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海上漂流
晨光初临，跨过茫茫海域落进天外城中。
现在已经是海狩开始的第五天。
浑身金灿灿的青年大摇大摆地登上某座阁楼，在走到最高处后推门坐下，抛出储物戒。
储物戒擦过桌面，咕噜噜地滚到被黑雾笼罩的修士身前。
“三万上品灵石，三千颗兽丹，”青年身上还带着宿醉的酒意，合起扇子抬了抬下巴：“我听说你们人手挺多，这么点数量应该能做到？”
海兽狩猎中，所有持令者都是凭借斩杀海兽获得兽丹，兑换最后的宗门奖励，并凭借兽丹的数量比出个高低。
因为代替自己参加狩猎的只是个练气境五阶的小姑娘，所以青年一早就做好了砸灵石走后门的打算。
听到具体的数额，黑雾修士没有直接收起储物戒，而是甩袖用灵力推开了窗。
窗外正对着城中的游鱼群，虚幻游鱼互相交缠，化作了承载着巨大石碑的岛屿。
“五年前，太华灵音仙子参加海狩，助天外城设立连通海狩令的狩猎榜和寻仙镜。成功获取兽丹者上狩猎榜，获取三千兽丹者可登寻仙镜，你的海狩令交给了其他人，一旦登上寻仙镜就会被外界发现。”
“寻仙镜？”青年摸了摸下巴，嗤笑一声，“怪不得那群九宗的小穷鬼都想参加海狩，连老头都想尽办法把我塞了过来，原来是师出有名埃”
寻仙镜是太华宗七年前才折腾出来的地阶法器，需要搭配天阶寻仙大阵才能使用，现在只有少数宗门和世族可以布置。
只要神秘寻仙大阵，外人就能凭借寻仙镜追寻到阵中所有修士的踪迹。
现在的归元界里，被布置了寻仙大阵的秘境数量并不多，但被太华宗赠送了寻仙镜的大能可不在少数。
只要在海狩中好好表现，指不定就能被顺手翻看海狩场景的大能看上，随手唤去指点。
“那就少一颗兽丹吧，”青年随意开口，“既出了风头，又体现出我不想出风头，也算是成功出了风头。”
青年的回答虽然有些饶，但也算是给出了替换的方案。
修士道了一声可，随后收起储物戒，递来一张空白的玉简：“注入灵识与名讳，我们会以此为凭证，助持令者击杀海兽，获取兽丹。”
青年微颔首，用扇子敲了敲玉简，使得空白的玉简发生改变。
但看着玉简上出现的名字，修士的神情有些古怪：“迟顾渊？”
“听说过？”青年挑了挑眉心。
修士沉默了一阵，最后无奈地给出提议：“看看狩猎榜。”
海狩狩猎已经开始了许久，数不尽的名字早已在狩猎榜上翻涌。
青年有些奇怪，但还是顺从地看向窗外。
下一刻，在看清狩猎榜的瞬间，“啪嗒”一声，青年从不离手的扇子直接掉落在地。
狩猎榜上，不少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名字正卯了劲地往榜首冲，其中直接冲到第四的名字更是既顺眼又突兀。
——宗
迟顾渊。
一直端着潇洒姿态的青年直接傻了眼。
满怀激情冲在第四的名字分明就是他的大名，只是被抹去了宗门名号。
青年迟疑地揉了揉眉心，但揉着揉着，第四的名字直接冲上了第二。
青年彻底僵在了原地。
“你还找了其他人交易？”修士询问道。
青年神情复杂，扯出了一个颇为微妙的笑容：“我也挺想问的……那姑娘不会是受了刺激，把我提前给她的报酬都拿去买了兽丹？可她这明显不太熟练，买过头了啊，哪有一口气就买到前头的。”
修士挑了挑眉头，取下左侧的账本，随手翻阅后否定了青年的说法：“天外城里只有我们接了‘迟顾渊’的单子，其他三家都没有出货。”
所以现在正顶着青年名头冲得十分凶狠的持令者并不是靠花钱上榜。
“你找的到底是什么人？”修士看起来颇感兴趣。
面对询问，青年扯了扯嘴角，也想问问自己找的到底是什么人。
在修士翻阅账本期间，迟顾渊三个字已经窜上了最顶处，城中不少人都在询问陌生的迟顾渊出身哪宗哪派。
想起剑灵前不久刚和自己说的话，青年深吸了口气，更感绝望，直接一脸生无可恋地看向修士。
“换笔生意吧，开个价，你们进去提醒她，让她打到两万九就别打了，千万别在寻仙镜露脸，因为我还要脸。”
而在海狩秘境里，天色阴沉，寒风呼啸，随着明剑的寒意往外蔓延，附近所有翻滚的巨浪都被冻结。
一口气冲上榜首的叶淮晴踩着冰浪避开袭击，持明剑对着咆哮的八足海兽迎头斩下。
