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这位大牛的奶奶, 传闻疯了的神婆。是个独眼的老人家。走路都不太利索了。

    林颜几人上门时候，她正想从椅子上起来。却被椅子脚一绊，险些摔个脸着地。幸亏刘小林手快眼疾, 把人扶住了。

    这老太太被人扶了一把也不是没反应。抱着刘小林的脑袋哭着说：

    “大牛, 俺的孙子咧。你都长这么大了啊。在上山放牛苦不苦啊？”

    刘小林企图从老太太的怀里出来。又不敢推老人家, 只好解释说：

    “我不是大牛。老人家您仔细看看。我是法院派下来普法的工作人员。我叫刘小林。”

    “啊？”老太太懊恼得一拍脑门：“你是我儿子强子啊。你咋回来了, 不是跟大牛一起在山上养牛吗？今年草多吗？有没有牛饿着？”

    “哎呦, 不是啊。”刘小林欲哭无泪。林颜拦住他说：

    “你还是别解释了吧。浪费口水。”

    刘小林一想也是，干脆顺着老太太的话问：

    “是啊, 您在家好吗？最近有没什么困难？”

    老太太摸着刘小林的胳膊。一下下顺着拍：

    “好，一切都好。你还没说你咋回来了呢？”

    刘小林故作焦急说：“还不是大牛, 这小子找不见人了。”

    “找不见人？”老太太急了：“哎呦, 不会又是跟翠翠那丫头撒野去了吧。他们那几个啊，就是不省心。”

    五个人对视一眼，翠翠。张家大女儿, 也就是前些年死在山上的那个死者。夏春晓瞪刘小林, 示意他赶紧接着问。

    刘小林：“是的咧, 我也这样觉得。就是不知道往哪个山头去野了。”

    “还有哪个, ”老太太拍了一巴掌刘小林的后脑勺：“当年就不应该给你取名叫强子。应该取个聪明才对。省得你这么笨。肯定是村尾哪里, 那个有花多的那一块啊。这一片的小孩都爱去那玩。”

    刘小林做恍然大悟的模样说：“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把那臭小子抓回来。”

    说完几个人就想走。后头那老太太却不依了。她突然睁大了眼睛。大惊失色随后又勃然大怒得冲了上来，手里那根木棍狠狠得往刘小林背上招呼。

    刘小林毫无防备被打了一棍。旁边的黄娟看着顿足失色。她口沸目赤得推开了老太太：

    “你在干什么！”

    站得最远的陈子玫急着把这老太太扶稳了。还没松口气，这老太太又拿着棍子想冲上来打刘小林。

    这会她嘴里叽里呱啦的全是地方方言。众人一句话都听不明白。夏春晓林颜连着陈子玫。三个人才把这老太太给扯住。

    老太太骂着挥舞着木棍, 过了会。慢慢平静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从愤怒突然转变得悲伤焦急。急赤白脸得说：

    “你走吧, 儿子。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就当我…没有过你这个儿子。”

    这句话说出来，在场五个人脸色皆是一变。看来这老太太今天这一出绝对不是发疯和偶然。

    换句话来说, 这恐怕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满屋充斥着一种惶恐不安的情绪。一种难以讲述的寒意令人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案子。

    到底当年翠翠看见了什么。小宝又威胁了什么。整个村有多少人是参与其中的？

    没有人能回答他们，唯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摊上大事了。

    老太太长叹了一声，带着那种油尽灯灭的寂落。老人往回走步履蹒跚得又坐回了刚刚的椅子。

    在光与暗的交界里，她摇晃着那张懒人椅。她的脸一会在阳光下，一会在黑暗里。徒留下满室死寂。

    几个人出了大牛家还都觉得浑身冰冷。陈子玫再一次打退堂鼓说：

    “要不我们还是放弃吧？这事牵扯得太大了，说不定整个村都有参与。到时候我们还能脱身吗？”

    刘小林看着也有些动摇了。他试探得看向了黄蓉。无声得询问她的意见。却看见黄蓉坚定得摇了摇头。刘小林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黄蓉说：“我不会退缩，但你们谁想走都行。我也不拦着。”

    “我也不退缩，”夏春晓握紧了拳头说：“我就是要和这种黑暗势力斗争到底。”

    林颜点点头。陈子玫觉得不可理喻。抬脚就走。后头夏春晓忙问她：

    “你干什么去啊？”

    陈子玫没好气得说：“吃饭去。”

    夏春晓开玩笑说：“看来大小姐也是吃五谷杂粮的嘛。”

