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元青记 53
隔日用过晚膳,焦思苦虑,不觉转到灵儿身后,她一针一线正做着精细手工,自己看着看着不由痴愣起来,她在一素面黄茧绢帕上刺绣两条首尾相连三山湖中青花鱼,刺绣用为黄茧蚕丝,因刺绣角度方向不同,绣纹反光亮度各异,进而在丝帕上形成同色,却深浅不一纹理表现,借此绣绘成青花鱼图案。正看绢帕,仍是素面不见任何图纹图形,但如迎光变幻角度,便能清晰看见两尾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青花鱼来,甚是精妙。于此,不由促自己心念一转神思一颤,即时联想,能不能以黄茧为符箓媒介,自己先以灵意编绘符箓,后与黄茧灵意联通,再将其符箓植入黄茧之中,待到危急时,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拿控下来袭者头领一人,逼其命令全部来袭者吞服输植符箓之黄茧,待茧入人体,我激催量能在外化引,致入体黄茧量能散化,与来袭者量能通连,输植符箓随之移植,与来袭者灵意融合一体,由此符箓便能同时控制全部来袭者灵意,使之受控与符箓行事。不过因自身内丹大成,丹田量能充盈,此一旦向外激催量能,恐不止被服食入灰衣人体中黄茧量能散化,只怕三道山所有存活金银环蚕、黄茧、蚕卵所含量能,全要为之波及,量能散化尽入空野,必将致其绝迹,思之及此,自己内心愧疚深责,但迫眼前形势,只有为难而行。
服食者只要呼吸行想,其灵意量能便能引发符箓不息不止,由此服食者将永为其控,但凡忤逆符箓,其灵意量能受制符箓,会被阻停服食者呼吸、行想,布施符箓与灵意量能已然融合化一,便如以蚕丝刺绣于黄茧丝帕一般,看似无痕,实乃有形,且来袭者本身灵意量能越强,布施符箓融合功效发挥越大,循此想来,黄茧确是一极好符媒,但明日已是大寒时节,山中全无一粒鲜活黄茧,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自己忽想到在那元黄洞中天然石桌上,不正置放有数百粒得大山灵意量能滋护的鲜活黄茧,此正可用为符媒,我布施符箓,以灵意输植其中可用,待灰衣人袭寨,适机应变以防险难。
寻想到此,待夜深灵儿入睡,自己心念一转灵思意运,灵意脱体而出巡察外面情况,飞升三道山上空,观见雪夜山林中,踏有数行浅浅足印,顺此跟下探查,至清江边,忽见大批灰衣蒙面人,提刀持剑、身手敏捷,正从江边下船集结。
他们衣着一致、行动划一、不出一声,自己无法从中识辩头领,更无法与之量能通连灵意联通查探来意,因大雪封山难行,我预猜来袭者最快或在明日午后才能赶至大寨,此刻留给自己备防时间极少,自己急需前往元黄洞取拿黄茧,完成符箓布施,我灵意飞返归体。
夜已深寒,摸黑起身,隐听闻身旁灵儿梦中呓语:“青哥哥,我……我不知你为何要将定情物索回,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你有事瞒我,此画在我心中极重,近日来,不知为何我心里常患不安,你……你万不要离我而去,就算天涯海角、薄粥褛衫我都要随你。”
陡然听闻,心神一颤,暗中识见她梦中仍忧愁满面,不由心头绞痛,忙起身轻穿蓑衣背带古画,临到出门又想一事,回屋寻出灵儿绣好那幅双鱼丝帕揣入怀中,这才黯伤出门,直上笔架山。
道上积雪足有两尺来厚,自己沉缓呼吸、气息环始,量能激发散聚双腿,纵步踏雪急行。天色蒙青,赶至元黄洞中,于洞内分拨细点黄茧,莹石桌上鲜活黄茧全部加总起来共五百一十枚,数目正好多于来袭灰衣人总数五百零三人,心中不由暗喜,寻思此乃天助我也,符箓可成。
随即自己默诵符意:所有受符者,灵意不出三道山,永世不得为害黄茧寨人,此间过往都被封禁。数遍入心,心念一动灵思意运,灵意脱体而出,逐一与每粒黄茧灵意联通,将之前默诵默念符意输植其中,用去数时辰忙完,后才灵意归体。
黄茧鲜活满铺石桌,我从怀中掏出灵儿刺绣那幅双鱼丝帕将之全部装盛,再包裹系好入揣怀中,出洞前,忽然想起今日正是大寒时节,多日暴雪承压,怕是又让山体中那处奇点量能生发变化,忙又沉缓呼吸、气息环始、量能激发,循引渗入山体,对那处奇点量能进行查探。果真因山体量场生变,奇点量能已变为极不稳定,如再增外力承压,量量就有异变,于此整个笔架山体都会崩裂,探悉,心中猛然一沉,就在此时,突生一种不好预感,天数注定,似乎一切都要在今日有一了结。
心之惶惶出得洞来,见天色已然暮沉,心中苦叫不好,忙向山下大寨眺望,惊见大批灰衣人已闯入寨中,正入宅搜押寨人赶去寨心宗祠。
见势不妙,自己急忧焚心纵身回赶,这时雪忽落大起来,扑迷人眼,潜回宗祠外,只见整个黄茧宗祠已被灰衣人里外包围三层。自己刚一现身即被灰衣人发现,两名灰衣人一左一右急扑而来,自己没有抗御,顺从被他们捉押入院中,院内押满寨人,忽听院外有人高喊:“清寨完毕,全羁捉到场。”一时,院中被关押寨人全惊惶互望。
天过申时,阴沉晦暗,鹅毛大雪噗噗飘降,寨人男女老幼头上、身上已全是雪白一片,近百名身形彪悍蒙面灰衣人,一手持刀剑一手持火把,笔直侍立院内廊道,压戒院中全体寨人,气氛惊怖诡异,此时自己焦急在人堆中瞅寻灵儿与寨主,寨民神色皆惊惶悲愤,然当有寨人望到自己时,却全都极力僻视,我心中更是惊颤。
就在这时,前方宗祠正殿传来一声厉喝:“将那寨中头人押送上前,其余寨人全就地跪下听训。”
瞬时间,廊道侍立灰衣人纷纷翻跳院内,反持刀背砍打寨人,寨人吃痛不住纷纷跪地,混乱当中,只见一寨人吃打数下仍傲视不跪,正是那黄奎,向他砍打灰衣人见状怒急,倒提刀柄猛击黄奎头颅,顿时鲜血溅洒白雪,红艳刺目,黄奎不支昏倒雪中,我心紧随猛然一抽。砍打声此起彼落、接续不止,其间偶掺几声幼童啼哭,却没一人出声呻吟,自己已然惊愤不已,这时身后那两名灰衣人将我押推向前。
穿走廊道,院中关押寨人全已跪地,自己这才看见院落前方雪地中纵横堆叠有数十名寨兵尸身,鲜血凝冰、乌紫一片,恐怖诡谲。
寨主黄盖被四名灰衣人紧紧挟持押跪雪地,双目含蓄怒火,眼角嘴边布挂血迹,灵儿伴依一旁面色惨白,双手紧紧依架黄盖身躯,大寨五名头领跪随寨主身后,咬牙切齿全都满脸悲愤。
灵儿双眼这时忽瞟见廊道内被推押上前我,莫名闪现惊恐,而自己得见她与黄盖平安,急愁之心稍有安放,与她微一点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