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告别
许乐在第二天的清晨便离开了寿山镇，他原本就是孤儿，在寿山镇吃百家饭长大，对于寿山镇除了以前那些不多的感情之外，并无其他牵挂，此次来本就是冒险告知方耀长青宗的事情，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在多留。
方耀看着离去的许乐，将这份情义深深记在心里，虽以前在长青宗内对他有过不多的帮助，但他本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性子，更何况这次许乐冒险前来，更是冒着生命危险，若不是方耀最后用器物破解控魂术，说不定此时两人早就命丧黄泉。
方耀坐在屋内，看着手中的透明小方块，苦笑喃喃。
“老爷子留下的东西确实厉害，只不过这代价有些大了，若再来几次，我这小命就不保咯。”
这小方块是方耀爷爷留下的唯一物品，多年来，方耀只用过两次，每次使用过后身体都有种五脏六腑被炙烤的感觉，过后便是重伤遍布，经脉堵塞，虽伤害极大，但两次都是救了他的性命。
第一次使用是在两年前，四域宗祭大会，最后决战之时，那次使用让方耀身体半废，之后的一些事情又让他不得不脱离长青宗，回到这幼时与爷爷生活的镇子。
第二次使用便是昨夜，只是这次使用并没有让他像上次一样剧烈，体内经脉像是已经能略微承受那股奇异火焰之力了，并没有让他修为再跌，相反很是牢固的停留在了凝气大圆满。
这个结果并没有让方耀产生一丝喜悦，若是这种修为，如何能进长青宗去见凝血师尊？
可师尊大限到来，方耀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恢复，思虑半晌之后，还是来到了学堂，找到了正在为孩童们备课的先生。
昨夜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人察觉，先生每天起得很早，今天也不例外，看着早早跑来学堂的方耀，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询问道。
“来这么早，有什么事情？”
方耀脸上浮现尴尬之色，挠了挠头，指着先生头顶上方的房顶，向着先生开口道。
“先生，我能不能把那块瓦片带走？”
先生有些浑浊的目光顺着方耀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铺满瓦片的房顶上有一块颜色略微不同的瓦片。
瓦片泛青，看起来极为普通。
但先生昨天已经从许乐口中确认方耀仙人的身份，此刻见他对这瓦片有趣，心中有了猜测。
能被仙人看中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先生脸上充满了欣慰和淡淡自得，他的一生虽很是普通，在这镇上充其量也就是地位略高而已，但却教导出了一个仙人，对另一个仙人也有半师之谊。
许乐幼时得他启蒙，成为仙人之后并未与他产生隔阂，反而牢记这股启蒙之恩。
方耀与他相处两年，并未因为是仙人身份而缺乏礼数，反而对他极为尊重。
读书人对于礼教本就看得极重，方耀想得到一块不知作用的瓦片，并未自持仙人身份强取，反而早早上门向他开口相求，老先生心中的满足感已经超越了一切情绪。
先生转头向着方耀淡淡一笑。
“这瓦片对我来说就是个没用的东西而已，甚至少了这一片这屋内也进不了雨水，你直接拿去就是了。”
方耀感激一笑，抱拳深深一拜，然后向着房顶伸手虚抓，那块泛青的瓦片已经出现在了手中。
先生看着方耀这隔空取物的行为，双眼中露出强烈的好奇，虽被这一行为震惊，但仍是发出了疑问。
“这瓦片有何特殊？”
方耀闻言，看着手中的瓦片笑着开口道。
“先生可还记得一年前学堂被雨水冲塌那一晚？”
那一晚，倾盆大雨将学堂淹没，先生差点丧命，方耀出手之后就从无数残骸中发现了这块异常坚硬的瓦片，这瓦片在残骸中被方耀发现，不过并未取走，偶有闲暇之时也偷偷观察过，发现除了坚硬之外并无其他作用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先生听完方耀描述之后，点了点头，正要低头准备继续备课，突然想起什么，向着方耀开口道。
“你方才说，要带走？你要去哪？”
方耀看着先生苍老的脸庞，想起师尊的情况，眸中露出一丝悲伤，但他并未直接告知。
“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
先生见方耀语焉不详，心头已经了然，仙人的事情，他还是不多问了，但看着面前给自己打了两年下手的少年，苍老的声音中还是多了几分不舍。
“多久回来？”
方耀沉默。
此去长青宗，他并无把握，先不说宗门内严酷的规定让他没那么容易见到师尊，昨夜对许乐施展控魂术的神秘人就已经对他露出了杀意，更何况还有那长青宗首席弟子裴元的虎视眈眈。
此刻的方耀却并不知道，对许乐施展控魂术的神秘人，已经被他口中的异火烧去了神魂…
先生见方耀不答，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尽量轻松的开口道。
“不论你去多久，我这学堂永远都会欢迎你回来。”
方耀心头感动，再次向着先生一拜，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先生服下这丹药，可保余生无病无灾。”
说完将瓶子放在书桌上，不待先生开口迅速转身离去。
先生欲言又止，拿起桌上的瓶子，眼中欣慰，并没有立刻服下，而是慎重的将它放入书桌最底层。
怔怔望向方耀消失的方向许久，脸上有落寞浮现，摇了摇头，苍老的身影似乎愈加佝偻了。
正午的学堂依旧有孩童不知疲惫的在院内奔跑，只是他们还是察觉到了今天的学堂有些不一样了，以往那个习惯趴在窗边跟他们一起听课的方耀哥哥今天并没有出现，但孩童的注意力本就不大集中，没去深思，也没有多问。
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站在学堂旁边的屋檐下发着呆，昨天答应给他继续讲仙人故事的方耀哥哥今天虽没有如期出现，但他仍然在这里等待着，极为固执。
等到学堂内孩童们都走完后，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先生从屋内走出，看着这个还在等待方耀的小孩，双目中露出和蔼，轻轻叹了一口气。
院子门口再次传来刘掌柜浑厚的声音。
“小兔崽子，跟我回家吃饭了。”
小孩听见自家爹的喊声，从呆愣中回过神，再次看了看屋檐下方耀常坐的台子，转头应道。
“哦，我这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