    下午，她们商量着再去小宝家试探试探。都出门了，林颜才注意到陈子玫在里头磨磨蹭蹭的。不大乐意走的样子。

    林颜就笑：“你可别忘了，恐怖片里落单几乎等于必死结局。在这里也是一样的，落单的人总归最好下手。”

    陈子玫一下清醒过来，利落得跟上了她们的脚步。前面说过，小宝家和其他村民家有一点距离。

    本来这深山里，平时也就是个风吹树叶声。鸟雀虫叫声。今个儿却混进了一个女人喊救命的声音！

    夏春晓正巧走在林颜前头一点。所以在听到那声救命时。她清楚得看见了夏春晓脸上的表情。

    最先的，是恐惧。而后红色的血液上流，充斥着她原本白皙的皮肤全部是涨红的。连眼睛里的血丝都比平时更粗些。

    刘小林的第一反应则是看黄蓉。好像还是在等她的口令和意见。但这时夏春晓已经顺着那个声音冲了上去。颇有几分不要命的愤怒。

    他们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夏春晓是搞得哪一出。本能的就跟着他后头跑。

    就在一片玉米苗的里头，有两个人正纠缠在一起。一个穿着蓝色的工人装。裤腿子上全是泥点。

    另一个…

    夏春晓冲上去打得太快了。她们还没看得清。但是夏春晓到底是个女的，哪里比得过每天干重体力的农民。

    就连刘小林，黄蓉，林颜三个人都上去帮衬了。都还差点压不过。最后还是陈子玫对着那垃圾的下身就是一脚。

    那踩得够狠的，这人趴下后老半天没能起来。夏春晓把自个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丢给刘小林说：

    “绑起来，别给他跑了。”

    躺着那家伙一听不得了，挣扎着就想起来。陈子玫毫不脚软又补了一脚。

    刘小林在旁边站着都不自觉腿肚子发抖。林颜都觉得眼睛疼。五个人按着以四脚朝天，手脚一起捆的方法把人给捆起来。

    这时候林颜才有功夫看一眼那受害者。一看真的是气愤得又上去踹了那畜牲两脚。

    那小姑娘还穿着校服，看着有没有十三三岁都是个问题。夏春晓气不过，踹起来那劲是够狠的。

    连黄蓉都怕出事，不得不出手把人拦住。就这样夏春晓还不太服。胸口上下起伏的程度就能看得出她是真的气得狠了。

    小姑娘一直哭，夏春晓不能打人了。就抱着人家一起哭。这时候林颜反应过来些不对味了。

    夏春晓的情绪不对，尽管她讨厌陈子玫非常明显。但是和陈子玫拌嘴的时候也从没见过她如此激动。

    她的这种情绪不像愤怒，更多好像是憎恨和发泄。冲上来打人的打法看着跟不要命一样的。

    这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在林颜走神这档口。黄蓉已经开始审犯人了：

    “你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话吸引了林颜的视线。这人生得矮胖，塌鼻子，塌眼的。瞅着人的样子都不像正经看人。脸又扁又圆。那是长得相当有特色了。

    按理说，这要是见过一面那就不可能认不出来。不认识，那就不是大坝村的？

    林颜把疑问问出了口。黄蓉却一口否决：

    “不可能，附近村的我都认得。”

    林颜听完又开始仔细打量这人。虽说长得显老。但是看皮肤来看。这人估计岁数不大。林颜猜测说：

    “会不会是在外打工的人。刚回来。”

    “猜来猜去做什么，”陈子玫抱着胳膊说：“干脆去一趟村支书那把人请来一问就知。”

    夏春晓抹了把眼泪。没忍住怼：

    “那你去请啊。”

    陈子玫脸拉了下来：“我要林法官跟我一起去。”

    “不行，”夏春晓想都没想就否决说：“老师要在这里陪我，我害怕。”

    任凭一个小有姿色，还是阳光秀气那一款的小姑娘跟你说害怕。林颜就算是个女的。也得被这容貌攻击晃晃神。

    不是，姑娘。刚刚你上去打人的时候咋不说害怕呢？

    黄蓉一听她俩抬杠就头疼。扭头跟刘小林说：

    “小林，要不你和陈子玫走一趟？”

    刘小林自然没什么理由拒绝。两个人就走了。留下来三个人。黄蓉也没了审问的心。转头安慰起那个小女孩：

    “小妹妹，你别怕。我们都在呢。”

    这小女孩已经不哭了。就是抱着个胳膊看起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但她也知道这些阿姨姐姐是好人。

    点了点头还安慰起她们说：“我不害怕，阿姨。我妈妈说完可勇敢了呢。”

    刚刚都沉溺在愤怒情绪里的人，这会都没太忍得住情绪。鼻子一酸，眼前一花。差点就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