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陈映秋
宗祭秘境之内，虽是方耀出手相助，但发生的那一幕毕竟太过荒诞，再加上小胖子从长青宗到央林城的一路暗示。
让得方耀心头，更涌现怪异和尴尬。
陈映秋见方耀面色不自然，一下子便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
虽同样觉得尴尬，但她仍是大胆抬头，泛红的脸颊带着轻柔的笑意，轻声开口，
“长青宗的来意我已知晓，既然明日才会赶往落凤坡，那今日我便带师兄随意逛逛如何？”
昨日到达央林城，云璇长老便说过需要修整一日，这道消息并未过多掩饰，作为陈家长女的陈映秋能得知，并不让人意外。
方耀闻言，犯起了难，有心拒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似乎察觉到了方耀的些许不愿，陈映秋眼中掠过一丝失望，片刻之后，脸上再度浮现出笑容。
“映秋虽是女流之辈，但在这陈家说话还算管用，若方耀师兄愿意，我可带师兄去看看，剑身中段。”
方耀听着少女的话语，神情复杂，尴尬之色更浓，却又有些意动。
昨天入城之时，询问过陈光浩关于剑身中段的事情，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夜，便传入了这位陈家长女耳中。
不知是怪陈光浩嘴巴不严，还是该佩服眼前陈映秋，消息太过灵通？
观陈光浩昨日神情，方耀自然知晓了剑身中段是属于陈家的一些隐秘，贸然打探之后又被眼前少女直接揭穿，所以更不知如何开口。
同样的，虽情况尴尬，但陈映秋的话语的确也勾中了他的心，对于剑身中段被陈家镇压的那道气息，他兴趣极大。
方耀的神色复杂，但浮现出的少许意动并没有瞒过陈映秋的眼睛。
见方耀依旧沉默，陈映秋轻咬银牙，玉手向着方耀手臂一抓，微微用上了力，也不管方耀脸上神情，直接强行拉上他，向着走廊外走去。
少女手心温热，隔着衣衫传递到了手臂。
方耀看着前方不敢回头的陈映秋，无奈一笑，任由她拉着自己，向着这巨大剑形建筑内部而去。
…
方耀昨日对于这巨大的建筑印象已经极为深刻，等真正到了内部，看见这些精巧的工具仍然有些失神。
剑身内部，空间开阔。
巨大的空间内被又分成了许多不同的区域，而每一道区域，职能各不相同。
“这是比较低级的炼器区，主要负责一些低级法器的制造，用于改变民生，毕竟陈家太过庞大，总是会有很多族人无法修炼，所以家里都会让他们负责售卖一些灵器给凡人。”
“这也算是给了这些凡人族人，一条谋生的路。”
陈映秋的话语传入方耀耳中，不同于昨日进城时陈光浩的碎碎念，她的话语总是能够抓到重点，勾起人的好奇心。
方耀确实心头好奇，所以也准备直接开口询问。
“不知陈小姐…”
方耀话到这里，却是直接被陈映秋的声音打断。
“方耀师兄唤我映秋便好。”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直直看着方耀，巧笑嫣然。
方耀看着眼前少女目中的坚持，哑然一笑，也不扭捏，大方开口。
“既然映秋你刚才提起凡人，我也有些疑惑，为何近些日子以来，凡人数量会大量锐减？”
陈映秋听见方耀的疑问，眉头微微皱起，这一小小的动作，让她眉间的那股忧愁更显浓郁，这道特殊的气质，像是与生俱来，感染人心，让人不得不去思索她的这道气质的根本。
不知是有所烦心的忧，还是心头藏事的愁。
陈映秋略微思索了好一会儿，语气同样带上了疑惑。
“近些年来北域，不，应该说是整个四域，只要是凡人，都在向着暮国迁徙。”
“这一怪异的景象，已经持续好几年了。”
方耀闻言轻轻点头，从寿山镇赶往长青宗时，曾在长青镇有所停留，那个时候他便已经有了疑惑，可惜那时候，身边没有人能为他解答。
此刻或许会知晓答案，所以方耀追问道。
“可知晓原因？毕竟凡人数量的减少，对于修真界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长青宗高高在上，方耀在宗门内也接触不到什么凡人，可即使如此，对于一些基本常识还是能知晓的。
虽说修士与凡人属于两种层次，但一些修士总会对红尘有所牵绊，因为修士的本质，还是人，只不过是一种层次比较高的人。
甚至一些名扬四域八荒的修士，他们的幼年，也是凡人。
若是一个区域少了凡人，那便是这个区域放弃了红尘俗世，少了烟火，少了人间。
那样的修真界，太过残酷，也太过无情。
那样的环境，对于寻道的修士，太过极端。
陈映秋缓缓摇头。
“陈家也曾暗中调查过这怪异的现象，但却没有任何结果。”
“这些大量迁徙的凡人，对于那遥远的暮国似乎有一种执念，像极了一种狂热信徒，极为反常。”
“可他们偏偏灵台清明，所拥有的不过是一种如同朝圣般的执念，执念这种情绪，本就是正常的，所以这些迁徙的凡人，也是正常的。”
