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元青记 46

    自己这才转身，弹整衣冠假捋须冉，压声向郭夫人道：“我已请菩萨为大人送回魂魄，你勿忘愿请，余下药汤你亲喂大人服完，菩萨收你心意，等会自让大人安醒。”

    郭夫人听闻惊喜不已，不住点头善诚应允，忙端起药汤喂大人服用，汤药服后不久，郭大人慢慢苏醒过来，此刻郭夫人相陪身旁，喜不自禁接又泪湿衣衫，后哭向大人引介我与掌柜，又是一番详说医诊经过，那郭大人身为怪病折磨，一年有余已然身心疲怠，这时听闻医讯，大为欣喜神色激动，虚着身子撑坐而起，面挤讪笑，拱手弱谢：“我病能祛，定当依神医言说行事。”

    时机已到、见好便收，自己微然一笑、缓缓点首，暗向掌柜使个眼色，掌柜会意，即向大人、夫人请辞离去。

    回后，转日正午，我在药铺帮掌柜熬煮药汤分食饥民，这时，忽听远处镇巷传来疾呼：开仓了、官府开仓了，大伙快去领粮呀！布政司郭大人请旨批奏下来，每户灾民可领赈灾粮十升……

    一时街巷鼎沸，百姓相扶奔走，跪地叩天恩谢不止。

    掌柜正为药铺门前饥民盛舀药汤，陡然听闻，一时惊震汤勺摔落盆中，愕愣片刻后，他侧身抹泪，猛一把紧抓我手，双目微红、撩衣探身便要下拜，我心头颤惶，急反手将他抓扶，双膝直直跪下，颤声道：“无掌柜那日江边搭手相救，怎会有我黄青今日在此，你大恩如山，情重家父，万不可施此重礼，如此真折煞与我，此解百姓之苦，既承先父之志，又尊恩师之道，后学恩公之义，更为我学道为人之本份，掌柜如若施谢，黄青……黄青……只能跪谢不起。”

    掌柜听后，忙将我扶拉而起，洒泪而笑，后忽想到一事，忙将我拉入药铺里屋，低声问道：“左布政使郭大人所患那疑难杂症，你确有把握医后不会复返？”

    我听闻缓吟道：“需等上两日看看，不过看今日镇巷情景，郭大人病情已是见好，只不过……那……那病症确实怪异，病因无明，但我医法已隔阻病因，致其不会复返，于此掌柜勿忧，倒是此地人多眼杂，为郭大人医病之事，如走漏消息恐生后事，还要烦请掌柜派人暗中打听，探知郭大人这几日身体近况，如一切安顺，我将速速离去。”

    掌柜听闻，点首称是。

    随后两日，官府赈灾米粮持续发放，镇上灾民纷纷申领，各家米行也都开铺售米，米价大幅回落。这日傍晚，派出去打探伙计急回暗报，说郭大人病体已然痊愈，右布政司使白镜白大人突然造访郭府看望，询问赈灾放粮之事，两人府邸密谈甚久。

    掌柜与我知此消息，唯恐生变，心中皆惊。

    果隔日清早，镇上各家米铺米价数倍爆涨，百姓均是叫苦喋喋，掌柜预感不妙，忧说郭大人如今病愈事却生变，我再留置此处恐有祸端，催自己急离速回黄茧寨。

    见此情景，心头暗沉，思虑片刻取来笔墨，写一锦囊交由掌柜，轻声道：“也好，今夜便趁黑离去，不过此事变化，我已做备防有法应之，明日一早，郭夫人便会上门向你寻我，你推说我云游行医不知去向，但走时留一密封锦囊，说如有人寻他，可将锦囊交由来人，一切尽在其中。来人走后，米价应在数日内回落，一切将再回变我们之前所谋。”

    掌柜听闻尽管犹疑，仍点头称是，当晚掌柜安排齐伯将我偷送出镇，出镇话别齐伯，自己便寻处无人幽静地盘膝而坐，随后心念一转灵意脱体，暗中飞回郭大人府邸，飘入后院巡查，探见郭白两位大人正在书房议事，抵近探听，两人所说正是倒粮涨价敛财诸事。闻之气颤，自我灵意暗中与郭大人灵意联通，启动先前布施在他体内灵意量能连接处那道阻隔符箓，符箓紧扎，量能断继灵意，观知生效，瞬间灵意返体，自己连夜赶返。

    次日清早，投宿路边一间客栈，自己关门倒头便睡，近傍晚时分房中醒来，再次灵意脱体而出飞向郭府，入府，只见大人愁容满面、惊惶未定，拜跪书房之中，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向上仙祈愿自责，不时怒骂白镜贪腐，称已放粮百姓平抑米价，请上仙庇护。

    书桌之上，已是高香明火改奉三清神像，此时我已知昨夜符箓扎紧灵意量能连接，致使郭大人旧病重犯，他深为惊恐，急差郭夫人找掌柜寻我，掌柜尊我所安排，取出锦囊相赠，后郭大人拆看，取出字条有言：如遇病情复反，乃为行善不纯，菩萨责难，大难难逃，望慎思急改，或能全命。

    郭大人看后，心中必更恐惶，才怒骂白镜挑唆，并再次赠粮抑价。观他心惊胆战、诚惶诚恐，料此已然不敢，于是我灵意暗通内除符箓，后才灵意归体，急返黄茧寨而去。

    回寨之后，我向寨主、黄灵讲述此行经历，黄盖听闻浓眉深蹙暗嘱：“此事内情，仅限掌柜、你我与灵儿四人知晓，不可外露，你去时离寨消息已然封锁，我们都说你外出补采药材，为以医病救人，另你之前临行告知之事，我与黄灵暗地走验多次，已整出规建方案，这阴雨终歇又在年闲，现已调派部分寨民忙工修挖，就等你回来再次确认，此事恰如你说，黄茧寨需提早准备及早排险。”

    听闻，我忙点头附应。

    黄盖沉缓接续又道：“建寨至今实属不易，险患一日不除，我心中便一日不安，日日挂念又生出想法，加之你去后不久，黄安潜入夷陵县城购补药材，巧遇夷陵县令朱高夫人林氏，脚为毒蛇所咬，后赠山橘药膏涂擦，蛇毒拔出人得平安，为谢相救恩德，朱大人赠银百量捐资要为黄安族人修建宗祠，如此促我想将寨中合义堂改修为黄茧宗祠，用于刻录铭记建寨初史与寨人名氏，以怀思建寨之不易，更凝聚全寨人心，只愿合心聚力顺度关劫，另想建寨务司，统辖管理寨中事务，下设东、南、西、北四处寨防据点，配合进行寨落外扩与危机防查，此事已与寨中五位头领商议，众人只待你确认意见。”

    听闻，我心中诚惶，忙拱手施礼，谦声道：“寨中大事，全凭寨主与各位头领做主，黄青外来年少，哪敢轻言。”

    黄盖浓眉挑展，面色和蔼望我，黄灵一旁玉面羞红低头不语，自己忽有所悟，立时尴尬自责，忙道：“方案……方案甚好。”

    黄盖见我无异，面展笑容。

    人心一统，黄茧宗祠改建立马动工，其间为恩谢我为寨民医病恩情，寨主又与头领们商议，在黄茧宗祠后面专门隔出一处空位，供奉真武大帝与老子神像，祈求真武能庇护此地风调雨顺，寨人远离灾祸万世平安，同时也助圆我遵道守孝之心。知闻，自己感动不已终心安大寨，另不由忆想起当年明心道长收容我兄弟二人授业传道之过往，一时又是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