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节

    在莱昂希尔无穷无尽的疆域图的某处边界，最凶残的强盗也不敢出没，只有某些吟游诗人和传奇生物才在那里的风中留下只言片语，传闻说靠近那里的凡人，要么被萦绕飞舞的萤火勾引至满是尸骨的森林中，或者被道路上巨大的脚印吓坏了胆。

    莱昂希尔的帝都斯达奥纳近郊，一群警察在追捕一名乞丐。那乞丐捧着抢来的面包，边往嘴里塞边向帝都中心跑去，衣服又黑又破，在被吓的哭哭啼啼的小孩眼中，一只漆黑的章鱼在街上乱奔。

    身体远非常人可比的警察却被那“章鱼”甩在身后，但那“章鱼”的“小触手”似乎不怎么听话，有些甚至缠绕到了他的眼睛上。“小触手”好不容易被他撩开，但一位衣着得体整洁的年轻人在转角处急冲冲地闪了出来。

    警察赶到时，那个乞丐像烤架上的八爪鱼一样痛苦地蜷缩着，那位年轻人则是慌忙地整理着自己散落一地的档案和资料。乞丐的衣服在滚来滚去时候变的愈发散落，那丝缕下是警察们从未见过的光景，不时泛着蓝色光芒的符文纹路刻在了仿佛覆盖了一层骨灰似的苍白皮肤。

    这位灰胡子披散在胸前的，是个年轻人？还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老头？这年头符文法术可都是老古董了。

    那年轻人虽然穿着研究服，但警察毕竟常和那些达官贵人打交道，这小子的首饰和皮鞋比交际晚会上的那些太太们的妆容还要精细。

    警察队长吩咐手底下的探员们赶紧帮帮那该死的贵族公子哥，自己则向那名乞丐走去。这位警察队长一头白发，十分夺目，但仔细看那只是其实只是一名看起来十分邋遢疲惫的中年人的脸罢了。

    “这年头，我以为京畿偷东西的人都死绝了，”警察队长略带威严地压低嗓子，“我是赫尔特分区巡逻队分队长杰洛特·沃尔夫，你看这事是私了还是公办？”

    随后队长向后指了指一路小跑来的面包师。

    “老子可是这一带响当当的面包师，多少王爷抢着我去当私人厨师老子都不乐意，这下碰见个不要命的，老子靠关系就能弄死你！”那秃顶八字胡红脸的矮个面包师边嘟囔着边撸着袖子，如果沃尔夫不认识他也许会把他当成某个滋事的酒鬼。

    沃尔夫慵懒地伸出一只手表示工作上的阻拦，矮个子面包师哪里把他放在眼里，推开了警长。

    “老子可是这一带响当当的面包师，多少王爷小姐抢着我，你怎敢”，面包师握紧了那粗糙的拳头，正往着乞丐的脸上来。

    乞丐感应到了烤炉一般的热意，身上的蓝色符文闪出了红色的光芒，刚刚还卧在地上的乞丐，却刹那间立了起来并握住了面包师的拳头，一圈红色的火焰围绕着手腕。

    沃尔夫在战场上感受过子弹抹过脸庞，爆炸声贯穿心灵，却从未在一刻感受到此般情况急转直下，一场普通的盗窃闹剧，如今带来的诡异感让沃尔夫感到不妙。他扔掉刚点燃还来不及放入嘴中的烟，扣上打火机食指放入枪袋的同时小拇指勾出配枪，一瞬之间就架好了警告的姿势。

    面包师晕晕乎乎的小脑袋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瞳孔中的恐惧好像要挤破眼眶流出去一样。

    “我代帝国执法部警告你停止你的攻击性行为，你只有三秒的时间！”沃尔夫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话。

    那边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再整理资料而是难以置信地望向了这边，周围的人群纷纷叫喊着四散而逃。

    “三！”

    “妈的放开老子，你这臭水沟的老鼠！”面包师用力蹬踹乞丐枯柴般的小腿，他发誓这辈子他就连欺负他的学徒都没这么用力过。

    乞丐的兜帽在手腕火环发出的热浪下被吹开，露出了那人的面孔，在那蓬松的胡子下，是一张被沃尔夫认为是人畜无害的中年男子的脸，在平常沃尔夫可能会觉得那种面孔都不会出现在巷子的街头斗殴中。

    男子的瞳孔散着淡淡的紫光，身上的蓝色符文纹路也慢慢浮现出了一股带有杀气的紫光。

    “二！”

    “救救我警官，求你了，救救我，啊！”面包师转过头来，像一只委屈的小老鼠流下了眼泪。

    年轻人想起那种符文正是他的研究对象。

    “三！”

    “警官等等！”年轻人起了身。

    “大爷饶我一条命吧，我是老鼠，我是臭虫，面包我不要啊，别啊！”面包师已经感受到了那热浪，乞丐手臂上的火环已经蜿蜒出了几只小手，盘旋着附到了厨子的臂上，并冒出了几缕烟。

    “嘶啊！！！”面包师体会到了被他亲手送进烤炉里面的面包的体会。

    沃尔夫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