伴随一声刺耳的咆哮，寒芒闪烁，漆黑海兽坚硬的龟甲直接被斩断，大片暗红的血液来不及喷涌就凝结成冰霜，使得海兽由内而外化作冰雕，彻底被斩成扭曲的碎块。
海兽倒塌和冰面断裂的轰鸣声接连响起，叶淮晴随手将兽丹拍进海狩令，稳稳地停在尸堆之前。
一旁路过的筑基修士看得目瞪口呆，险些从灵剑上掉下，惊惧地看着不过练气境五阶的叶淮晴。
现在的归元界着实可怕。
又多出了一个能越境杀妖兽的怪物。
被轻松斩杀的妖兽可是对应筑基修士的七品妖兽。
而被关注的叶淮晴丝毫不知道修士们的想法，只是随意甩去了明剑上的血迹。
海兽并非活物，而是被太古妖兽的污秽灵力操控的尸骸，只要拔出尸中兽丹就能被彻底摧毁。
她虽然是第一次参加海狩，但没少杀过和海兽类似的存在，所以动起手来十分熟练。
看着海狩令上涨了一大截的兽丹数量，叶淮晴满意地弯了弯唇角。
在进入海狩秘境后，她就一边追寻着玄灵仙子的踪迹，一边清理沿途没有修士敢处理的海兽。
几天下来，她已经得到了不少兽丹。
拦路的麻烦已经解决，叶淮晴舒了口气，并不打算休息，在收起明剑直接撕开青年提供的灵符。
随着明剑归鞘，外散的寒意瞬间收敛，寒风吹来冰层断裂的声音。
几乎是在下一刻，被封冻的巨浪和海兽残骸轰然倒塌，猩红的血液和海浪纠缠在一起，卷着肉块重重砸下。
而被灵符结界守护的一小块冰面直接被翻滚的大浪甩向远方，时不时被拍进海底，但很快又回到海面。
叶淮晴坐在冰面上，对于颠簸的处境丝毫不在意，从容地低头擦拭着剑鞘。
只有在看见御剑掠过的修士时，叶淮晴才会生出几分遗憾。
虽然天品灵剑在手，但练气境修士不配御剑，只能老老实实地结冰玩海上漂流。
有些惨，但又不是很惨，至少不用像某些修士一样还要全程划水。
等到剑鞘清理完，顺带换了一根干净的剑穗，在海浪中起起伏伏叶淮晴揉了揉裹着药纱的手腕，再一次释放出自己的灵识。
庞大的灵识淌过茫茫海域向外扩张，不断捕捉着属于玄灵仙子的气息。
但是没过一会儿，叶淮晴给剑穗系上铃铛的动作突然一顿，奇怪地望向西南海域。
在西南方向，苍穹黑压压一片，几乎要和海面贴合在一起，刺眼的亮光时不时在雷云间闪烁，夹杂着几声隐隐的轰鸣。
根据灵识传回的感知，前几日里还和她隔着一大段距离的玄灵仙子似乎就在雷云里。
但雷云和雷后的大雨恰好是她最讨厌的东西。
叶淮晴的指尖轻点在剑鞘上，忍不住敛起了眉心。
但在稍稍思索后，叶淮晴还是叹着气认命，取出加速用的灵符贴在冰面，注入灵力。得到灵符加持，冰面瞬间飞驰而出，直奔雷云，直接在海面上撕开一道白浪。
青年的灵符确实很好用，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叶淮晴就赶到了雷云海域附近。
雷云下，辽阔的海面猩红一片，海兽蛰伏在海底没有冒头，只露出大片大片的阴影。
而载着不少九宗弟子的小飞舟此时在雷云间摇摇晃晃，不时被砸下的雷电撕扯去舟上结界，贯穿了海兽身躯的金色船锚上更是爬满了细小的海虫。
叶淮晴皱紧了眉心，在彻底踏入雷云范围前摘下了加速灵符。
暴怒的雷声贴着头皮滚过，震得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眼前覆盖海域的显然是破境雷劫，雷云下有谁正要踏入金丹，意外将整条船的九宗弟子都卷了进去。
而在叶淮晴打量一切时，海兽伸出巨大的舌头顺着船锚向上攀爬，吞噬去大片海虫并用力一拽。
僵持不过片刻，甚至没等叶淮晴想好该如何帮忙，载着九宗弟子的小飞舟竟生生被拽进海中。
雷声轰鸣，船身上的符篆和结界纷纷破裂，巨大的浪花猛地掀起，直接将来不及躲避的冰面掀上半空，拍进海里，颠得冰面的主人一阵天旋地转。
意外被牵连，叶淮晴仓促撕开新的灵符，防止自己被卷入雷云。
但是天不遂人意，就在叶淮晴恰好停在雷云边缘时，某道被雷电劈来的流光撞上结界，生生将冰面砸进被雷云覆盖的海域。
又多了一名拥有渡劫期识海的练气境修士，天上的雷劫立马黑得发红。
结界内的叶淮晴一阵沉默，总觉得要渡雷劫的可怜人怕是彻底失去了突破金丹的机会。
梳理好情绪，叶淮晴叹了口气，而后努力弯起眉眼抬起头，朝砸在自己结界上的修士打了个招呼。
“真巧，玄灵仙子，我们又见面了。”