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这这这…现在是法治社会, 没有人会买人的啊。”
老李瞪大了眼，一副她说了什么危言耸听的事情一样。
林颜反驳他：“那从古至今都宣扬尊老爱幼，孝敬父母的孝道呢, 这方家大儿子还敢打父母？”
老李皱着眉, 再找不出理由和说法。方母还在哭着哀求着, 这要换一个不知道情况的人过来, 恐怕都觉得她和老李是什么坏人呢。
老李：“可是…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吧？”
林颜抱着自己的胳膊：“本来不关我事的, 但我的包丢了，虽然现在又找回来了, 但这已经不是他们的家事了。”
老李挠了挠头看了看方母，又看看方芳, 自顾自得又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强词夺理啊。”
叹的这一声, 叹得林颜都懵了，这人真的是管太宽了吧？
“方芳，办法我告诉你了。”林颜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得说：
“可你要清楚, 你的人生是你的人生, 没有人可以一步一步搀着你扶着你走, 你必须自己站起来。”
“站起来？”方芳重复了这三个字, 她再次看了一眼方母, 没再说话。
方母哭嚎着：“这是我们家的家事，真的就不用您费心了啊，我们家阿达以后一定会改的，您可千万不要去警察局报警啊, 求求你了。”方母说着又开始给她磕头。
林颜一个头都比两个头大, 心里一团无名火以她的情绪为原料，越燃越高，越燃越旺。就好像三月天的太阳烈日均匀烤灼着每一块路砖, 那些砖头被烤得发烫发裂，除了粉碎成粉没有另外一种结果。
这时111在焦急得播报：[宿士，宿士你的二儿子跟人打起来了！]
林颜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眼前一黑一黑，明显血压升高供血不足的症状。
这不是她的下意识反应，显然是这具身体的惯性反应，这个二儿子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一种强烈的不妙的预感在林颜心里升起。
恐怕这事还不小，她抓紧了手里的包，脸色难看说了句：
“你自己看着办吧，谢谢你了李老板，我先走一步。”
说完也来不及看其他人都什么反应，急匆匆跑出去，111在她脑子里指挥着方向，跑了好一阵子，前头忽闻喧闹嘈杂声。
这会虽然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可南方的太阳总是像蕴含了江河的水汽一般，若站着不动还好，稍微跑动一下，这些如水带汽的阳光就无孔不入一样。
渗透进人的每一寸肌肤里，水珠子一颗颗往下淌，林颜擦了把汗，前头巷子的尽头里。
正堵着一群人，瞧着年纪都不大，一个个穿着非士流的喇叭裤，衬衫，或者牛仔外套。手里抓着的却是木棍或者水管。
离得有些远，林颜看不清他们的模样，正朝他们走呢，领头的一个少年抡起手里的木棍就狠狠往另一个人头上砸了一棍子。
“嘶——”
林颜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隔着老远，但看着就能感觉到那疼得吓人啊。
[啊啊啊啊！]111大喊大叫：[宿士，打人那个是你二儿子啊，完了完了你要变成穷光蛋了。]
林颜冷冰冰得回复：[他打人为什么我要破产，他有本事打人就自己赔去。]
她咬着牙，面无表情看起来好像波澜不惊，但眼里早就并溅出恼怒的火花，她最烦给人处理烂摊子。
111跟上了发条一样滔滔不绝得劝说道：
[宿士，林颜，颜颜千万冷静啊，那可是任务目标，这孩子呢总是会有调皮捣蛋的时候，但是还是有救的，抓回去好好教还是……]
林颜冷冰冰得打断它：[你说的这个孩子太大了吧，起码也十五六了。]
[额…]111吭吭哧哧，磕磕绊绊呐呐了半天憋出一句：[未成年就都是孩子嘛。]
林颜停滞不前，踌躇着要不要往前走，却不巧那头的人里头有眼尖的斜了一眼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林嘉华，你妈来了！”
呼啦啦一下，一群人就跟洪水决堤一样像往不同方向散去，四处乱跑乱窜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除了…林嘉华。
林颜在心里头长叹了口气，避无可避只能认命抬起脚往巷子尽头走。
少年漆黑的短发稍长，遮住了阴晦的眼神，懒懒散散靠在电线杆子上，安静又秀气的模样哪有半点刚刚拎着木棍砸人头上的狠戾。
