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梁婶和林颜都在人群中间的位置, 这会前头的人都上去抓人泼水撒火了,她们眼前的景象也就毫无遮挡,一览无余。
这些怪人除了被泼水那个被人按着跑不了, 别个的早就一窝蜂跑远了。
这个怪人被泼了水以后也就没像之前那样挣扎着想跑了, 一直瘫倒在地上, 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走近去听, 勉强能听到反反复复的一句:
“死…我要死了…”
“莫名其妙!”
他这个样子和这句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个疯子一样, 慎得人心里发毛,筒子楼的人心里的气早就消了, 看这怪人被泼水后的诡异反应。
心里一跳, 不由嘀咕那水到底是什么水,难道不是普通的水吗?如果是,为什么他那么害怕, 如果不是, 又会是什么……
人被吓到的原因, 往往不是来自于恐怖事物本身, 而是因为无限丰富的想象能力, 发散的思维会带着人们去幻想。
比如,一扇半开的只能看见黑暗的门推开,里面会是什么?
因为未知,无数种设想可能性布满人们的脑子里, 还没去推开门, 往往已经胆怯,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被泼水的一共六个人,神经粗些的还没反应过来, 擦了把脸,顶多嘴里再骂两句倒霉。
可其中两个年轻些的很快就想到了这点,脸色难看,怔愣站在了原地,年轻人沉不住气,越想越心惊,直接上去就拽着怪人的衣领,把人拖离了地面狰狞得问:
“什么意思,什么要死了,你说清楚啊!”
这一声吼,吓了所有人一跳,这年轻人脸皮涨红,连脖子到手都是青筋暴起,乍一看他好像正盛怒之中,但细看却能看见他的身子在轻微的颤抖…
“要死了…要死了…大家都活不了…”
地上的怪人还是在念叨着那句话,对外界毫无反应,年轻人不死心继续摇他,甚至连踹带打,但这怪人就像活死人一样,除了痛嚎两声还是什么都不说。
有年纪大些的看不过去,就劝说着算了,这人就是个疯子,说的话信不得。
本来这事人劝劝也就过了,偏偏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个人出声:
“我知道怎么让他开口。”
闻声看去,这个懒洋洋的腔调果然是林嘉华,李大锤拉了他一把:“哥,不行”
他眼神都没给一个:“怎么不行。”
说着就冲那怪人走过去,李大锤紧张兮兮得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给林颜比了个哭脸。
林颜心里不安得突跳了一下,忽然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林嘉华拿着棍子往人头上砸的那股狠劲。
“你要做什么?”林颜下意识问。
林嘉华前后看了看,街边正好有块不知道是谁放的半块砖头,抬脚就冲着那走过去。
林嘉华焦急得扯了扯他的袖子:“这样不行,犯法的。”
林颜屏住了呼吸,都不敢相信,谁知道这人果真拿起了砖头就回头向那怪人走去。
连最开始那个质问的年轻人都吓了一跳连声劝:
“你疯了吗?等下打死了怎么办!”
林嘉华冷笑:“我有分寸。”
“分寸?”林颜拉住他拿砖头的手:“你这一板砖下去,他可能会死,你可能会被抓,可能不会,但你有想过吗?就算你这次躲过了,下次你还意气用事,迟早蹲进去,你自己是舒服了,可你想过我们吗?”
“死了我就去坐牢,”林嘉华毫不在意地说:“总好过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等死。”
“可是如果最后我们都好好的,生活还要继续,你要我们怎么办,你的哥哥和妹妹会因为有一个杀人犯的兄弟而受到歧视,我也一样。
而你呢,可能不会死,但是有一天你出监狱,你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人生都要在无尽的悔恨里,因为时间是不可能往回转的。”
“最重要的是,”林颜抱着胳膊:“真正的聪明人都是不见刃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目的,自己全身而退,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林嘉华一开始听前面的话时,还一脸不耐烦觉得又是老生常谈,可最后问的这句,他难免去想了一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他停顿了好一会,伸出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怪人,这人躲了一下,他点点头:“看来还有知觉。”
他取下怪人胸口的羽毛说:“帮我按住他的手脚。”
看他拿羽毛,李大锤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想到呢,忙帮着按住了一条腿和手,两个年轻人也看懂了,三个人把怪人压得稳稳的。
林嘉华嫌弃得脱掉了怪人的鞋袜,羽毛在他脚心来回扫动,这人马上像得了癫痫一样全身疯狂翻滚,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林嘉华才停下来问:
“这水是什么水?”
对方半合着眼,呆滞得看着天空,林嘉华问了几遍没得到回应,又继续扫羽毛,可试了几次,这怪人还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说出来。
最后林嘉华烦了,羽毛一扔愠怒得踹了他两脚:“走吧,看来是挖不出东西了。”
那年轻人也丧了气,这打了打了,骂也骂了,就连‘严刑逼供’的招数都使出来了,这怪人还是个泥塑雕像的样,他也没法了,这股火窝在心里没法发,又上去踹了两脚骂:
“死死死,你赶紧死啊,别拖累别人!”