“凡人界中，若是大富大贵之人，会动用他们手中的一切资源，去寻求修士帮助，帮助他们前往暮国。”
“若是凡人中的贫穷百姓，哪怕一路风餐露宿，衣不蔽体，他们也同样会向着暮国出发，哪怕他们知道自己穷极一生也走不出北域。”
“暗中查探没有结果，那自然有修士直接开口询问他们，为何会对暮国有如此大的执念？”
“修士的出现，凡人必定会以为仙人临世，所以也不会有任何隐瞒。”
“可不管是询问那些穷苦百姓还是凡间帝王，这些修士能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
“那就是…想。”
没有多余话语，只有单单的一个“想”。
方耀被陈映秋的话语吸引，愣愣不语。
陈映秋嘴角带着笑容，眼神里有着期待，话锋一转。
“如此怪异的行为，方耀师兄心头可有答案？”
方耀看着陈映秋那道期待的目光，略微思索便点头一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如此反常的事情，这个妖却没有出现，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不是没有妖，而是这个妖太过可怕，以至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它的存在，因为哪怕知道了它的存在，也没有人敢开口说出…它是妖！
这个无比可怕的妖，只可能是…
暮国！
方耀与陈映秋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算不上心有灵犀一点通，可两人神色，
一切尽在不言中。
似乎是陈映秋对于方耀的试探，也像是方耀对她的回答。
原因…未知。
少女的心思，总归是难猜的。
向着剑身中段走去的一路上，陈映秋的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因为这一路上，方耀的手臂并没有挣脱开她的手。
越是往前，方耀神色越是尴尬。
若是挣脱陈映秋的手，怕是会造成误会，让她以为自己对她有所嫌弃。
但若是不挣开，周围无数陈家族人投来的如刀目光，怕是会让他成为陈家公敌。
好在两人步伐不慢，没过多久便走到了尽头，再往前一步，便是入了另一片区域。
那片区域正是剑身中段，也是方耀昨日询问陈光浩的手指所向。
接近的刹那，昨日那股压抑的气息便再度被方耀所感受到，又因为此时距离太过接近，所以这层感受，更加明显。
不同于昨日远观的悠长绵厚，此刻的气息，带上了几分暴虐杀戮！
杨慕蝶眼中有着淡淡悲意，却强笑着向方耀开口。
“若是进去的话，我们可能会承受不住这道杀意，所以在这里看看就好。”
方耀点了点头，这道杀意的弥漫，以他结丹中期的修为来感受，依旧有种自身渺小之感，并无任何逾矩的想法。
目光望去，也只能依稀看清里面四条粗大的锁链，锁住的是位于中间的一道白发人影。
白发人影席地而坐，在他目光平行的位置，插着一把漆黑的古剑。
悠长绵厚的气息从古剑中散发，因为这股气息的存在，这把古剑不像是剑，反而更像一道灵宝。
暴虐中带着杀意的气息由白发人影体内散出，然后又被古剑的绵厚气息缓缓磨灭。
像是古剑镇压着人影，又像是人影在操纵着古剑。
陈映秋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位叔叔是我娘以前的仆人，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方耀看着陈映秋眉间那股愁意的浓郁，情绪似乎也被感染少许，语气带着安慰。
“总会有法子的。”
对于现在的情况，方耀有些内疚，若不是因为他的好奇，说不定也不会有陈映秋此刻的低落。
“我们回去吧。”
方耀脸上温和笑意浮现，带着些许歉意。
杨慕蝶回以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正要离去之时，空间内一直安静的白发人影突然睁开了双目。
轰！
伴随着白发人影双目的睁开，这座撑天而起的古剑建筑仿佛震颤了一瞬。
方耀只觉得心脏一缩，伴随着这道气息的爆发，连呼吸也困难了起来。
陈映秋见方耀突然的异常，眸子一紧。
“方耀师兄，你怎么了？”
方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气，过了许久才觉得恢复过来，呼吸急促的开口道。
“刚才那一瞬，你没察觉到？”
陈映秋脸上露出迷茫，一脸不解。
正要询问时，眸子露出惊愕之色，转头望向空间内再度闭眼的白发人影。
那道白发人影手中，有着一缕头发。
方耀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