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想不出来也没事。只是说，你们要开始去想这些问题了。”

    活了十几年，头一回有人告诉她。不是你应该怎么这么做。而是你要开始学会自己思考问题了。

    哈克萨娜的思绪飘回家里的故土。那儿没有勾心斗角。大家你我互相帮助。一起生活。

    老人给年轻人传授经验和技术。年轻人听老人的话。他们就这样活着，薪火相传……

    而今天，有人打破了她曾经的生活方式。告诉她，你不应该这样活着。如果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必须去思考问题。

    可是，什么叫做思考？

    哈克萨娜翻了个身，房间里只有一个平缓的呼吸声。她知道，旁边的王小芳一样也没有睡着。

    隔了一墙的两个男生也同样毫无睡意。几年不见，妹妹突然成长那么多。林军觉得欣慰的同时。又倍感压力。

    今晚林颜问出的问题，在五个人心底都深深扎了根。很多时候并不是说一个人不足够聪明。而是在最需要的时候。没有人来点醒他们那句话罢了。

    第二天五个人顶着熊猫眼看着林颜的时候。她都给吓了一跳。熊猫可是保护动物。

    “颜颜，”王小芳说：“咱们几点出发去卖酒？”

    夏斌反驳说：“昨天都那样了，还敢去啊？”

    王小芳想了想，焉了：“那怎么办，还有那么多酒呢。”

    林颜没吭声。几个人心里清楚，她是想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哈克萨娜出建议说：

    “那条街不能卖，就去别的地卖呗？”

    只是这个建议还是被王小芳否决了。

    “你以为那些小混混天天呆在酒吧街吗？万一咱就是这么倒霉呢。”

    五个人愁眉苦脸得坐着。冥思苦想着更两全的办法。骤然，林军一拍桌子。啊得一声站了起来。

    把他旁边的夏斌吓得一个激灵：“咋了？你吃错药了埃”

    林军激动得说：“我们不适合出面去卖。我们可以让别人去帮我们卖呀。”

    哈克萨娜迷惑问：“这要咋个操作法？雇几个人拿着我们的酒去街上卖。还给开工资？

    我看这不靠谱，这要拿着酒跑了咋办？”

    林军哎呀一声，急得吐字都不清楚了。他深吸了几口气问：

    “那你们看，人家小卖铺老板生产酱油盐这些东西吗？”

    夏斌摇摇头：“不一定埃”

    林军又说：“那他的东西哪来的？”

    哈克萨娜还是毫无头绪，索性直接问道：

    “这跟我们要卖酒有什么关系？”

    她旁边的王小芳早就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了。听得眼睛发亮。见她还不明白，着急解释说：

    “我们可以像生产酱油，盐的那些厂家一样。把我们的酒卖给这些小卖铺老板。超市，饭店所有卖东西的地方。”

    林颜点点头，看来昨天的口水没有白费。这才说：

    “还等什么，拿上酒。出发吧。”

    他们要去的第一个地点。林颜叫王小芳决定。这姑娘先是眉头紧缩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才游移着说：

    “去酒吧街？”

    林颜问：“为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王小芳还没讲话。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哈克萨娜说：

    “因为那里咱熟埃再说卖了两个晚上了。只要那些老板不睁眼瞎。都知道我们这酒，它好卖。”

    六个人开始向酒吧街徒步走去。王小芳落在了最后。她还在想，为什么刚刚那样一个显而易见的事情。她却完全没有想到。

    林颜不知何时也落在了最后。和王小芳平行走。见她好像还是想不通。拍了拍她的背。

    林颜：“一个事情什么时间简单，怎么时候复杂。全要靠自己拿捏。这事情吧，本来就很难。何苦为难自己呢？”

    前面的话，王小芳听得一知半解。但最后一句的意思是明白了的。也就不再纠结于此。

    她的脚步加快，很快跟上了前面的人。林颜却并没有跟着上去。

    她看着几个人的背影，忽然有点感叹。她本不属于这里。终有一日，她注定离开。

    而她们一定也会像现在一样。各奔东西，走上不同的道路。不知道多年以后，看多了心灵鸡汤和名言的他们。

    想起自己今天蹩脚的鸡汤和劝说。会不会忍不住发笑呢？

    这会正是夕阳下山的时候。上班早的酒吧已经开始理货，做准备工作。

    正巧碰上一个酒吧服务员出来倒垃圾。夏斌深吸了口气，本来想直接上去推销的。

    但林军抢先一步，上去塞给那服务员两块钱问：

    “这条街，不。首都后台最硬最厉害的酒吧是哪家？”

