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祖孙夜谈
玄烨离开了琪琪格的慈仁宫之后,也没有回自己的乾清宫,而是摸黑在御花园里逛了许久,最后带着人往慈宁宫走去。
孝庄太皇太后本来都已经睡下了,但是听到玄烨大晚上的过来,担心孙子会出什么事,于是连忙起身,披了件外套就出来了。
“玄烨,出什么事了?”
“皇玛嬷,深夜打扰,是孙儿的不是,只是……”玄烨有些踟躇,“只是……孙儿有些事情不能决断,想要请教一下您的意见。”
孝庄太皇太后仔细看了看玄烨的神色,发现他应该只是有些事情做不了决断,所以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
孝庄太皇太后将自己的身体往后面靠了靠,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一些,毕竟年纪大了,还从睡梦中被叫起来,再加上担心孙子动作快了些,现在稍稍放松了一下,就感觉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你说吧,玄烨。”调整好了自己的坐姿之后,孝庄太皇太后开口了,“皇玛嬷虽然老了,但是还能用自己的人生经历来给你些意见。”
“皇玛嬷,您应该知道我之前,在倭赫被鳌拜害死之后,我去见了那个说自己从未来而来的任秋婷。”玄烨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从头说起。
“说起任秋婷这个孩子,苏麻喇在这段时间跟她的相处下来,感觉她应该没有说谎,而且是个单纯且年纪不是很大的孩子。”
听玄烨说起任秋婷,孝庄太皇太后也有些话要讲。
“但是奇怪的是,她好像受到过很长时间的教育,但是不论是对于我大清的常识礼仪还是大明方面的,又很欠缺。”
“不过,苏麻喇从年轻的时候就在我的身边,陪着我走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她看人的本事我是认可的。”
“既然苏麻喇这么说了,我自然是相信她的。”
“不过,这样一来,恐怕我大清在后世也被其他的朝代所替代了。”
玄烨本来是来找孝庄太皇太后为自己解惑的,结果自己才说了句开头,就听到孝庄太皇太后这一长段的话。
孝庄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喜欢唠叨这件事玄烨也能理解,但是最后那句总结是真的吗?!
玄烨感觉自己更加焦虑了。
现场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孝庄太皇太后像是从自己的思维中回过了神来,见到自己的孙子有些焦虑不安,于是连忙出声安慰。
“别太在意这件事,玄烨。”孝庄太皇太后平静的说道,“这世上就没有永远的王朝。”
“至今为止,也只有一个周朝长达八百载,但最后不也被强秦所灭嘛。”
“而秦朝呢,结束了八百载的周朝统治,也消灭了六国达到了统一,可不也二世而亡嘛。”
“所以玄烨,你只要保证自己做皇帝的时候,能够一直保持清醒、政务清明、问心无愧就好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一个不肖子孙,结束咱们这大清王朝。”
虽然孝庄太皇太后说的是事实,但是玄烨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
“孙儿……知道了,皇玛嬷。”玄烨艰难的应答。
“行了,是皇玛嬷说的太多了。”孝庄太皇太后看玄烨这个小孩子有些难以接受,正好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可以结束了,于是就换了个话题。
“玄烨,你之前说要来寻求我的建议,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听到孝庄太皇太后的询问,玄烨再次打起精神,不过他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多余的话了,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事情是这样的,皇玛嬷。”玄烨开始讲述自己遇到的难题。“之前,我从任秋婷那边得到了一个消息,得过牛痘的人不会再感染天花……”
“你说什么?!”玄烨的话再次被孝庄太皇太后给打断了,“玄烨,你说得是真的吗?!”
虽然自己的话被孝庄太皇太后给打断了,不过这次玄烨倒是有些理解,毕竟自己的父亲,孝庄太皇太后的儿子,大清的顺治皇帝就是因为得了天花而死的。
嗯……对,玄烨现在也还不知道顺治是假死脱身。
“皇嬷嬷,孙儿说得自然是真的。”玄烨坐到孝庄太皇太后的身边,摸了摸她的手当做安抚。
“而且,孙儿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派了左院判去皇额娘的牛场做实验。”
“好!好!”孝庄太皇太后听到玄烨的话后,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然后才继续询问,“那现在进展如何了?”
“皇玛嬷,这就是孙儿今晚想要询问您的事情。”玄烨带着一些纠结,小声的讲述起来。
“左院判带着天花病人痊愈后留下的豆痂磨成粉末,去了皇额娘在宫外设立的牛场;而牛场的总管也想方设法换来了许多得了牛痘的病牛。”
“老实说,他们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开始试验了,但是最后这做试验的人,孙儿却迟迟无法送过去。”
“这有什么问题,将天牢里被判了死刑的犯人给送过去就是了。”孝庄太皇太后以为玄烨是爱心泛滥了,于是就提醒道。
“死了就当是执行了他们的死刑,而熬过来的,就算是他们为自己的罪行恕了罪,放他们出狱,这样一来,这些死刑犯肯定愿意配合左院判的试验。”
“皇玛嬷,一开始的时候,孙儿也是这样打算的。”玄烨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一开始?”孝庄太皇太后疑惑的看了玄烨一眼,“那之后呢?”
“之后,就是孙儿的私心了。”玄烨说到这里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心虚。
“孙儿知道,这件事情如果真的通过了试验,那绝对是利国利民的事情,能够凝聚很大的人心,也能让汉人更加的能够接受我们的统治。”
“但就是因为这样,孙儿才有了现在的左右为难。”
“皇玛嬷您是知道的,现在的朝堂上可以说是鳌拜的一言堂,我担心这件事情被鳌拜发现的话,会变成他的功绩。”
“而一旦鳌拜先确定了这样的功绩,那哪怕我后来亲政了,也无法将这功绩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