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拉下水（永不停靠的列车12）
半晌，季弯弯思考完毕，她打开水龙头抹了抹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下，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车厢内，众人正零零散散地分布在餐车的座位上：
李欣怡靠着吴旭的肩膀，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女生偶尔伸出拳头假装嗔怪着撒娇。
而大妈李丽则心有余悸地抱着孙子林林发呆，怀中的男孩早已陷入沉睡。
沈城则站在巨大的《镜前的维纳斯》前，眉头紧锁地研究着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季弯弯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后。
她不禁压低声音，唯恐惊扰了其他人打破车厢内来之不易的短暂平静。
“没什么…我只是刚才研究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车厢里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
沈城想了想，同样轻声回复道：“你觉得这个车厢是绝对安全的吗？”
“就算是在现实世界，也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季弯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挪到画上。
突然，她似乎发现了一丝怪异。
她停顿了一下，转头向沈城询问道：“你以前见过这幅画吗？我感觉它好像和原来有点不一样了。”
“确实…不太一样。我选修《西方艺术鉴赏》的时候，见过这幅画。
我感觉…它好像缺了些东西。”
缺了些东西？
季弯弯稍微后退了一步，仔细地打量着画，试图将其与记忆中刚刚进来时看到的画面、人物细节一一比对，找出不同之处。
绸布，镜子，维纳斯，丘比特…到底是哪里缺了东西呢…
不对！画中的镜框上少了那根粉色的绸带！
“丘比特的绸带！”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答案。
在希腊传说中，丘比特是眼盲之神，它在射出爱情之箭时，总是会用绸带蒙住眼睛。
世人常以此为警醒，强调要用心灵去感知爱与一切，而不是单纯用眼睛去窥探真相。
那此时此刻，画中的丘比特没有了丝带，恢复了视力，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季弯弯看盯着画上丘比特憨态可掬的圆圆的小脸，一时间并没有丝毫头绪。
“你查看过这里的镜子吗？有没有什么发现？”
看了一会儿，季弯弯决定暂时转化一下思路，先从车厢中随处可见的物品入手搜查。
“还没…我光顾着找出口了，把这么直白的提示给忘了。”沈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一点小小的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弯弯竟然感觉面前的男生的眼神突然间黯淡了一些。
这让她想到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狗，每当它闯了什么祸，都会耷拉着尾巴表现委屈。
“…good boy”季弯弯拍了拍沈城的肩膀，表示安慰：“人之常情。现在开始也不晚。”
“啊好…”沈城听到她的“勉励”，明显有一丝呆滞和不知所措。他刚才…是被小末姐当成狗狗哄了吗？
正当二人打算叫上其他人一起仔细检查车厢墙壁上的镜子时，只听“叮咚——叮咚——”几声，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喇叭又突然响了起来：
「尊敬的各位乘客，您好。
夜晚将至，为保证您第二天的用餐体验，列车餐车将在熄灯后暂停供餐服务，进行集中打扫整顿。
届时，将请您做好配合工作，尽量避免走动。
谢谢合作，祝您休息愉快。」
可能是进入餐吧后一直相安无事的原因，大家在这个过程中都逐渐放松了警惕，沉浸在一片平和的氛围中。
直听到广播里的提示后，车厢里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不觉浮上一抹惧色。
“毕竟…咱们现在还是在车厢里。”
沈城踌躇了一下，略显无奈地提醒道：“大家还是听广播的话，早点准备休息吧。”
听了他的话，李欣怡立马站了起来，拉着吴旭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地去了厕所。
李丽也拽着睡眼惺忪的林林，紧张地待在厕所外面等候。
季弯弯倒是对广播里的提醒并不意外，不紧不慢地回到座位坐好。
将头微微靠在座椅上，她抱着电脑包阖上了双眼，慢慢酝酿困意。
她早就知道，这个餐车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无论是满墙的镜子，看似优雅平和的维纳斯，还是找不到任何出口的密闭车厢和举止突然怪异的小男孩，这些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们——
危险，似乎一直如影随形。
而黑夜，不过是一种机制，是这趟列车对于他们的一种限制。
“叮咚——”
随着又一声提示音的响起，餐吧中的灯光全部熄灭了。
黑暗，再一次笼罩着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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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大妈李丽的意识突然回笼，她的眼皮微动，却丝毫不敢睁开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周遭格外宁静，甚至连列车和轨道的碰撞声都没听到，更别说其他人的呼吸声了。
人呢？只有她一个人吗？
她偷偷半睁开一只眼睛，想要看一眼车厢里的情况。
下一秒，她只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她的身旁，似乎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她猛地睁开眼睛，刚想惊呼出声，才发现黑影原来是她的孙子林林。
只见男孩小脸惨白，面无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地看着她，不知在一旁站了多久。
李丽这才松了口气，她伸手拉了一下林林，责怪道：“你这孩子怪渗人的！大晚上不睡觉站我旁边干什么！”
“奶奶！我害怕…想上厕所。”
男孩呆滞了一下，这才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对她祈求道：“奶奶，你陪我嘛！”
“你这熊孩子！不是睡觉之前刚去过吗！”李丽拍了拍林林，嘴上虽然抱怨，但腿上还是有所行动。
在进厕所前，她特意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众人都还在睡梦中，甚至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
“奇怪…”李丽收回目光，反手将厕所门关上了。
“林林！你快点上！”她一边催促着，一边回头看她的孙子，却发现身后却空无一人。
人呢！“林林！林林你在哪！”李丽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她在厕所里四处探头喊着孙子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奶奶！我在这呢！”
突然，洗手池上的镜子里，传来了男孩天真无邪的声音。
李丽浑身颤栗地向镜子里望去，却看到了让她血液倒流的一幕：
她的宝贝孙子林林正眼神空洞地望着她，面色苍白，嘴角还带着一丝鲜血和冷笑。
而他的手牵着的，赫然是另一个自己！
“啊——”李丽疯了一般地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下一秒，她却不自觉地掐着自己的脖子，慢慢向镜中的二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