若不是那根滴着血的木棍还握在他手里，恐怕就要被他蒙混过去了。林嘉华轻抬起头看她，扯开了一个笑容喊了声：“妈。”
这一声把林颜雷得够呛，木着脸，眼神发怔，愣是一个字没能说出来。
111欢快得说：[对对对，就是这样子，宿士，眼神再凶恶一点，再气愤一点，不用担心露馅。
原士平时只上班加班，下班回来连饭都没时间煮的，和孩子基本上没什么接触，除了…除了到处给林嘉华惹的祸赔礼道歉。]
林颜几乎花了她毕生的修养克制自己的脾气，右眼止不住突突跳着，她还真是头一回觉得那么头疼，就算是面对上轮du贩的时候，也不曾如此失态，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回家。”
林嘉华无所谓得应了一声，抬腿就往前走，走了一会疑惑回头问：
“妈，不是回家吗？”
林颜脸上慢慢从脖子处涨起了一点浅红色，眼睛也忍不住上看下看，这尴尬得就快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了。
她在心底火急火燎地喊111：[回家的路怎么走啊，赶紧立刻马上给我指路！]
察觉到林颜的怒气，111火烧眉毛，屁滚尿流得冒出声来：[在在在，往左走宿士！]
虽然111没有眉毛也没有腿脚，但它还真是头一回看林颜有那么大情绪发这么大的活，她好像…入戏了？
111琢磨着，联想起林颜的曾经，又觉得这一切是有迹可循的了，不由觉得人类真是种奇怪的生物。
111很清楚，它说这句话林颜肯定会不高兴，不过它还是得说：[宿士，你这叫…迁怒。]
[闭嘴，再讲我剁了你包饺子。]
111一缩脖子，虽然它也没脖子，它想自个没有肉不能剁成陷。啊呸，不对，它明明没有实体！不对，它为什么要想自己能不能剁成饺子馅啊，真是蠢透了。
偏偏111还不敢出声呛林颜，真是憋屈得很，111气极又没地说去，它生气了，哼，它要罢工去隔壁聊聊天，磕磕瓜子压压惊。
111指路指到一半，没声了，林颜心里那个火啊，那真的是炸弹点了，哑火了憋火得慌。
幸亏林嘉华走在前头，她不用担心接下来怎么走。
不过这人走路和性格反而不同，四平八稳老老实实的，怎么样都不能把这个看起来乖巧的人和刚刚街头打人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穿过好几条巷子，越走道越狭窄，最后进了一个筒子楼，还没进门就有个气势汹汹的老太太在门口堵着，一看见林嘉华就张牙舞爪着锅铲，凶神恶煞得喊：
“林嘉华，你看看你把我孙子都打成什么样了！”
林颜在林嘉华后头顿住了脚步，徘徊着不敢向前，她有些害怕和曾经一样的事情发生。
林嘉华冷哼了一声，直直得说：“我下手什么样我清楚，就那伤顶多破皮流血，你敢让他来当面对质吗？你们就是来讹钱的，要不服，那你让他打回来，有种就把我直接打进医院。
我还怕你们不成了？反正我被打死了你们得赔我家一大笔钱，打伤了也得送我去医院，我要是你，现在就识趣点让开。”
他这几句话就跟刀片一样，寒梭梭得一片片往人心上扎。
[太牛了啊，宿士你钱保住了。]111回来的正是时候，一回来就听到这铿锵有力的话语，就跟那天上掉冰雹一样的，反正不砸自己，看着也图个凉快刺激。
林颜吐槽说：[你又想换宿士了是吧，赶紧的别让我催。]
111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借口，干脆直接不吭声了。
这老太太眼睛转了转，嗓子里就跟卡了东西一样，一直啊啊啊愣是一句话没能说出来。
林嘉华揶揄得瞅了看热闹的众人一眼，继续往前走，里头的人就跟正负极一样得相互反作用。
林嘉华进，他们就退。林颜跟在他后头进去，那老太太还不死心想拦着林颜讨个说法，然而林颜理都没理她呛声说：
“谁打的您找谁，我不管。”
“这这这…”老太太被林颜这一句整懵了，这人之前不是这样的啊，要知道林颜好讲话那是出了名的，但凡她家哪个孩子惹了事，一上门去闹，她多少都会给点钱。
要不然大家也不会撩拨着自家的孩子去生事，这大伙都成了，咱到她这就变卦了呢？这老太太不太服气，还想上去拦林颜的路。
林颜含着笑，眼里却好像能射出刀子一样，说的话也是像淬了毒一样的：
“您要是觉得你孙子伤得还轻，我不介意叫嘉华再回去打一次，这次下手重一点好直接送去医院。”
前头的林嘉华听到这话，眉尾一挑，这话可真是稀奇，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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