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身世
顾骄听费院长说了很多关于苏埃小时候事情。
“小埃这孩子, 从小就很有主见。”
在费院长声音中，顾骄好像见到了小时候苏埃。珠圆玉润、软乎乎一团，在孤儿院同龄小孩都喜欢一边玩耍时, 不配合独自一人默默呆在角落里, 不参与, 也不理会，满脸都写着“拒绝”和“好幼稚哦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起玩”, 自认为早熟模样瞧着可爱又令人发笑。
费院长一出生就将苏埃捡回来, 几乎可以说是将他当成自己孩子养大———为着这个不合群小破孩, 当时不知操心掉了多少头发。
“结果你猜后来怎么回事？”老人家乐呵呵笑：“暖暖来了，情况突然变了！”
仿佛命中注定一般，两个孩子奇妙眼缘。
父母因受连环车祸撞击，大出血无效抢救死亡, 在高速公路上茫然四顾, 抱着粉色玩偶兔、哇哇大哭小女孩———在父母爱下得以生存，却被医院检验出不是那个家庭真正血脉, 被亲戚们无情抛弃，来到了海蓝孤儿院。
被养育得很好，精致娇软小姑娘来到这里第一日便被排斥。
孩子们太多, 工作人员又太少，导致没人注意到这个境况。
直到后来，某个阳光非常好春日, 被欺负得眼泪啪嗒啪嗒，委屈又难过小姑娘闯进了当时只有五岁苏埃地盘。
满地积木堆和黑白棋子, 那是苏埃“绝对领域”。其它小孩们都认为他脑子奇怪, 不和他一起玩。
在黎暖暖记忆里, 那却是除了‘父母’以外, 第一次有人那么专注地注视着她——
黑发小男孩歪过头，漂亮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辰大海，倒映出她小小身影：“你哭起来，还算好看。”
黎暖暖不觉眼睛看得怔住，眼里还含着泪，下意识软软叫了一句，
“哥哥！”
似乎有点惊讶，苏埃睫毛颤动，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小姑娘破涕为笑。
费院长叹气：“后来暖暖被亲生父母带走，小埃还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说什么要去找她，可那里是帝都…我们也不忍心说实情。”
一个孤儿院长大，什么也没有小孩，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微不足道，有生以来第一次愿望又是多么难以实现…
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
他话里，苏埃在算术上天赋很早便展现了出来，为此这个老人家一直扼叹，孤儿院无法请来好老师对苏埃进行教导，白白耽误了他浪费天份，蹉跎那么多年，直到孩子被姜家夫妇俩领走。
顾骄一直没有说话，低垂着眸，缓缓抚摸着手里照片，听到费院长说到苏埃小时候就很聪明，眼眸像是融化冰面，落入星星点点软意。他没有笑，可只要有眼睛人都能看得出他眼中透出温柔。
“所以，当初是沈琳决定收养学弟吗？”顾骄问道，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查冷意。
因为发现了学弟天赋，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带他走，利用他天赋为家庭进行博弈。
没想到费院长却摇了摇头，叹道：“不。”
“决定要收养小埃，是姜奇先生。”
顾骄怔然。
…
阴暗逼窄孤儿院，地上堆满了积木，隐隐铺成奇妙数字形状。屋子里很静，时钟滴答声让这个角落更显静谧。
“叔叔。”稚嫩软糯声音。
被叫住姜奇下意识回头，望见积木堆里看起来年岁不大，像个奶团子一样小孩，光是看着他，就会忍不住联想到幼嫩牛奶蛋糕，甜蜜且无害。
黑色瞳仁带着与同龄小孩截然不同早熟，仰着小脸望向他，紧抿着唇：“你可以收养我吗？”
对方紧绷小脸充满笃定与认真，冷静奶里奶气道：“我很聪明，可以让你妻子高兴。”
姜奇被这软乎乎一团给逗笑了，他弯下腰，把小人儿从积木堆里抱起来，发觉男孩轻不可思议，抱在怀里身体瘦弱得甚至有点硌手。
他有些心软，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趴在他肩膀上，闻言，抬起一张精致小脸，慢吞吞道：“我叫苏埃。”
姜奇笑着逗他：“看出来了，你确很聪明，但你要怎么让我们高兴？”
“我想见到我妹妹，如果叔叔你收养我。”他咬住唇，柔软白皙小手拿着一只国王棋子，缓缓放到了姜奇掌心。
【作为交易，我会为你成为赢家，永远！】
抱着他人动作一顿，不知过了多久，有只温暖大掌抚到了苏埃头顶。
【我不要你成为赢家，但孩子，我想你可以成为我家人。】
“”
“哥哥，你在想什么？”
黎暖暖站在苏埃身边，不由疑惑，哥哥刚刚看起来好像在发呆。
“没什么。”苏埃回过神，望着孤儿院里单调风景，神情有些许恍惚。
“只是回到这里，想起了很多以前记忆。”
那些掩埋在过去模糊回忆。
告诉自己，他也曾获到过温柔承诺，只不过那个男人最后却没有遵守。
“哦。”
一只手忽然牵住了他，苏埃低头，看见黎暖暖发自内心灿烂笑容：“过去不重要，重要是现在，我和哥哥在一起生活。”
苏埃看着她，记忆中那抱着掉牙玩偶兔，泪眼朦胧小女孩与如今一头秀发美丽少女身影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嗯。”他轻声道，笑容扬起。