这话就像开关一样,怪人突然了反应,恐惧得说:
“不,我不要被扔去烂尾楼,不,我不要……”
他连滚带爬向市中心相反方向跑去,这恐惧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就跟他刚被泼水时是一模一样的。
“烂尾楼?”
年轻人重复念到:“烂尾楼?商场后面那个吗?”
“什么叫,扔去烂尾楼?”
另一个年轻人也疑惑得反问,两个人视线交汇:“去看看。”
“哎,哎你们俩干嘛去啊?”
他们家中的长辈连忙也跟了上去,另外四个被泼了水的人哪怕再傻,这会也不得不觉得一股毛骨悚然的莫名忧恐。
心里的疑问迫使他们也跟了上去,林嘉华乐了:“走,这么多人正好能去看那是什么情况了。”
看这么多人都去了,后头的人也犹豫着,最终多数人还是被好奇心打败,仗着人多跟了上去。
唯有少部分人还是抱着好奇心害死猫的心态,不愿意去查看,要说真话,林颜也是想去看看的,虽然说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但是有些细节性的东西,只有用心才会发现,一路走过去,市中心沿着湖有好些个捧着水的人。
不过已经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大家早早就防备着了,压根不等他们到跟前就想先抓住他们再试试逼问。
可惜这些人跑得都太快了,试了几次都没能抓住人,越靠近烂尾楼这一片,周围就越安静。
说句夸张的,别说人了,野猫都没有一只,只余十几个人走路发出的零散脚步声。
走到烂尾楼楼下,还没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浓烈恶心的腐烂臭味,像高度糜烂的腐肉混合着屎尿的味道。
打头的两个年轻人猝不及防吸了几口,恶心得干呕,众人更加谨慎了,不用想也知道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就连落地的脚步声,都放缓了尽量减少噪音,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耳朵都好像在自己发出回声一样。
烂尾楼只简单装了水泥,其他什么都没有,一楼进去一片空荡荡的,众人不由自主先松了口气。
可那股剧烈的恶臭是什么东西,大伙的视线放上了二楼,一抬头就看见楼梯上零零散散掉落着些发黑的块物。
有个胆大些的直接就拿起来掰开看,这一看就直接扔了东西,惊惶失措得跌坐在地:“鼻子…那是人的鼻子啊!”
无名的寒意从背后的清风攀上众人的后背,每个人都无法控制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年轻人试探得踩在了第一台楼梯上:“必须上去看看,我倒要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往上走,到一半的时候不止脚步停了,连话也停了,整个人就像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得站着。
“嘿,你小子装神弄鬼。”年纪大些的看他那样就瞧不上,自信满满得往二楼走,走到和年轻人差不多位置的时候,抬起的脚不知是没站稳还是什么,直接就一屁股坐楼梯边缘了。
这幸亏他反应快往回缩了脑袋,这可没有扶手,直接就会摔下楼梯,他抖着音调:
“好多,好多…好多……”
“好多什么啊,”,性子急的人看他们这磨磨唧唧一句话没说明白,实在受不了了,自己往上走,才到一半也是差不多反应,吓得够呛,不过他好歹完整说了句:
“死人,死人,全都是死人啊,满满一楼的尸体……”
没上去的人始终心里抱着点怀疑的态度,有那些个倔的就非要自己上去看看,结果都吓得够呛。
最出丑的一个直接吓尿了裤子,半天站都没站起来,前头缓过来的人还有心情笑他。
等大家理智都回来后,有人说了个最现实的问题:“这情况,咱们是不是得报警啊。”
“警察局一个人都没有,咱报警。”
“你们说那些家伙为什么要把尸体堆在这里,看起来这些人都像是死于瘟疫的。”
“说不定就是觉得尸体堆在路上不好呢?”
“我说,”林颜慢悠悠得开口:“他们是死于瘟疫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躲远点?”
刚刚的讨论声瞬间消失,大伙跟上了弦一样一溜烟往外跑,出了门口有人气喘吁吁得说:
“哎,那头,”他指着街道尽头的庞大建筑说:“我以前就是在那个水厂上班的,嘿,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条近路,这早知道我就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在路上了。”
“水厂?”林颜奇怪地问:“水厂一般不是都在偏远的郊区吗?这怎么会在市中心,也太浪费土地了吧?”
“嘿,你居然不知道,”那人解释说:“这可是咱们的一大特色呢,这湖水就是市中心这一片居民的主要用水,听老一辈的说,这湖水怎么抽都不会干,就是因为地下有两个泉眼,这水处理过后就可以直接喝的,酒店什么的都拿这个做噱头。”
另一个人补充说:“所以人家经常笑嘛,这住市中心的就是比咱们高一等,连喝的水都不一样,咱喝的那就是城外江河里抽的,人家呢,湖心水,还讲究个什么养生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