在六月,距今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所以府上都忙着。

    钱塘那边一切都好,可惜长安这边目前还没有什么收获,不知道还能不能在成婚前赶回去。

    窗外有一个人影从廊边过来,仔细一看,是裴徽,裴家都没什么好人。

    “绮红,如果等会儿有人找,就说我头疼犯了正在歇息,不见人。”

    绮红只好答是。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间裴徽的声音,绮红忙出去把盈姝的话说了一遍。

    然后乳母又在说些什么,盈姝听不太清,片刻,外间才安静下来。

    乳母掀了帘子进来,见她在偷看,白眼道:“不是头疼吗?怎么不去榻上躺着?”

    “乳娘,你明知道我是怕见他们。”

    “人家也不是豺狼虎豹,你怕什么。”

    盈姝想到那日裴徽拦着他说的话,心想这些人比豺狼虎豹更可怕。

    “裴家大郎来送骑装,说过几日一起去春猎。”

    “我不去!”

    “说是你自己答应崔家小郎的。”

    说罢看了看盈姝,盈姝一想到崔乾陵,头就疼起来,她自从搞清楚求亲一事后,就同大张氏说了那些人她一个也瞧不上,大张氏疑惑她要求太多,拉她说了半日,说什么这些求亲之人虽不是世家大族,却也是长安殷实的门户,这样拒了可惜!

    盈姝总不能告诉她实话,说这些人都是崔乾陵要挟来向她求亲的,那可真是贻笑大方,只说这些人门户太低,干脆坐实了她攀附的心!

    大张氏得知她的想法,也是沉了沉,心道她这女儿比他还有志气,不过若是她想,做母亲的再如何,也只能想办法成全她,她一时伤了脑筋,只琢磨着长安世家中,哪一家可行,操碎了心!

    过了两日,果然崔家就遣人来邀裴徽等去骊山狩猎了,自然盈姝也在其中!

    天宝十四年,三月中,长安。

    大张氏知道盈姝要去春猎,早早使梳头婢子来候着。

    盈姝坐在镜前绾发,大张氏摇着扇子一旁支使打量。

    “把这鬓发拿膏子压压,这飞着零乱…”

    盈姝心道,她的头发林氏向來引以为豪的。

    “这髻得再高点。”

    过了一会儿,盈姝屁股都坐疼了…

    “这簪颜色我不爱看,去我房里拿那只碧玉簪,通体碧的那支。”

    丫鬟得了命紧着去了,大张氏像打量画儿似的看她,盈姝突然觉得莫非母亲都是这样?以前盈玥盈倩出门,沈氏也是这般?

    怪不得她们常常比自己慢半拍呢。

    丫鬟拿了簪子,大张氏又换了几支,亲自插到头上,又整理了她的衣服,才满意的送到二门。

    那儿已经停了两辆马车,几匹突厥马,皮毛光滑,身形如流线,俊美非常,盈姝目光立时被吸引过去,没注意到过来的两人。

    “这就是二房来的那个表妹?”李姳嘴角扯着问一旁的裴徽。

    裴徽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看了一眼李姳,冲盈姝道:“陈表妹,看上哪一匹了?”

    盈姝转头才见着二门迈出了的两人,忙向李姳作揖见礼。

    “百闻不如一见,表嫂万福。”

    李姳笑着道:“都是一辈人,不必这些虚礼。不过,我今日见着表妹才真是如见天人呢!”

    “那是表嫂与我不熟悉,待第二次见就知盈姝不过是个大俗人了。”

    她态度落落大方,倒不像是与裴徽有何首尾的样子,李姳心中舒爽了些。

    笑道:“那可真巧了,我就喜欢俗人。表妹看上哪一匹马了?”

    “这得看哪匹马看得上我才对,不然我可得被尥蹶子了。”

    两人说着就往哪几匹马走去,一旁裴徽见两人不搭理自己,嘴角一笑,跟在了两人身后。

    胡成见着盈姝,示意他已经选好了马,盈姝见这匹马不是凡品,待要重新选,发现裴徽李姳二人的马更加伟岸,便罢了。

    三人带着各自的仆人,还有崔家小郎要的威武将军以及两个昆仑奴往城门去,浩浩汤汤倒是好大一片人。

    盈姝同李姳各自带了丫鬟坐了马车。

    “郡主,我看那个陈女郎不像是会同郎君苟且的人,并且我查过了,前几日郎君没在府上是去了东市那边。”

    “如此甚好,只是她那张脸确实碍事。”

    “郡主的意思是?”