    服务员本来看有人拦着他倒垃圾刚想发火。手上纸币一模，眼睛一看。一秒变脸笑说：

    “就往前，金色的招牌。上头写着酒色的那家。”

    两块钱，也算一笔意外之财。服务员再去倒垃圾的背影都偷晃着乐。

    几个人顺着酒吧街走下去。走了十几分钟左右。才在几乎街尾的位置。看见服务员说的金色招牌。

    整个酒吧几乎垄断整个街尾。犹如一只老虎毫不客气得俯卧在它的山头上。门口的台阶都要比别人高上不少。

    站在门口的接待生一开始还笑容满面。客客气气的。一听他们说来找老板谈生意。脸就垮了下来。

    林军不大高兴说：“这几天卖得很火的一杯倒没听说过吗？”

    接待生不屑：“不过是街边地摊货罢了。也敢来酒色叫嚣。”

    正当几个人和接待生争论的时候。旁边路过一个衣着旧但整洁的年轻人。他拦下林军问：

    “这几天街边卖的很火那个酒。是你们的？”

    林军点头。林颜上下打量了下这人。不会吧，不会吧。莫非要和小说一样。主角一被小啰啰刁难。就会偶遇老板？

    年轻人笑脸可掬请着几个人去坐坐。和酒色的接待生吵了几句的几人，都正气头上。听见有人好话说着，笑脸给着。

    谁都知道选哪边。没几句就跟着那年轻人走了。左拐右拐，穿进一条小巷子里。

    门缺了个角，上头的招牌都掉色了。刻着无边酒吧四个字。

    门还没推开，里头就有个大嗓门喊着问：

    “小乐，是你回来了？”

    被叫做小乐的年轻人很自然得回答说：

    “是啊，我回来了。”

    他推开门，大厅坐着一个眉目凌厉菱角刚硬的中年人。只可惜是坐在轮椅上的。

    后头是酒台，站在台后的男人头发里已有白丝。但站得笔直挺拔。

    听到动静，从楼上又下来个中年男人。这一看就是练家子。小乐赶忙赶人说：

    “叔，你先上去。别吓到贵客。”

    小乐忙前忙后给他们擦桌子椅子。殷勤得过了头。火气消了，理智自然也回来了。林军客气问：

    “您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小乐站在桌子边上，一个大男人。居然有几份拘谨：

    “我想买你们的酒来卖。”

    夏斌乐了：“那很好埃有什么不好。”

    小乐头低了点小声说：“我希望可以先赊账。”

    六个人沉默了。小乐着急解释说：

    “我们会给钱的。可以打借条还是什么的。都可以，但是我们真的很需要这个酒……”

    林颜：“为什么？”

    小乐还在喋喋不休说保证的话。突然被打断还愣着没反应过来。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接话说：

    “因为我们不希望这个酒吧倒闭。”

    酒台后的男人也说：

    “其实我们都是拳击手。看不出来吧，早些年在外头□□拳的。

    可惜太傻，给人利用了个彻底。所有的积蓄都砸在这个小酒馆上头了。”

    小乐听到男人这样说，急了说：“叔，你怎么什么老底都抖出来了。”

    男人：“他们迟早会知道，何必遮遮掩掩呢？”

    小乐愁眉苦脸的，在他看来。这已经等于判了死刑。他们知道这些事情必然不会答应了吧？

    林军小声问其他人：“要答应吗？”

    王小芳拿不定主意。哈克萨娜说：“感觉他们挺像当初的我们的。走投无路，可惜那时候没人帮我们。”

    夏斌也深有同感：“是埃”

    王小芳有点不赞同：“那就没有可能，他们撒谎吗？”

    林军摇了摇头：“一个人说真话和假话。除了专业的心理大师和心理素质过硬的罪犯。正常人都不可能天衣无缝。”

    王小芳：“那就算如此，借给他们。就意味着钱可能直接打水漂呢？”

    哈克萨娜：“那也可能是一个大酒吧的开始呢？”

    林颜一锤定音：“既然四个人支持一个人反对。那就…答应吧。”

    六个人将剩下的一大罐酒，全部赊给了小乐的无边酒吧。带着空罐子回去。

    去掉车费住宿七七八八。和上次一样。还是剩下一千多。回到疆藏，大地已经复苏。

    在火车上就能看见那些出来觅食的动物。人可能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见不到就想，见到了又烦。

    对这片来得不久的土地。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感受。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果真的要离开，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伤感和难受。

    但是重新回来，又感觉到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的复杂感。

    这样想想，人类真是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