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恍若隔世
玄远那一个明媚的笑容,深深的烙印在了念如娇的心中,这一烙,便是十八年,十八年啊,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进去过别人。
念如娇看了看静静的躺在那里的玄远,嘴角边还挂着一缕血丝。
念如娇用手,轻轻替他拭去。
她静静的趴下来,将脸贴紧他的胸口,就像过去一样。
她记得,那年她十六,他们在书房里玩闹,他用手在她身上挠痒痒,挠得她实在忍不了了,蜷缩在地上求饶,他说,“我可不饶你!”说着吻了上来。
他的吻那么狂热,像一团火,燃烧了她整个身体。
他们不顾禁忌的在一起了,他说,若是父皇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便一定要当上皇上,那样,任她和谁在一起,也要将她争抢回来。
正巧,这话不知被哪个宫女听了去,传进了皇上的耳朵,皇上勃然大怒,将念如娇扁斥宫外,并将玄远幽禁了三个月之久。
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只有听说。
听说他被赐了府邸,赏了封地,听说他纳了侧妃,也纳了小妾,听说他看起来像从前一样性格温和,好像把她都忘记了……
念如娇被送去北疆和亲的消息传来,她犹如晴天霹雳,她打算自我了断,结束自己,可是当晚,那个磅礴大雨的晚上,玄远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站在雨中,拍着她的门,求她给他开门。
她心如死,紧紧的抵着门,始终没有给他开门,他就站在门口,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他说,他要当上王,求她一定要活下去,他迟早会坐上皇位,他要亲自去北疆接她回来,让她做自己的皇后。
他离去的那一瞬间,她终于肯开门,可是有什么用呢,他已经走远,她只看见了他离去的背影。
她没有自戕,忍辱嫁给了北疆王。
唯一能够让她每日活下来的借口便是玄远的那番话,那一句,他会来北疆接她……
北疆王是个好色之徒,将她把玩之后又将她赏赐给了自己的部下小虫子,以此来羞辱圣上,也羞辱玄远……
她真的累了……
她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愿望……
她真的不想再等了……
她看着玄远冰冷的脸,讽刺一笑……
如今,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玄远,你等着,我来陪你了!
念如娇掏出随身携带的折刀……
……
玄清发现异常的时候,念如娇和玄远已经双双身亡!
玄清没有将他们的尸身运回京都,而是葬在了北疆,将他们葬在了一起,入棺的时候,他们还保持着死前的姿势。
“他们,也算是终于在一起了!”玄清看着他们慢慢被土淹没,心里说不出的莫名伤感。
处理完玄远和念如娇的后事,玄清说想去看看小虫子。
小虫子被五花大绑和他的那些弟兄关在一处,又冷又饿的环境。
玄远早已经认不出哪个是小虫子,当年可爱的小东西如今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脖颈上,手背上,都是被烧伤的痕迹。
“你是小虫子?”玄清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卑微的俘虏。
“哼,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你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杀了我们全村的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化成了灰我也记得!”小虫子说着啐了一口。
玄清的随从一脚踢在他脸上,“给我老实点,到了这里,你还以为自己是大爷啊!”
玄清却道,“将他松绑吧,送来我帐篷内!”
“是!”
……
夜很深,也很寒冷!风呼啸着,袭卷每一片飘落的雪花。
一盏孤灯,将帐篷照耀得有几分暖色,玄清面对着那盏孤灯,独饮!
“进去!”小虫子被人松绑,一脚踹了进来。
“呸!”小虫子不甘的朝外面啐了一口,满脸愤恨。
看见玄清,二话不说,掏出藏在靴子里的折刀,对着玄清胸口扎去,“我要为我父亲报仇,为全村人报仇!你这个魔鬼!”
玄清却不躲,只是坐在那里,任由折刀进入他的身体,一寸,小虫子用力,又进了一寸!
玄清静静看着小虫子狰狞充满仇恨愤怒的脸,只是勾唇一笑,“扎我一刀能让你解恨吗?”
小虫子惊愕了,他看着面无表情的玄清,他竟一丝丝也不疼痛吗?
小虫子惊愕的目光由玄清的脸上,慢慢往下移,转移到了他的胸口,那被折刀扎进去的地方,没有鲜血,却有细小的虫子慢慢蠕动,在伤口的内外来回的忙碌着。
“你,你果真是魔鬼!”折刀掉在地上,小虫子慌乱的往外逃跑,却被玄清拦住。
他的速度为什么这么快?一瞬间竟移到了门口?
玄清一把抓住小虫子的手,那手,满是焦痕,看起来异常恐怖,“比起那十年我所受的,你们全村人的死,又算的了什么,你以为我为何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你们全村的每一个人,都是参与者!”
小虫子吓得几乎瘫软了,“你,你在说什么!”
玄清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小虫子,冷冷一声“哼!”回坐,闷了一杯烈酒。
小虫子再看他伤口,已经没有了一丝丝受伤的痕迹。
太可怕了,这简直太可怕了,到底是什么怪物!
玄清的目光异常寒冷,冷得像狼山里最寒冷的冬季的雪,“你肯定没有经历过一整个冬天都被掩埋在雪里,死去又活过来,死去又活过来的滋味吧?你们多幸运啊,只需要死一次就够了,可你知道我死过多少次了吗?”
小虫子像只受惊的兽,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够从你的那场大火里逃生,也算是重生吧!”
玄清嘲讽的笑,“你的那些经历,在我那十年的人生里,犹如九牛一毛,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你真的以为有人能在狼山上渡过一整个冰天雪地的冬天吗?你知道我是怎么被扔进去的?”
玄清回忆起过往,那真是一场非常漫长的噩梦,在回京都后的许多年里,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身冷汗的从那场噩梦中醒来,他真的害怕,自己会再回到北疆,更怕会回到狼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