    “且看着,这次春猎若是她能服从我的安排,就让她留着,否则…”

    “我这就安排人,若是她不从,保证尸体都找不到。”

    李姳睨了她一眼,道:“谁说我要她死了?一个人什么最出众,那就毁掉什么就好了。何必伤人性命?”

    那婢子不说话了,这些年来她处理的人并不算少了!

    盈姝此刻自然不知道,她前面马车上的人正云淡风轻的打算决定她的命运。

    绮红有些忧虑,总觉得到了长安,这些生活还是格格不入起来。

    “女郎,我们都不会打猎,会不会被嘲笑啊?”

    “我今日不过是还崔乾陵那日的人情罢了。”

    “女郎什么时候欠崔家那小魔王人情了?”

    “你呀,就是嘴管不住。在外面可别小魔王小魔王的叫。”

    “本来就是嘛,随便拿鞭子抽人…”

    盈姝想到裴徽那日说的话,想来她的演技太拙劣,崔乾陵自然也看出她有心帮了崔乾佑,他没有拆穿,顺势饶了后者,这个情该还,谁让她多事呢!

    她正想的出神,突然听到前方人群发出惊喝声,马车也停下来。

    裴徽大喝:“前面何人,敢冲撞我虢国府的马车!”

    片刻,盈姝听得外面有人道:“这是荣王府的人。”

    盈姝心道,可真是流年不利,还没出城门,就撞上王府的马车。

    “明明是你冲撞了我们郡主,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对方也不依不饶起来。

    “郡主?哪个郡主?”

    “荣王之女,清河郡主。”

    这清河郡主已经成婚往封地去了多年,想来这是回京有事,谁知裴家人这马车横着占了一条街,这才撞上。

    “我倒是不知道,本郡主不过离京数年,怎么长安都没人认得我了吗?”

    这头李姳也掀了帘子,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许久不见姐姐了。”

    这清河郡主从前很得圣人喜爱,所以被封为郡主,赐有封地,也是个张狂吃不得亏的主。

    “正是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专程到这大街上来迎接我呢!”

    “姐姐若是早说我肯定就来接,眼下可不成,紧着出城去呢!”

    两人你来我往,倒像是在这大街上聊家常,实则是谁也不想让谁。

    眼看着时间拖久了,想来崔乾陵杨朏等人早就到了城门了,裴徽忙唤了个小厮去城门报信。

    两个郡主则当街对峙起来,论起来当是李姳这个太子之女身份更为贵重,可越是身份特殊,越要夹着尾巴做人。当今圣人宠爱杨贵妃,对太子不屑一顾,百年之后,谁上位还不一定呢!

    李姳往日也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可一次次的委屈压抑着,迟早有忍不住的时候,比如这次,她倒要看看不忍会如何!

    裴徽骑在马上嘴角带笑,她这妻子怎么今日火气这般重,不过这才是他们杨家的人呢!一个清河郡主而已,他从来不放在眼里。

    原以为事情会僵持很久,却没想不过一会儿,城门那边就传来马蹄声。

    一人隔着老远就叫道:“是何人挡路,出来受我一鞭!”

    清河郡主李嬛转头一看,来人着红黑色骑装,蹬着八宝鞍,着圆领胡服,面白唇红,眉眼萦绕着戾气。

    正待答话,对方却一扬鞭就抽在她的马上,马受惊,前蹄高高扬起,把车上的几人抖下来,被马车拉着才没跑开。

    李嬛是会武艺的,自然是没伤着,只是马车里的郡主驸马却被吓得不轻,从车里钻出来,脸上都被蹭破了皮。

    “好啊,竞敢伤我的人!你是何人?”

    崔乾陵戏谑道:“那你又是什么地方爬出来的?怎么没听过你崔小爷的名头?”

    李嬛思索片刻,崔?崔家?还能有哪个崔家,她跟崔家的渊源可深得很。

    “你是清河崔氏族人?”

    崔乾陵捋捋鞭子笑道:“自然,我乃清河崔家的人,姨母乃是当今贵妃,长姐是广平王妃!你还没说呢,你又是哪来的破落户?”

    马车里盈姝听到外面崔乾陵的话,心中只为这清河郡主叫屈,一个郡主身份不低了,只是遇上了崔乾陵这等纨绔子弟。如此看来,那日崔乾陵若是要针对她,她此刻的尸体怕已经是躺在湖里喂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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