苏埃走进屋内，发现坐在凳子上费院长和一旁顾骄，表情愣了愣：“学长？”
怎么看起来眼圈有点红样子。
“院长爷爷，这个，请你收下。”
费院长惊讶地看着苏埃递过来银行卡：“这是…”
“海蓝孤儿院抚养了我，”苏埃回答：“这是我应当做，请院长爷爷不要拒绝。”
海蓝孤儿院是民间孤儿院，主要靠社会募捐以及来自爱心人士免费物资支持，没有自己资金来源，可即使是这样，也在保护着弱势群体，接受了很多服刑人员孩子，以及残疾、智力障碍等等各种天生疾病小孩。每一个孩子识字，院长教给他们第一句话都是：“愿你永远记得别人好与付出，不是为了报答，而是记住被温柔对待感觉，相信这个世界上拥有珍贵和善良；然后有一天当你有能力时候，尽自己所能去回馈。”
费院长眼眶发红，嘴唇微颤着接过了苏埃给来银行卡，感到手中沉甸甸，他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院里孩子们有多么需要这个。
他小埃，已经长大了。
苏埃沉默着，突然感到自己手被人握住，顾骄轻轻牵住他手，温柔力度似要将他捧在掌心呵护。对方没说话，他却奇异感到了他未说出口安慰。
苏埃鬼使神差反握了回去。
在费院长看不到桌下，两只骨节修长手，慢慢十指相扣交握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开。
内心有了决定，苏埃深吸一口气，说，
“院长爷爷，今天我来，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事。”
“想拜托您。”
……
夏日温暖阳光透过薄纱照进屋中，费院长怔怔看了会儿，拄着拐杖慢慢起身。
经常照顾他一名护工路过门口，见状吓了一跳：“哎，院长您快坐下！医生说过您不能随便走动。”
费院长望着门口久久不能回神：“那两个孩子”
“院长您是在说小埃和他学长吗？”女护工扶着他小心翼翼坐下，不禁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两个孩子互动总挪不开眼，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八岁，太暖心了。看得出来，小埃学长很关心他。”
费院长放低声音：“是啊，可我还是不放心。”
女护工困惑：“小埃终于有人照顾了，这是一件好事啊，院长哪里不放心？”
“那个孩子，感觉不像是一般人。”
“太过出众，也太不平凡。这么多年，来来往往我也见过不少人，看得出那孩子周身气度绝非一般家庭能养出来。”
费院长回想着方才情况，继续道：“而且明明小埃刚才就坐在他旁边，他却还是视线很敏感追随小埃，一直盯着”
感觉就像在监视。
那样视线，如同蜘蛛密网，深邃且无边。困在局中之人不觉，局外人却毛骨悚然。
“院长”女护工担忧道。
“唉，也许是我多想了。”费院长摇了摇头，“老头子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也有可能。”
只是不知道，和这样耀眼人在一起，会是小埃幸运还是不幸。
“无论怎样，要是对方敢欺负我们家孩子，我这把老骨头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他。”
轮椅滑动声音渐渐变小，屋内最后一道朦胧光线消失。
与此同时，离开孤儿院两人。
顾骄亲吻着苏埃手指，隔着他手吻上昨夜留下痕迹，“有好受一点吗？”
“嗯被学长安慰到了。”
沉重情绪在柔软亲吻中一点点消失，苏埃闭着眼，微微搂紧了怀中人，头靠在他肩膀。
顾骄抑制不住眸中软意，温柔抱抚着他肩头，轻轻凑近———
“咳咳！”
这时，一直没出声出租车司机咳嗽着大声开口：“到了！”
二位赶紧下车吧，他要坚持不住了！秉着职业素养还要吃狗粮，他又不是隐形人。
司机师傅心里内流满面。
苏埃道了谢，多给了两百块小费，牵着顾骄一起下车。
“就是这里。”他环视着周围阴暗环境，院长爷爷口中提到捡到他地方，齐市贫民窟。
老旧危房摇摇欲坠，脏、乱、差，无法想象在这样恶劣住房条件下还有什么人生存。
苏埃拧着眉思索，忽然感觉哪里不对：【系统，出来一下。】
001慢吞吞上了线，不明白宿主干嘛把正在睡觉它叫醒，打了个哈欠：【昂？宿主你找我有事。】
【这地方我是不是来过？】
苏埃皱着眉，为什么来到这里，漆黑巷子总给他一种莫名不适感觉。
【我看看，这里是天天天宿主别走了，这里危险！！！】001吓得腿脚发软，擦，这里不就是它宿主在书里小命狗带地方嘛！
【黑黝黝小巷，垃圾桶里传来腐臭味道，四周安静得可怕。警察小心翼翼将盖子翻出来，看见一个人，如果那还能算是‘人’话。干涸血液固定在脑门，鲜血淋漓得就像泼油漆，死气沉沉，尸体已经腐烂得完全看不清原本面容。他试了试对方鼻息，一片冰凉，一瞬间，遍体生寒。】
宿主死亡√
被杀人犯塞在了垃圾桶√
无人看管，没有摄像头，绝佳犯罪之地√
【快跑！】
苏埃脑海里突兀地炸起尖叫，仿佛有一长串警车呼啸而过，响起报警音。
【宿，宿主你身后】001声音发颤道。
苏埃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几米外，一把黑黝黝枪口对准了他和顾骄方向。
寂静无声。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