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四节

    帝都警局总部审讯室外，沃尔夫裹紧了大衣靠在墙上，猛抽了一口货真价实的黑烟，像是品味红酒一样，享受了半天后才缓缓吐出，吐了总有半个世纪那么长，整个楼道都成为了这活神仙的安乐宫。也许在旁人看来，这种烟鬼大概活不过五十岁，尤其是那纯白的头发容易让人误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打击，一夜愁白了。

    透过玻璃看到那审讯室内坐着的人便是闹事的乞丐，换了一套体面的衣服，胡子也修成了短山羊胡，但那苍白的肤色在冷光下更加瘆人，不知道路过的探员会不会把他当成谁恶作剧把停尸房的尸体搬了上来。好在是这位神仙冷静了不少，至少在警局总部该收敛收敛了吧。

    就这样窗外一位神仙，窗内一位神仙，在这种奇妙的氛围中度过了许久。极致的平静就是这样，明明烟在动，人在呼吸，可这气体的流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动了却没有声音，再加上本就没有声音，这两人都不想从这一刻逃脱。

    像是深夜水瓶摔破一样，一串步伐声和咳嗽声打破了这极致的平静，刚刚那位年轻人闯入了仙境。他捂着鼻子，走近审讯室门口。

    “哟，公子爷！”沃尔夫挥了挥手，那轻浮的样子让人很难不相信他年轻的时候才是公子爷。

    “我叫塞坦·里元，别叫我公子爷。”塞坦对这个警官难免面露鄙夷。

    “里元家的孩子啊，你的区长父亲这个时候不应该来关心关心你的安危吗？对了，记得代我向令尊问好。”沃尔夫微笑着，还眯了眯了眼，他那脸上的几道疤痕，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个诈骗高手。

    “家父很忙。”塞坦很明显已经懒得和沃尔夫交谈了，这个“白狼”和他在报道上看见的英雄完全重合不到一起去，这个满脸沧桑、皮笑肉不笑的大叔让从小受贵族教育的塞坦抵触万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还在上学吧，这可不是学生该来的地方，”沃尔夫又阴沉下来了脸，“动关系了吧，这对你没好处，这里不是赫尔特，这里是帝心，是他妈你放个屁都能被跟踪你的监察者闻到的地方。”沃尔夫不再靠着墙，贴近了塞坦，可怜的年轻人甚至能感受到那粗鲁的鼻息。

    “他和我的研究有关系。”塞坦的眼神坚定起来。

    沃尔夫扑哧了一声，吸了一口并将嘴里的烟全吐到了塞坦面前，塞坦五官紧锁着，尽力不去发脾气。

    “这种事情，你最好别凑热闹，政府不会让你插手的。”

    “我的研究已经进行了很久了，这将会是超越时代的实验，这将颠覆现在所有的常理！”

    “颠覆，颠覆，年轻人，把你那廉价的热血收敛收敛，别拿政府当白痴！”塞坦明显感受到沃尔夫的情绪激动起来了，那粗大的青筋在警告这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只有被政府允许存在的科学才叫科学，剩下的都是危险品，没错，尤其指你这种刺头，所以现在离这房间里的炸药桶有多远给我滚多远，顺便去厕所给你的小头冲个凉把你那小年轻热血给老子压下去，记得把那堆资料给销毁，“神盾”怎么对付那个法师，就能怎么对付你。”

    沃尔夫拿手指捅了捅塞坦的胸口，而塞坦明白和白狼动手的下场是怎样的。

    “杰洛特，对那孩子友善点，”一席高挑的白衣从拐角出现，这位带着眼镜看起来有些岁数的人便是沃尔夫的“父亲”，“顺便把你的烟掐了。”

    随着白衣的，是一身藏蓝长袍头顶白金细环的高壮的男人，沃尔夫和塞坦凭感觉就知道，这是莱昂希尔的王——哈维菲尔德·狮心，两人像触电一般跪了下来。楼道里的清洁系统很快就将沃尔夫所营造的仙境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